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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馅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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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色的,在阳光下闪耀着光芒……
徐长松呆滞地看着添寿狗嘴里叼着一块有些变形的金锭,颜色有些发乌。楞呆呆的接过那块金锭,在水洼中随意洗了洗,清晰的狗牙印在上面。
得,不用他咬了。
黄金质软,延展性是所有金属里最好的,纯度越高,硬度越低。再看这块金锭的成色呈现为黄色,按照“七青八黄九紫十赤”的说法,纯度应该有八成,没有掺太多的黄铜。而这金子上能留下牙印也是它纯度不高的表现,只有十足的赤金才不会留下痕迹。
金锭被埋在地下多年,都被挤压成金饼了,又塌又扁,上面的铸银刻字变得模糊不清,根本分辨不出来是谁在哪个年月留下来的。
“添福添寿,干得好!回去让奶奶给你们做好吃的。”徐长松夸赞道。添福添寿知道主人在夸奖它们便很高兴地蹲立着吐舌头,极通人性。
徐长松伸手在泥浆里摸索着,不时被木刺刺到,他猜想这应该是一个木箱的一角,也不知道添福和添寿是知道有东西才在这里挖坑还是单纯的想玩。
徐长松摸索到光滑的就往岸上扔,不过没摸多久,就气喘吁吁地放弃了。这也是个力气活啊。
不过看到地上那十几个金饼疙瘩,徐长松觉得老天真是给他开了个玩笑,前世的缺憾都在今生被弥补,如今又发了笔横财。天上没有掉馅饼,地下却藏了“馅饼”。
不过要怎么处理这些金子呢?徐长松当机立断地把那个坑用石头填上,寻了结实的藤蔓编成一个小篮子。不过他的技术不如徐山,篮子并不细密整齐,反而有很多的洞隙。扯了一把野草把金子包起来,确定从外面看不出里面的东西才塞进篮子里。
凑近出水口,把身上的泥浆洗干净,再不顾添福添寿的反抗强硬地抱去搓洗它们的皮毛,徐长松累出了一身汗。顾不得休息,去把还湿着的衣服穿好,拖着篮子带着添福添寿离开。的确是拖着,一个金饼至少有将近一斤的重量,十几个加起来,徐长松拿着都很吃力,根本走不远。
看看时辰,太阳还没升到头顶,他琢磨这个时候大人们应该还在地里。南方一般种两季,四月播种七月收割,七月播种十月收割。七月才收了一季,现在应该是要争分夺秒下种。
徐长松赶紧拖着东西一路小跑跑回去,快跑到山麓的地方,张望四周,没有人,这才大大方方地走出来。
得了便宜千万别畏缩,越心虚越会让人怀疑你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及到家门口,徐长松才放松下来,见院子里空荡荡的,就直接从堂屋穿过跑回自己的屋子。
徐长松的屋子在东侧,紧挨着徐长柏的屋子,而长梅两姐妹的屋子在西侧,兄弟姐妹四个的屋子中间隔着徐山夫妻的正房。
徐长松栓住木门的木栓,背靠着木门坐在地上急喘气,他第一次干这种事,估计以后也没有可能再遇上掉馅饼的运气。这种感觉太不真实了,徐长松看着被拖拽的不像篮子的草团,翻出那个有牙印留下的金饼单独用草包住,至于其他的……
徐长松屋子里只有一张供他读书练字的书案以及配套的椅子,一张木架子床,一个书箱和一个衣箱,一目了然,压根没地方藏啊。徐长松掂量着想留点钱财在身边用,平常可不好意思朝长辈要钱花,没办法,他还没有任何赚钱的渠道。
可是他的屋子平时都是娘和奶奶进来打扫,多了什么少了什么她们都清楚,怎么办呢?
算了,还是全部上交吧,这钱花出去买东西也得找理由,金子根本不好出手,而且瞒着奶不好。随手把东西重新弄好,换了身干净衣服,拖着十几块金饼出去找奶奶。
徐氏正从外面慢慢踱步回来,家里的事都交由王翠花打理,她平时闲的没事,一般都是出去找老伙计唠嗑唠嗑。徐长松正好撞上徐氏。
徐氏瞧见她的幺孙,道:“急急忙忙地作甚?看你出的一大头汗。”说罢从袖口掏出一块帕子给徐长松擦汗。
徐长松乖顺地抬头任由徐氏擦汗,等徐氏收手才把手上拖着的东西指给徐氏看,“奶,你看!添福和添寿挖出来的。”
徐氏看见草团还以为是孩童的玩具,却不想拿过来还沉甸甸的压手,奇道:“包着块石头来耍奶呢。”
草团包的不甚严实,露出里面发乌的金饼,徐氏瞪大眼睛,“这…这是…”徐氏记得自己的几根金簪放置的年月久了好像也是这么个成色。
徐长松看着徐氏以他都看不清的速度把金饼塞进怀里,神色紧惕地看着外面空无一人的泥路,拿起草团在他还没反应过来前就被扯进屋子。
徐氏却是小心地把金饼拿出来,用袖子使劲擦去那层乌浊,然后张口咬了下去……
徐长松吓得去抱住徐氏的手臂:“奶,别咬!就剩那几颗牙了,还是留着吃饭吧。”
徐氏摆摆手,看着那清晰的牙印,张着一口本就不齐全的牙笑道:“没事,别看低了你奶,奶还能吃十年八年的饭呢。”又低声问长松:“你回来没碰见人吧?”
徐长松摇头。
徐氏笑道:“这是怎么回事?在哪挖的?”徐长松一五一十地把事情原委都交代清楚,却见徐氏的脸色越发不好看。“松子,奶是咋教你的?咋净学你哥做那些危险的事!”前不久徐长柏独自一人上山抓大雁惹得王翠花骂了他一顿,差点要上棍子抽了。
徐长松心虚地缩着脖子,“没一个人,添福添寿陪着我呢。也没走多远…”
徐氏怒道:“长松,教了你多少遍,山上不是好玩的地方,你怎么就不听话呢?别以为那些野兽就只呆在山上,快入冬了多的是大家伙下来叼食吃呢!尤其是像你这样的孩童,附近几个村里哪个没被叼走几个。”徐氏非常愤怒,连他的小名都不叫了。
徐长松头快低到胸口了,不敢反驳,也没有理由反驳。
徐氏接着道:“你以为带着两只狗就没事了?愚蠢!哪怕那是狼狗,现在都还没见过血压根就顶不了大用,不过看着吓吓人,样子货而已。真有什么事该遭殃的还是得遭殃!”神情严肃,抬手抓住徐长松的肩膀,“告诉奶,你记住没有!”
徐长松狠狠地点头:“奶,我记住了。我以后再也不一个人上山去了。”徐长松才想起来,自己不是前世的成年人,而是一个年仅五岁的幼童。如果他真的是天真不懂事故的孩童也就罢了,可他拥有三十多年的阅历……这么一想,徐长松开始恼怒起自己的行为来。
徐氏叹了口气,一改刚才的愤怒和声细语道:“松子,奶是个粗人,不懂什么大道理,但也比你多吃几十年的饭。奶做事是不会害你的!让你去学堂是为了明事理,知好歹。你之前不是说学了什么,嗯…《孝经》是吧,奶也听过几句,讲的是要孝顺父母长辈,你这样做是孝顺吗?既然夫子教了那你有学到吗?”
徐长松猛然想起“孝子之事亲也,居则致其敬,养则致其乐,病则致其忧,丧则致其哀,祭则致其严。五者备矣,然后能事亲。”课上王夫子对此进行了最为详细的释义:孝子对父母亲的侍奉,是在日常家居的时候,要竭尽对父母的恭敬;在饮食生活的时候,要保持和悦愉快的心情去服侍双亲;父母生病的时候,要带着忧虑的心情去照料;父母去世的时候,要竭尽悲哀去料理后事;对先人的祭祀,要严肃对待。这五方面都做得完备周到,方可称为对父母尽到了子女的责任。
他只是浅薄地把书背下其意,却忽略了身体力行去实践,这五个方面,他自问,一样都没有做到。
徐长松的眼泪哗的一下子流下来,当即跪下认错:“奶,是长松错了,长松会好好听奶的话不去危险的地方,会好好地上课,会好好的孝顺您的。”
徐氏叹了一口气,道:“你能记住最好,可别只是说说而已。你要想想奶年纪大了,可受不了白发人送黑发人的事。呸呸呸,大吉大利!瞧我这嘴,老天爷在上,可别把我的话当真啊。”向来是好的不灵坏的灵,徐氏吐了口水当做刚才的话没说过。
徐氏抓住徐长松的肋下把他抱起来,长满老茧的大手抹了一把他脸上的泪,道:“去洗把脸吃饭,奶的长松是堂堂正正的男子汉,是要长成高高的松树的。”
在摆饭的王翠花看见进来的一老一小,徐氏脸色如常,徐长松的眼睛却有些红肿,诧异道:“松子这是咋啦?被人欺负了?让你哥去削他。”
徐长松摇头:“只是进了沙子,有点痒。”
“那娘给你吹吹。”王翠花捧起徐长松的脸认真地给他眼睛吹沙子,见没有异物和血丝才牵着他上桌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