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物小修仙》景航

5、寻仙之意

　　最后一道天雷还没降下，但周围却能感到威压，树木沙沙声在静谧的空间显得格外的清晰，空气厚重的能将人压倒，连呼吸都变得沉重。胸腔内的心脏在咚咚，清晰可闻。

　　怕是感觉到这道天雷的非同小可，负责护法的金丹真人随即结印形成一道道屏障，将阿旬这些修为低下的小辈隔开，甚至连元婴前辈都参与进来。

　　最后一道天雷一反常态，悄然无声却是迅猛降落下来，直砸祭坛，小辈们只见白光一闪，然后全都被压到跪将下来。
　　空气激荡得如同在水中那般凝实，那般让人漂浮无依。

　　阿旬更是口中一甜，哇，吐出一口鲜血，溅到秦雉彦那身淡紫色的外袍，开出一朵朵血花，耳朵嗡嗡。

　　在失去意识之前，阿旬拼命睁大眼睛，死死的看向祭坛，仿佛那里有着她想知道的什么！直到眼皮无力地垂下，天地一黑，才昏迷过去。

　　阿旬做了一个梦，梦里她像是摆脱了□□的束缚，轻飘飘，悠悠忽忽的转着。周围起了很浓很浓的雾，又像是烟，伸手拨一拨，却拨不开一丝丝。

　　雾渐渐变淡，似乎轻轻的笼上一层纱，朦胧中，她看到前方有两人，一男一女。
　　那女的坐在一个玉台上看着什么书，男的站着说着什么。看的不明了，听不真切，刚想喊住他们，却发现自己无法发声。

　　阿旬急急地向他们靠近，就看到男的将女的手中的书夺过，道：“你个呆子，就算你不若凡人那般可惜着寿元，花无尽的时间去看这无穷的书，但你终究学不会半个术法。

　　要知道，读完无涯海里头的书，于我等，不过一瞬！你这般只是徒劳罢了！值得么？不若跟我去快活几遭！”

　　那女子轻轻巧巧的从男子手上提回书，也不搭理那男的，继续看她的书。
　　只是在翻页的空档，缥缈的说了一句什么，那男的就听后却是无奈的走开。

　　虽那女子讲得轻轻柔柔，但阿旬却听得非常清晰:我不过是想，一点点，哪怕一点点也好，靠近那无妄虚空……

　　蓦然，那女子转过头，看向阿旬！

　　阿旬一惊，“哇！”的一声，坐将起来。

　　脸上凉凉，用手轻轻一抹，满手的水光。

　　“咦？”阿旬满脸惊异，却是怎也止不住夺眶而出的晶莹。
　　像是发泄，像是悲恸，也像是求而不得的心酸，连阿旬本人也不清楚自己心中的难言沉重从何处来。

　　但梦里那女子的话却是萦绕不绝，熟悉而怀念。

　　“怎了？”因变声期而干嘎的男声在阿旬平静下来后，响起。

　　这时阿旬才抬头环顾四周，这不是她山脚下那个小草庐，而是一个干净整洁的洞府。这个洞府阿旬第二熟悉，是她的主子秦雉彦的修炼洞府。

　　竟是到了这里。

　　阿旬看向对面，秦雉彦还是面瘫着一张俊脸，饶是修道缘故，眼中亦是波澜不惊，有那么一丝清心寡欲的意思。

　　秦雉彦越是往仙道上走，感情就越是淡薄，这有着他原本就性子冷淡的原因，但也有着长期脱离凡俗，一心闷头苦修的因素在。

　　两人皆是沉默，阿旬很感念他念主仆之情照顾她。

　　要知道，渡劫后的天道余韵对底层弟子来说是极好的体悟之机，如果能抓得好，可以在心境上进阶一两层也不是什么稀罕事。
　　远远比听师尊的讲道要进益得多。
　　现在这个时段，天道余韵尚没飘散，而秦雉彦却在这里，只能说，因她之故。

　　但，阿旬此时却是疲惫十分，心中那份沉重感尚未消散，实在无心力说出什么感谢的话语。

　　两人就这么静谧的对峙着。

　　良久，阿旬长舒了一口气，道：“秦雉彦，我想修仙。”

　　这样直呼全名，一如小时玩耍时那般，同时也透着阿旬的认真与决意。

　　秦雉彦眼中流光几转，激荡着，终是平静，后归于沉寂。

　　秦雉彦修得七情六欲全无的样子，今日能看到他的动摇，虽然只有一瞬，但阿旬颇感欣慰。
　　起码说明，秦雉彦并不全是一个修炼木偶。

　　“随你吧！”留下一句话后，秦雉彦又是沉默了。没有问她灵根的事，也没有问她这个突发奇想的缘由，更没有问她的打算。仅仅是这三个字就断了他们的主仆之情。

　　秦雉彦明白，阿旬此刻的眼神，她将不再依附于他了。她一踏上仙途，那么就不是凡间的阿旬了，不是他的侍童阿旬了。

　　但，也应该这样，修仙者应该有傲骨才是。

　　就在秦雉彦的话一落，阿旬就往后一倒，沉沉睡去。

　　直至阿旬再度醒来时，她已经回到了她的小草庐的藤床上了。

　　推门出去，是一个种菜的小院子，里面的菜苗绿油油，长势喜人。不远处还有几只鸡鸭在散步，咯咯，戛戛的声音此起彼伏，甚是热闹。
　　再边上有个鱼塘，里面养了几条肥鱼。小草庐修得很结实，大风大雨都侵不进半分。阳光下黄橙橙的屋顶甚是耀眼。

　　这般生机勃勃的地方，很难想象是建立在原本一无所有的荒地之上的。

　　想起刚开始的时候，她一个人被扔在这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靠自己的双手一点点的改造起来，好不容易才有今天这般成就。

　　凡人奴仆是不能住在天枢峰上的，为照顾好主子，一般都在山脚，靠着自给自足过着日子，还有照顾尚未辟谷的主子衣食住行。

　　秦稚彦正式修炼不到一日就入道，辟谷，弃休眠了，她几乎是没有怎么照顾到他的起居饮食，所以这丰饶的食物存库是照顾阿旬自己用的。

　　秦雉彦真心是个好主子，上山几年，对她亦算是上心，不曾亏待过她，他是主她是仆，但就结果而言更像是他在照顾她。

　　刚开始那段苦日子想不到会在今天成为不舍得一段回忆。

　　伤春悲秋的情怀还没维持半刻，阿旬就操起闪闪精光的菜刀，笑吟吟的走向那欢乐的鸡群……

　　赶明儿就要修仙了，自是不能再住这天枢峰了，自然要把能带走的都带走，怎地能便宜后面的人呢？

　　几天之后，阿旬将能带的都带走了，依依不舍的看了一下打扫得干干净净的小草庐，锁门走了。

　　顺道的，去了一趟素素那里，把那张没有送出去的花笺还回去，再道个别。
　　毕竟是同期，平日里也受到了她颇多的照顾。也能抵消她的缴书之恨了。

　　在素素泪眼婆娑中，阿旬一副过来人的样子道：“叫你们家公主好好修行，别整天想这有的没的。修仙的路艰且难，儿女情长都是些不顶用的。”

　　想想，可能觉得需要再说一句有内涵的话提升一下自己的最后形象：“梨花带泪那是美人才能做出的范。你就别学了，酸梅干被水打湿了，看着怪伤眼的，酸不拉几的还带咸！”

　　看到素素脸色不对，阿旬赶紧跑，后面传来：“有种你别跑！看我不把你耳朵拧下来！”

　　阿旬觉得没种就没种吧，毕竟她还真没有。

　　素素平时就喜欢学她的主子，抿着嘴笑，偏偏又不得法，生生把好好的嘴抿成个酸梅样，每每看到就酸，今儿把话撂那里了，畅快。
　　……

　　到了勤务堂，照惯例，先是测灵根，灵根就是通行证，你有天大的后台，没有灵根，就是连进门的资格都没有。

　　而测灵根的地方就安排在勤务堂门外的小摊子那里，这关不过，修仙就是个空谈。秦雉彦的面子最多只能让阿旬得到再一次测灵根的机会罢了。

　　阿旬已经不是那个愣头青了，她将手轻轻地放到那个穗球上面。

　　也像六年前那样，穗球先是起了一团白雾。
　　阿旬注视着那团白雾，目光闪闪，意念集中到那团雾上，像是跟那团雾联通一样。

　　那团雾渐渐地浓缩，渐渐地的拧转，慢慢的形成四股颜色：红、青、淡蓝、黄的带子，在那里飘荡着。

　　“火、木、水、土四灵根中等资质。”边上练气一层弟子报数。

　　阿旬脸上不显，心下却是激动的。

　　她自从做了那个梦以后，似乎是通了灵窍那般，之前迷迷糊糊的事情变有些清晰起来，之前不会做的很多事情，貌似也会做了。

　　而且，隐隐约约的感觉到，她好像本来就会做一样，做的恁的熟练，流畅。
　　莫非真有高人梦中授书之类？在她这榆木脑袋上敲出来灵窍？

　　比如这次，动个小手脚让穗球显出灵根一样，如同吃饭喝水，轻而易举。
　　至于原理之流，完全无概念。这种自欺欺人的法子，最后是，连阿旬自己弄不懂自己是否有灵根。

　　不过，走一步算一步吧！先弄个弟子身份再说吧。阿旬光棍的想。

　　跟那个弟子道个礼，就往门里进。

　　阿旬入门，走到柜台那个老头那里，一照面，心中感叹：哪都有你！

　　可巧不巧，那老头正是个老熟人，山羊胡子仙师。
　　不，纠正这个说法才行，修仙界可不流行仙师之类的称呼，这不专业的说法，土包子味浓烈。

　　应该叫他练气七层的弟子。因为连续发现两个优秀弟子推荐给本宗，算是大功一件，就得了这个勤务堂的领任务牌的差事。

　　不用出去辛苦的做任务，每月也有固定的收入，并偶尔还有孝敬，也算是个不大不小的油水差事。

　　初见阿旬时，他也是有点惊愕，修仙者的记忆向来强。对这个阿旬他还是有印象的，简单的印象。

　　当下态度就怠慢起来，知根知底的，谅这个穷娃子也拿不出多少孝敬。想当初他发现了两个好苗子，以为会有多大的提携，竟是这么个差事！

　　阿旬在人情世故方面是压倒性的甩秦雉彦几条街的。
　　当下就嘻嘻的笑起来，一脸讨喜的凑过去，悄悄地将从秦雉彦那里得来玩的几块下等灵石塞进那老道的衣袖，

　　熟稔道：“原来师叔呀！我家少爷时时感念师叔的恩情呢！就是当年您的一番好意，您的慧眼，才有我家少爷今天呀！少爷总在说，不能忘您的大恩德呢！

　　小的我时时受我家少爷的嘱托，届时见了您，一定要向您表谢一番呢！

　　不过，小的也是发自内心对您尊崇着呢！小的第一次见您的时候还真惶恐的不行，在想着仙人家，就该如此仙风道骨才是！

　　咱凡界有这么一句话：金鳞岂是池中物，一遇风云变化龙！求得大道的，不外乎像您这样的人。”
　　语气真诚，态度谦卑，眼神到位，很是有内涵的拍了山羊老道的马屁。

　　他舒爽了，再暗暗掂量掂量手中的家伙，眯眼一笑，态度随和多了。

　　那秦小子现在拜入天枢峰，前些日子还筑基了，怎么说也是个新锐人物，将来的造化不低，要卖几分薄面。
　　这小奴也识相，行个方便未尝不可。

　　悄悄地把阿旬弄去灵矿场的念头压下了，就去灵药园把，那里也算个清闲差事。

　　临走的时候，山羊老道神秘叨叨的招过阿旬，悄悄在她耳边问出了心中的疑惑：“你不是没灵根的么？怎的又有？”

　　阿旬也神秘叨叨的回道：“师叔有所不知，您上次那个穗球约莫是出问题了。少爷带我来天枢峰的时候又测了一次，四灵根呢！

　　少爷说，毕竟您有恩于他，就叫我不要声张，免得让师叔您难做！等过几年风声过去了，再叫我做打算。

　　只可惜呀，当年秦府没准还有几个有灵根的呢！”说着眼神睨向那山羊胡子老道，意思不言而喻。

　　山羊老道嘿嘿两声：“秦少爷宽厚，咱记挂着这恩情，以后，有我罩着，你就放心当差吧！”

　　阿旬感激道：“好说，好说。”双方是暗搓搓的合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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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支持一下，作者自己觉得挺好的，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