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T不娘》禾姑

1、霍氏法官

　　“……故驳回上诉人的全部诉讼请求。本案一审、二审费用由上诉人承担。”霍玖一念完判决书，敲了下手中的小法槌，没有搭理一脸愤怒的上诉人，也没有在意一脸激动的被上诉人，将收尾工作都交给了书记员，自己便匆忙退了庭。
　　“该死，下一个案子的当事人肯定等急了。”霍玖一瞅着自己的腕表，夹着一堆文书资料，大步迈向办公室，要不是身着法袍，她真想跑起来。
　　所幸，推开办公室门的时候，下一案子的当事人都开没离开，只是脸上有点不耐烦。
　　“霍姐……”办公室里的实习生小唐一看玖一回来了，急忙过来跟她汇报情况。看到霍玖一朝他使了使眼色，小伙子才意识到自己没太注意称呼，“霍法官，这两位是前几天刚交来的那个合同纠纷案的当事人，他们等你半个小时了。”
　　“抱歉，刚刚那个案子案情太复杂，让两位久等了。”霍法官略带歉意地解释了一句，随后，又回到了正题，“你们的案子我看过了。我是觉得，大家为这点蝇头小利，在法院浪费时间和金钱，实在没必要嘛。”
　　“霍法官，不到最后一步，我们也不愿意告上法庭。对方实在是太无耻了。”说话的是一个戴眼镜的男人。
　　“你是？”霍玖一疑惑地看着这个男人。
　　“我是原告四季公司的法律顾问，莫道律师事务所律师小莫。”
　　“哦，四季公司啊。”霍玖一心里盘算着这个案子有没有调解的可能性，“那你是另外那个跨国集团的诉讼代理人？”她转头问向坐在沙发另一头的一个律师模样的女子。
　　“对，阿发特公司的法务小严。”
　　霍玖一点了点头，坐到了自己的办公椅上，缓声道，“今天请你们来，是想看看有没有调解的可能。之前我也看了一遍你们交上来的材料，合同尚未履行，但你们彼此都主张对方违约，而且违约金的数额还不小。莫律师，严法务，你们可要想好，若打官司败了，这诉讼成本可远比你们做成这单买卖多得多啊。如此一来，你们还是要通过诉讼来解决争议吗？”
　　“霍法官，如果我们真的在意诉讼成本，就不会告到你这里来。对方连哄带骗诈我们签下这一单，就是为了骗我们的货，还好及时发现，没让对方得逞。四季的老总发话，坚决不能让对方这种商场渣滓在商界横行，带坏商界风气。所以这场官司，无论如何我们都打定了！”莫律师一脸忿忿道。
　　“既然对方那么坚持通过诉讼解决问题，我们公司自然奉陪到底。”严法务无所谓地耸了耸肩，对这场诉讼没有丝毫畏惧之态。
　　霍玖一揉了揉睛明穴，摆了摆手，“行吧，既然你们二位都如此表态，我也没什么好劝的了。二位就等法院通知具体的开庭时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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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结束了今天的案子，霍玖一抬头看了看墙上的时钟，六点过十分，又为祖国多贡献了一个小时零十分钟。看着桌上堆积成山的案卷和空旷的办公室，玖一同志摇了摇头，心想还是明天继续吧。
　　撑了个懒腰，她将束着的头发放了下来，揉了揉自己紧绷了一天的大脑，待休息得差不多，便换回了卡通卫衣牛仔裤，背上自己的双肩学生包，下楼朝自己的小电驴走去。嗯，要去买菜了。
　　霍玖一，十八岁的模样二十八岁的芯儿，在北方读完法学本科，便怀着一腔热血，顺利考上公务员，回到发展还不错的家乡基层法院，之后又遴选到了市中级法院，成为了法治队伍中的一分子。五年时光，说来也是一瞬，凭着过硬的素质和优秀的业务能力，小霍同志从最初的法官助理，升到了助理审判员，再到现在的民庭审判员，照这速度下去，庭长大概只是时间问题。
　　“大妈，今天我要两个西红柿，一把小青菜。”玖一从口袋里掏出自己的零钱包，数着钱。
　　“小霍啊，你得多吃点肉啊，瞧你，太瘦了。”大妈看着玖一，觉得这姑娘实在该补补身体。
　　“哎，没办法啊。爹不疼娘不爱，工作任务重，钱却不够花，只能吃得素一点了。”玖一打趣道。
　　“你说你也不小了，该找个人谈婚论嫁了。我家二侄子现在在上海……”
　　“别别别，大妈，我已经做好为共产主义事业献身的准备了！”霍玖一扔下这一句话，扔下零钱提着菜，便骑着自己的小电驴，一溜烟跑了。
　　“嘿，这丫头。”大妈嘀咕着，“为共产主义献身也不耽误你结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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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家，霍玖一就将自己的小背包挂在了门后，换了拖鞋进了厨房。
　　一室一厅，从上到下都洋溢着一个独居女性的气息，阳台上打理得不错的花草，不重样的餐具，各种奇怪的马克杯，以及浴室里单独一套的用具……霍玖一从来没想过养一只宠物，因为她觉得养自己都很累了。
　　现在，她哼着小曲，在厨房里温好米饭，打好鸡蛋，切好葱花，准备等锅一热就开始炒菜。最初跟爸妈闹翻的时候，她不得不从一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小姐，变成一个能洗衣服能做饭的全能女性，否则就得饿死在这间小房子里。
　　没错，霍法官有时候极为感情用事，比如在她刚刚踏入公务员队伍，拿到工资的第一个月，就跟爸妈出了柜。结果可想而知，霍老爹和老妈全都觉得自家娃有病，愣是鸡飞狗跳了好几个月，最后没办法，逼得小霍搬出了自己住了二十多年的大宅子，藏到这个自己瞒着父母买下的小金窝里。
　　再后来，霍老爹他们也索性不再搭理小霍，只要她不到处跟别人说自己是个拉~拉，至少他们还能在人前炫耀自己的闺女是个法官。事实证明，霍玖一确实不会随便跟人说自己性向的事，但别人能看出来的话，她也不会否认，仅此而已。
　　“叮咚。”门铃响了。
　　谁会在这时候来。霍玖一用手擦了擦自己的围裙，关小了火，去开门。
　　“呜呜呜……”门外站着一个哭得梨花带雨的女人，时尚的大波浪，浮夸的衣着，满脸的妆都哭糊了，“老霍，我分手了！”
　　霍玖一叉腰，一脸无奈又掀起地对门外的女人说：“莫行美，你这又不是第一次跟他闹分手，至于哭得这么伤心吗？”
　　“可是这次是真的要分手了，他当着我的面跟个婊~子~好上了……”莫行美没有丝毫作为客人的自觉，进了屋就开始翻找霍玖一的零食，自暴自弃地坐在沙发上边吃边骂。
　　“不懂你们这些异性恋的感情。我得继续做饭去了。”
　　“记得给我炒一份番茄蛋，要甜的，甜的！”
　　霍玖一翻了个大白眼，心想我才不会吃这种番茄蛋。不过还是在炒蛋的时候放了很多白砂糖。没办法，谁让这个在客厅里哭泣的女人是自己的高中同桌兼十二年“闺蜜”，不，这词不适合用在霍玖一身上，应该是“老铁”。
　　“叮咚。”又是一阵铃响。
　　霍玖一抽着嘴角，无奈地放下手中的活儿去开门。
　　“老霍，小美到你这儿了吗？”门外站着一个跟莫行美有七分像的男人，脸上神色十分焦急。
　　玖一挑了挑眉，指了指里面。
　　“哎哟，老妹，总算找到你了。”莫知康迈着小碎步扭到了莫行美的身旁，“你那个狗前男友，哥哥我已经找人收拾他了。这变了心的前任，你就当他是条被阉了的狗，咱不生气，咱不难过。”
　　莫行美一看到自己的亲哥哥，眼泪又像决了堤一样涌出，抽抽道，“哥啊，你怎么能找人收拾他啊？他那么弱小，怎么扛得住。”
　　莫知康用食指戳了戳自己亲妹的太阳穴，“死丫头，那小子还没跟你结婚就乱搞，你还在这给他求情，我看你是谈恋爱谈傻了吧。”
　　“我不管我不管，你一个换了无数男友的基佬，怎么会懂我跟他之间的真情。”莫行美一抬头，看到了正出厨房，准备叫他们吃饭的霍玖一，“还有那边那个暗恋了某人十多年，人孩子都能打酱油的拉拉，你们根本不懂！”
　　霍玖一抱着胸，靠在厨房门框上，一袭柔顺的长发看着十分悦人，“再啰嗦，今晚就没你的饭了。”她顿了顿，又道，“妖康，别在那儿跟小美扯了，快拉她过来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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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饭桌上，恢复了平静的行美似乎意识到了刚刚自己言论的不当，她低着头对玖一说，“老霍，刚刚那些话，是无心……”
　　霍玖一做了一个打住的手势，“气头上的话，什么都没听见。”
　　莫氏两兄妹对视一笑，知康看向对面那个专心吃饭的人，“老霍，就是喜欢你这种不矫情，大气。”
　　“得了吧。”霍玖一心里翻了个白眼，“你初中的时候还说我自私冷漠，怎么现在说我不矫情了？”
　　“这陈芝麻烂谷子的事你都记得啊。”莫知康挠头看向这个曾经的初中同桌，“初一那时候不是跟你不熟嘛。而且，谁让你当时把我暗恋的男生整了。”
　　严格说来，霍法官跟莫家人的纠葛真能追溯到初中那会儿。小学升初中的时候，霍玖一成绩还不算特别优秀，被老爹托关系送到了一个市重点关系班里，然后阴差阳错地和妖康成了三年同桌。而小美因为成绩比哥哥强得多，读的是最好的那个班。再后来，霍玖一和小美都顺利地考入省重点高中最好的班，在哥哥的大力推荐和莫家家长的势力作用下，玖一同志又和自己初中同桌的亲妹妹做了三年同桌。所以，三人对彼此之间的事都十分清楚。
　　“老霍，我说这么多年，你也早该放下她了。”说话的是莫行美，而她口中的“她”，三人都知道是谁。
　　“其实早就放下了，在她结婚的那一天。”霍玖一夹了根青菜，刨了口饭，“说到底，只是一场无疾而终的单相思罢了，所以我也没你们想象的那么在意。不过，现在不是我不想找，而是没人看得上我。”她笑了笑。
　　“老霍啊，我要是直的，肯定追你，法院一枝花，上得了厅堂，当得成奶妈。”
　　“就是就是，我们家老霍多可爱，这么大把岁数了还总是看动画片。”
　　客观说来，霍玖一是那种特别耐看的人。一袭及腰的长发，柳叶眉，杏眼朱唇，小巧玲珑的鼻嘴，笑起来还有甜甜的酒窝。只是职业原因，让她多了一份严谨和肃穆，令人不由自主地产生敬畏感，或者说，距离感。
　　“狗嘴吐不出象牙的家伙。”霍法官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

作者有话说

　　初来乍到，请多指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