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木.殇》毒虺

2、新家

　　"发什么呆?认识?"伊寒努了努嘴,手指着那抹早已远去的背影.
　　直到那抹身影完全消失,思诗才回过神,因着刚才那种莫名心跳的心慌感,有些许的恍惚.大概是自己对黑色太没抵抗力了.这样想着,她扭转依然注视远方的视线,淡然地摇头"不,不认识."
　　抬眼凝视眼前的女孩,一席雪白素净的蓬蓬裙,束在脑后的马尾显得有些高傲,因着被发卡固定住的刘海,额头光洁的暴露在她周身淡淡的香气里,和很久以前一样的味道.另人怀念的味道.削瘦的肩膀,精致突兀的锁骨.将视线缓缓移回到她的脸,白皙,洁净.然而最引人注目的永远是她那双眼睛,细看的话,就会透出黯蓝色的眼睛.
　　还是一样的让人喜欢,恩,是限定在友谊范围内的喜欢.

　　"思诗,你果然一点没变.很没意思."似乎完全忽视了眼前人的打量,伊寒揉搓着她的短发,亚麻色的短发.很亲昵的动作,也很熟络.抬指摘下她的墨镜,对上那双琥珀色的眼睛"你明明可以更漂亮的.思诗."转身迈步,却没有把墨镜交还到思诗手上,而是放在了自己的鼻梁上.思诗见状正想把它取下来,却听见走在前面的人悠悠吐出一句话"你知道的,我喜欢你的眼睛."连话语间都流动着的那些淡淡的香气.伸出的手回到口袋里,压了压帽檐,心里控制不住一阵酸疼,嘴角却不自觉地勾出了一个弧度,"我也是."细微的,只有自己才听的到的声音.

　　"东西放这吧,其他我自己来就好."
　　并没有回应思诗的话,放下手中的行李,伊寒迈着悠悠的步子开始打量起屋子.
　　房子很大,也很亮堂,因为是顶楼所以附带阁楼和天台.很精致的旋梯.并不非常华丽但是一应俱全,有条不紊的感觉,非常理性的装修,高档次的配制.
　　挑了身边那张看上去非常柔软的乳白色大沙发,将自己整个陷进去,顺手拿了上头一个抱枕捧进怀里,伊寒淡淡道"我算是知道中国为什么这么穷了."
　　正在厨房煮咖啡的思诗觉得从这个女人嘴里吐出这样的话比看到母猪上树都要来的好笑,忍不住问道为什么.
　　"贫富差距太大."很平静,很义正严词的语气.
　　又是一阵好笑.端起咖啡正欲往外走,突然想起什么,思诗打开冰箱搜索一番,从里面取出一杯牛奶,附到唇边抿了一口,随即关上冰箱,心想雇佣的保姆倒还称职.
　　踱到伊寒面前,见她正慵懒地躺在沙发上,百无聊赖地摆弄着遥控器.目不转睛地盯着电视机.束起的头发因着室内空调的降温已经被披散下来,如瀑般洒在沙发上,白色的裙,乳白色的沙发,更显得那一头长发黑得竟有些,有些妖娆.为什么是妖娆,思诗不知道,这是她唯一在她身上的黑色上用的形容词.
　　见她突然抬头望向自己,微怔,缓缓放下手里的两杯饮料,在她身边坐下来,嗔到"你最没资格跟我谈贫富差距."
　　端木,几乎是家喻户晓的姓氏.无论是政界,商界,影视界都能听闻这两个字.掌握着其命脉.然而却也是个神秘的家族,因为几乎很少场合能看到这个家族幕后的领导者.
　　端木伊寒,端木家族唯一的继承人,却是个女孩.据说她与她的母亲,那个倍受族人尊重,美丽雍容,却不失肃穆沉静的女子长得十分相象,而这个女子却在生下她后难产而死.于是她成了多余的不详的孩子.无论是族人,甚至她的父亲,那个深爱着自己妻子的男人,也对她视若无睹.思诗突然回想起第一次见到她,还是七岁的时候.那个时候的伊寒是脆弱的,就像一张白纸.这是在自己看到她那张苍白得不带一丝血色的脸之后唯一能够想到的比喻.
　　当时父亲拉着自己的手走到躺在榻上的伊寒身边,对自己说"以后她就是你要保护的人."语气很严肃也很坚定.而就在那一刻看上去很虚弱的伊寒睁开迷蒙的双眼,睫毛轻颤,抬眼.随即一个脆弱却异常温和的笑容对着自己的方向绽放了.仿佛恍惚中自己点了点头,却是异常坚定.当时的自己只知道这样一个在发高烧时也只有乳母在身边的女孩比任何人都需要保护.后来才明白,那一点头意味着自己将背负和父亲一样的责任,为了端木家,为了伊寒,即使牺牲生命.
　　"我不稀罕那种东西,你知道的.思诗,我一点都不稀罕."从回忆中清醒过来,望向沙发上喃喃自语的伊寒,心里隐隐得疼痛.不由自主更靠向她一点,把盛满牛奶的玻璃杯塞进她的手掌"喝吧."
　　"你果然一点没变."她看了眼桌上的咖啡,端起牛奶抿了一口,勾起嘴角晃了晃手里的牛奶"我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