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离忧》千影狐

41、第41章 蛊猫之毒（一）

　　此刻夜色已浓，南珠、火流星等人焦虑地徘徊在神庙大殿门口。
　　南珠时而双手合十，朝光明神祈祷，时而来回走动，朝远处张望。只见前方一片浓黑之中，闪现起一片火光。
　　“那是什么？”南珠指着山谷里的火光问道。
　　火流星眯起小眼睛说：“有人放火？”
　　又等了许久，神庙的台阶下亮起了火把，几个人影拾阶而上。
　　“回来了！他们回来了！”南珠朝其他人喊道，大家忙探出脑袋张望。当归真源等人逐渐走近，大家发现少了两个人。
　　“陛下，成珠和成玉呢？他们回王宫了吗？”火流星问。
　　归真源想到成珠和成玉，心里一阵发酸，他双眼低垂，轻声地说：“他们……回不来了。”他遂将在后山山谷遇上蛊人，大家怎样与蛊人作战，成珠和成玉怎么牺牲，做了简要的描述。
　　在场之人听了，无不扼腕叹息。
　　“因为这些蛊人身上有剧毒，所以我们临走时，在他们身上点了火，也包括成珠和成玉……”
　　大家又是一阵唏嘘。
　　“大祭司姐姐，你的伤怎么样了？要不要紧？”南珠看曲离忧脸色不好，赶紧走上前扶住她。
　　“你先送她回后殿休息吧，明天叫我叫御医过来给她看看伤口。”归真源说。
　　南珠正想扶着曲离忧离开，曲离忧停住脚步，轻轻握了一下南珠的手，说道：“有些事情，我不问清楚，睡不着的。”
　　坤衍看出了她的心事，说：“那就先回大殿，坐下再说吧。”
　　大家一起走进大殿，围坐在祭坛下的厅堂里。曲离忧因为流血过多，感到口渴，南珠为她倒了一杯水。她微微润了一下喉咙，问道：“那个流觞，他为什么如此痛恨陛下？”
　　“流觞是我同父异母的哥哥。”归真源说，“但他是我父王的私生子，光明国的王族曾经受过诅咒，是不可以有私生子的。按照光明国的祖例，王族私生子必须被处死。”
　　他说到这里，情绪微微有些波动。“父王怜悯他，不忍杀害，就将他和他母亲放逐到了楚麓国。他自尊心和权力欲很强，受到这样的待遇后，心里耿耿于怀，一直仇恨父王和我。
　　二十年前，我继任了光明国的王位。他很绝望，便在楚麓国制作蛊人，进攻王宫，妄图夺取楚麓国的政权，以此来和我抗衡。我接到楚麓国国王的求救急报，带兵亲征楚麓。当时也亏了坤衍的帮忙，终于将流觞的叛乱镇压下来。”
　　“那他为什么会认识我的母亲？”曲离忧问。
　　归真源怔了一下，“我听说楚麓国有一个王妃是青弥国人，你的母亲是她的姐妹，也许因此去过楚麓国呢。”
　　“我母亲从来没和我提过这件事，我以为，她一直没离开过青弥国呢。”
　　“你母亲，从来没和你说过楚麓国的事情？”归真源问。
　　曲离忧点点头，“那……陛下认识我的母亲吗？”
　　“不……不认识。”归真源将头轻轻转向一边，透过神庙的天窗，望着外面蓝黑色的天空。
　　“他似乎很迷恋我母亲，又特别恨我。我在想，也许他知道我的父亲是谁。不过他太凶了，我都没有机会问他。”
　　“你……很想知道你父亲的情况吗？”归真源回过头来看着她，微微调整了一下身体的姿势。
　　“其实知不知道也无所谓了，这么多年来，我已经接受没有父亲这个事实了。我现在只想知道我母亲的下落。”曲离双眼微微有些湿润。
　　“忧儿……”归真源说，“如果有了你母亲的消息，我会帮你找到她的。”
　　曲离忧十分感激，刚想起身向他谢恩，还没站稳，便向前跌去。归真源急忙接住她。见她意识模糊，归真源忙吩咐火流星去王宫请御医。
　　曲离忧一直出于高烧状态，归真源、坤衍、飞石等人围在她的床前。泰然御医和心明御医在一旁捣药，侍女绥儿、安娅在一旁为她擦脸洗手。
　　“陛下，您不必担心，神女受了一些感染，给她敷些药，再给她熬一些清热解毒的汤药服下就好了。”心明御医神色安然地说道。
　　“好，有劳两位御医了。”
　　“药已经准备好了，由侍女为大祭司解衣上药，还请陛下、国师、将军先回避一下。”泰然御医将捣好的药递到绥儿手上。
　　“今夜我们住在神庙吧，但愿明早忧儿的情况能好些。”归真源刚要走出门去，只听门口咣当一声响，一只巨大的乌龟将背撞在了门框上。
　　归真源好奇地望着它，它转过脑袋，圆溜溜的眼睛也望着他。之前它一直趴在门口看曲离忧，听到里面的人出来，怕挡了他们的路，结果身体一转，龟背正好撞在了门框上。
　　“这位是……”归真源神色平静地问。
　　“它是忧儿在青弥时的朋友，叫鼋鼋，是一只珍异兽。”坤衍在一旁介绍，“鼋鼋，你也在担心忧儿吗？”
　　“那肯定的。”鼋鼋点着头说道。
　　“真是一个有趣的朋友。”归真源走到鼋鼋跟前，绕着它看了一圈，“听说珍异兽精通鸟兽语，天上地下无所不晓，忧儿能认识你这样的朋友，真是十分幸运呢。”
　　“早就听说光明国国王是个美男子，今日一见，果然不假。”鼋鼋说。
　　“哈哈哈……鼋鼋，我们可否去花园的亭子里聊聊？”
　　“有何不可？”
　　“若不弃，我也想加入。”坤衍向前迈了一步。
　　“哎，反正我也睡不着，跟你们一起去吧。”飞石双手交叉，枕在脑后说道。
　　于是，三人一龟朝花园的亭子走去，在石桌旁坐下。
　　“鼋鼋，我们回来时，在大殿门口说的那些事情，你是否听到了？”归真源先开了口。
　　“我在黑暗中听到了。”
　　“那你了解星河王子的事情吗？”
　　“听说过。那是三百年前的事情，您是有什么疑虑吗？”
　　“我想了解他的诅咒。”
　　“那个关于私生子的诅咒吗？”
　　“正是。”归真源说，“如果星河王子的诅咒灵验，那么我父王的私生子流觞，应该能继承他的全部灵力，但是流觞似乎并没有那么强大。如国他的诅咒不灵验，光明国长久以来，法律上不给私生子以财产和地位，就太过委屈他们了。”
　　“这个我也没办法判断。星河王子已经死去三百年了，如果说他的灵力尚存，那么肯定要通过某种媒介才能输送。”
　　“流觞有与星河通灵。”坤衍补充道，“他之前通过一只黑猫的干尸与星河通灵。”
　　“黑猫的干尸？”鼋鼋重复了一遍，若有所思道：“我听说星河王子生前有一只宠物，是一只黑猫，难道是这个黑猫的干尸？如果是这样，这个媒介简直完美！流觞又怎么会失败？真是想不通。除非……”
　　“除非什么？”归真源急问。
　　“除非星河王子没有选中他，而是选中了别人。”
　　坤衍突然脸色一变，说道：“不好！我在破解暗蛊血咒的时候，忧儿被那只黑猫咬伤了！”
　　归真源的脸上瞬间血色全无，“难道……星河王子……选中了忧儿？”
　　坤衍摇了摇头，推翻了之前的猜测：“忧儿心地纯良，不爱记仇。她又亲眼见过黑巫术的凶残狠辣，绝不会触碰这种邪术的。就算星河将全部的灵力输送给她，她也不会要。这样的话，星河选中她没有意义。再说，她被咬伤，当时只是一个巧合。”
　　尽管曲离忧与归真源在外貌上没有相似之处，但是鼋鼋是极有灵气的珍异兽，只凭气息，也能感受到他们之间一种微妙的、类似的气质。听了坤衍和归真源的对话，它基本已经确定了这个事实。
　　但现在，它更担心另一件事。
　　“其实，我更担心忧忧的伤势。”鼋鼋说，“那只猫虽然已经死了，但仍能攻击人，这个和蛊人是一样的原理，如果是这样，忧忧可能已经中了剧毒。”
　　坤衍、归真源、飞石皆是一脸惊愕。
　　坤衍现出了少有的慌张和懊恼，他站起来，在亭子里来回走动：“都怪我！忧儿是为了救我才被那黑猫所伤的。而我竟然没有想到蛊猫这件事！”
　　粗人飞石放下翘着的二郎腿，着急问道：“那怎么办？这种毒如何才能解？”
　　鼋鼋摇晃着脑袋说道：“我也不知道。听说镜水灵山岛上有个长老叫“半人高”，擅长解百毒。镜水灵山十年一开，今年正好能上岛。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应该就在半个月后。”
　　坤衍也想到了半人高，他心里稍稍宽慰了些，“陛下，不如让我带着忧儿去镜水灵山岛上医治。”
　　归真源点点头，“如此甚好。”
　　飞石在一旁也微微松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