晋江文学城
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12、发现 ...

  •   徐山提着锄头在夕阳的余晖中踏进了家门,结束了一天的劳累,看着妻女老小在忙碌或是在顽耍,沉默地把锄头放好,洗净身上的泥土脏污去堂屋吃饭。
      吃罢饭后,徐氏咳了一声,道:“大山,跟娘来,娘有话和你说。”
      王翠花听见这话,赶紧地带着两个姑娘收拾干净桌上的东西去了灶房。徐山端正坐在凳上,问道:“娘,有啥事您就说吧。”徐长柏也好奇,最近他可没弄幺蛾子,奶不会是要爹揍他吧。徐长松大概知道徐氏要说的事,转身就走。
      徐氏起身:“这事在这里不好说,去我房里。大柏,你去看着松子。”徐氏既然这样吩咐,徐长柏明白事情与他无关,跟在徐长松后面离开。徐山向来老实沉默,乖乖地跟着老娘走。

      徐山见了金子眼睛有些迷瞪:“娘,这是哪来的啊?”家里也有一匣子金锭,还是祖上一辈辈积攒下来的,忽如其来的金子把他砸的晕乎乎的。
      徐氏把事情仔细跟他说了一遍,道:“我已经教训过松子了,你别去揍他!以后把松子看紧一点,别让他去后面乱跑。”一句话就把徐山想抽棍子的心思打消。
      徐山讪笑:“棍棒底下出孝子,娘,你也别太宠着他,松子不听话打一顿就好了。”
      徐氏横眉竖眼:“你敢!就松子的身子骨你也敢下手,我看你是不想要这个儿子了。”徐山咽了咽口水,低头。
      徐氏哼了哼:“行了,父子几个一样的德性。走,你跟娘去一趟,你拿着锄头去那里挖挖看,究竟有多少东西埋着。”徐山乖乖应是。

      入夜,趁着村里人都在休息,徐氏带着徐山上山去找徐长松口中的水洼。等到了地方一挖就挖了几个时辰,徐氏和徐山看着被放在地上的东西都呆滞了。
      徐氏道:“东西先放着,割些草盖上。这地方虽然荒僻,但也难保没有人经过。明天你利落地打几个箱子,花纹一概不要,做得结结实实的,明晚再悄悄把东西搬回来。”想了想,又道:“先别告诉你媳妇,她那张嘴不严实。至于大柏……东西是松子发现的,松子肯说出来应该也不介意哥俩分,不告诉大柏的话也怕他吃味,兄弟生分了不好。这样吧,我去跟大柏说说,让他心里有个底。”
      徐山欲言又止,最后还是选择了闭嘴,听娘的话准没错。

      次日一早,徐山就带齐工具上山砍了几棵樟树,直接就在山上做了七八个木箱。箱子散发着原木的芬芳,因为着急用,没有把木头晾干,虽然樟木本身就防虫,但还是给箱子刷了层桐油防蛀。
      徐氏叮嘱徐长松把事情瞒着别告诉他娘,更加别往外说。转头就去找了徐长柏,把事情原原本本地又复述一遍。
      徐长柏才知道原来家里在干这事,怪不得如此神秘,道:“奶,你知道这笔东西是谁埋的不?”
      徐氏沉吟片刻:“其中大部分都被压的不像样子,但还有几块能看得清铭文,上边只刻了年份,在哪打的、用来干甚的、铸金子的工匠的姓名一概没有。装的箱子却不是什么好料子,朽的都看不出模样,约摸着不是大户人家逃难埋的,就是山贼的。”
      徐长柏苦恼道:“那要告诉里长和族老他们吗?”
      徐氏白了他一眼:“你傻啊?把事情往外一说,他们不会怀疑咱家藏了更多的钱财,才不把这点子东西放在眼里。村里人多嘴杂,尤其是那些长舌妇,说话忒难听,难保不会传出去,到时候咱家没权没势的不就成了靶子,直接告诉他们徐家很有钱,让人来抢吗?!你是护得住家里的谁?”
      徐长柏也是没经历过太多人情世故,人有攀比心,原本住在同一个村子里,邻舍之间谁比谁过得更好,都会被酸几句,可当你好出了一大截,别人心里不平衡落差太大,就容易产生嫉妒的情绪:大家都是泥腿子,我日子过得苦巴巴,每天用糠咽菜将就着,你却潇洒的绫罗绸缎披身,吃着山珍海味,怎么不来提携提携我,让我跟着一起享受?
      同理,这几箱财宝被人知道然后分摊,拿到手后当然是喜不自胜的,等日子一长,思维发散起来,诶,是他们发现的东西,他们会不会藏得更多呢?私底下嘀咕多了,假的也变成真的。而且村子突然富足起来,别的村子会不好奇吗?
      一传十十传百,你能堵上这悠悠之口?你说你没钱,谁信啊?别人都看到你挖了那么多财宝往家里搬了,你拔根汗毛都比我们大腿粗,快别装模作样了,赶紧拿出来救济救济我们这些穷亲戚。还有平日里本就爱剥削人的小官小吏了,知道有这么个土财主还不跑过来拿些贿赂啥的,有金疙瘩在谁还在乎那些蚊子腿上的肉?
      流言猛于虎啊!
      徐氏当机立断地把徐长柏那念头打断,道:“咱家本就瞩目,有那些田地在,别人还能不知道家里有多少收入多少家底,越过了那个数,被人盯上不稀奇。何况就算不把东西分出去,族里有事咱们能不帮忙?你也别把你奶看得太吝啬,你奶这么些年给族里也不老少了。”
      徐长柏也想到那个后果,连忙点头,愧疚道:“奶,我不是那个意思,只是这东西来历不明,我怕家里保不住,会招祸。”
      “谁家里还没有些事藏着不叫人知道。至于来历?既然没有来历那就给造一个,你奶还是有点本事的。”徐氏道,“行了,事情都给你交代了,你今晚去给你爹干活。还有,你可别嘴巴漏风告诉旁人去,你娘你媳妇都不行。”徐氏加重语气说最后一句话。
      徐长柏道:“奶,你放心,孙儿省得厉害轻重。”
      徐氏这才满意离开。

      是夜。
      徐氏并徐家父子把财宝装箱,悄悄运回徐家徐氏的正房。又运来别处的泥土把挖掘的痕迹全部覆盖遮掩,再小心翼翼地将路上行走过的脚印以及搬运的拉痕一一清扫干净,这才安心返回家中。
      一共运回十二个箱子的财宝,徐山白天在山上做的箱子数量不够,只好从杂物房里翻出几个旧箱子。其中有八个箱子装的是金子,另外四个箱子却是金珠银宝,各种镶金嵌玉的金银首饰堆放在箱子里头,虽历经岁月无甚光彩,但堆成一堆对他们来说冲击力非常大。别说老实憨厚的徐山父子已经看得两眼发光,饶是徐氏向来稳重,眼皮也是不淡定的跳了跳。
      徐氏让劳累了一整个晚上的徐山和徐长柏坐下,问道:“大山,你说说这些东西应该怎么分?”
      徐山毫不犹豫道:“儿子听娘的,娘说怎么分就怎么分。”徐长柏也跟着点头。这个家里一直都是长辈做主,而徐氏是家里最年长之人,见识广阔不是他这个刚束发的少年能比拟的。
      “那为娘的就不客气地说了,虽然朝廷明文规定家里的财产是由长子长孙来继承大头,但是这些东西是松子先找到的,如果不是他乱跑,东西还埋在底下。理应是松子要拿多点,毕竟你们才是占了松子的便宜。大山,大柏,你们觉得呢?”徐氏缓缓道,她把两人的神色都看在眼里,虽然有贪婪但也不至于失去理智。
      “我一个粗人,这东西对我也无用,多了我还怕丢了晚上睡不着觉。”徐山思考后回道。家里的钱财也够后代子孙过上富足的日子,这十二箱子看起来极多,却不是必要的,而且再怎么分,都是留给他儿子孙子的,他急什么。
      徐长柏也道:“孙子知道奶的意思,这是不想我和松子兄弟两个为身外之物生分,分多分少都是孙子得了便宜,奶看着分就是。”的确,在这乡下地方流通的都是铜钱银角子,何况金子这玩意也就靠着体积轻便方便存放,平日可用不上。
      徐长柏初见也是心生贪婪,不过听了奶的话也想通了其中关节,钱财身外物,够用就行,多了还得烦着放在哪里。看看他们挖出来的东西就知道了,埋着埋着就不知道便宜后来的什么人了。
      徐氏见他神色回转变得清明,和蔼道:“你说的对,只要有本事,多少金子银子挣不出来。任凭你是个财主,子孙败家也守不住恁多的财产。”
      徐氏放松了心情,沉吟:“这样,等东西处理好,大柏你拿四箱金子,一箱首饰。给松子三箱金子,三箱首饰。剩下一箱金子归家里当家用,等娘百年后再分。”
      徐长柏皱皱眉头,道:“奶,这样我拿的是不是太多了?你和娘把首饰拿去分了吧。”
      徐氏神色不变:“不多,等你媳妇过门,你就知道过日子桩桩件件都要花钱,柴米油盐酱醋茶样样不能少,明后几年添了孩子花销更是不小。你奶和你娘嫁妆里也有不少首饰,平时干活谁戴那玩意,留着给你媳妇戴。奶和你爹娘扛不动活了都得你养,你就算想让奶添补你也是不可能的。”
      徐山没忍住笑了。
      徐长柏红着脸尴尬道:“奶!我自然会孝顺您和爹娘。”怎么就拣他的婚事来笑他呢?最后他还是安心把东西收下,没再推拒。
      徐氏笑的脸上的皱纹都挤在一块:“好,不笑你。说正经的,大山,你去拿纸笔写个字据,把怎么分的东西写清楚,省得日后后悔。东西不算在家产里,也不用等了,各自拿回去。”
      徐山依言立下字据,让徐长柏签下大名,如此才罢。

      因为连夜干活,徐氏和徐山父子几个精神都不太好。徐氏上了年纪,本就觉少,干活的主力又是徐山父子,所以还能精神的到处窜门。徐山和徐长柏却是顶着双熊猫眼踏出的房门。徐长松眨巴着大眼睛,心里盘算着他们估计是“做贼”去了,也不闹,徐氏找了时间也跟他说了东西分给他多少,他同意后也在字据上签字,但他年纪还小,东西就让徐氏先收着。因为徐山父子还得处理后续,徐长柏去酒楼请了一天假,这几日都是让王翠花送他去的学堂。
      王翠花琢磨着他们有事情瞒着她,有意见着呢。徐山晚归,回来就睡得像只猪,呼噜打的震天响,推都推不醒,她想问都没办法。
      如此过了十几日,王翠花在屋里收拾着晾晒得干爽的冬衣棉袄,徐山抬了个箱子进来,把钥匙扔给她就倒在床上。王翠花瞪了他一眼,拿起钥匙去开锁,才打开一条缝又“啪”的一下把箱子合上。
      王翠花抚着胸口:“诶呦,我的娘诶。”等气喘回去,才又慢慢地掀开看,竟是一箱子的金锭!金灿灿一片耀华她的眼。她也是见过金子的,家里的钱箱子里头就有一匣子的金锭,但她没见过一整箱的。她翻来覆去数了几遍,箱子里竟有一百个二十两重的金锭,王翠花掰掰手指,倒吸一口冷气,这里换算成银子,起码得有两万两银子。
      徐山嗤笑一声,从怀里掏出一根金簪子插在她的髻上。王翠花感觉脑袋一重,便见徐山又拿了对金手镯给她戴上,忙接过来,问:“当家的,这是哪来的金子?”
      徐山道:“嘿,还能是哪来的,是曾爷爷那辈怕招人眼,在灾年逃难前埋在地下。大柏成亲后不是要搬到县城住吗?想来他们兄弟两个将来有出息后都是不住村里的,趁我还记得东西埋哪,起出来给他分一点,免得还抬手找老子要钱。”徐氏给他们编了东西的来历,统一口径,以免他们太老实被人串出真相。
      王翠花惊讶道:“家里底子有这么厚么?你可别唬我。就家里那几亩地要不吃不喝攒几辈子才能有这些金子。”
      “你能知道多少?你以为家里就种地?”徐山笑道:“徐家祖上也是有人当过兵的,战乱那年头哪个兵没抄过富贵人家?得了东西也不敢声张,关门自己知道就好,谁还大声嚷嚷。”
      王翠花这才安心:“我这不是奇怪么,谁家突然多了几千的金子还能不多问一句。”
      徐山暗道总算把老妻糊弄过去,“你把东西锁好放起来,这以后就是咱俩和娘的棺材本,大柏和松子要也不许给。”
      王翠花应是,把箱子用另外一把结实的黄铜簧片大锁锁起来,找了块粗麻布盖在上面防尘。“以后可得把屋门锁上,亲戚朋友闯进来可不得了。”
      然后才仔细的看着戴着的金镯,这对镯子粗粗笨笨的,掂量着得有四两重,只简单地刻着几条葫芦藤,藤上有两个小巧的葫芦,简单又大方。又把髻上的簪子拔下来,是一只赤金嵌红玛瑙牡丹簪,簪身是花枝的模样,带着流畅弧度,簪头是两片打造的薄薄的金叶子簇拥着的富丽堂皇的牡丹,花瓣舒展,层层叠叠,花心嵌着三两颗红玛瑙,颜色异常纯净。
      王翠花心里极欢喜,嗔怪道:“一有钱就乱花钱,净买些不实用的东西。”
      徐山憨笑:“你戴着好看。”
      王翠花重又戴着对镜臭美,才摘下拿了几方帕子把金镯和金簪分别包起来,避免碰撞变形,收到自己的首饰盒里。继续摆弄衣服,脸上不见了原本的怄气,眉梢上全是喜意。
      可见女子无关年龄,都是热衷于打扮的。

  • 本文当前霸王票全站排行,还差 颗地雷就可以前进一名。[我要投霸王票]
  • [灌溉营养液]
    • 昵称:
    • 评分: 2分|鲜花一捧 1分|一朵小花 0分|交流灌水 0分|别字捉虫 -1分|一块小砖 -2分|砖头一堆
    • 内容:
    •             注:1.评论时输入br/即可换行分段。
    •                 2.发布负分评论消耗的月石并不会给作者。
    •             查看评论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