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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帝京卷(三)合作愉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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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日惊鹊在院子里浇花,忽然虞南风手里捧了只小鸟进来,一时心下疑惑,便跟了过去,却发现这只小家伙翅膀上有伤,点点血迹溅在雪白的羽毛上甚是可怜,虞南风小心翼翼的给它包扎上药,一边嘴里还嘟囔,“真是个小倒霉蛋,是被谁用弹弓射的呢?”
小家伙好像能听懂她在说什么,靠在虞南风的手上,将脑袋轻轻蹭了蹭,叽叽叽叽的微弱低鸣从喉间逸出,让人心生怜惜。
虞南风摸摸它脑袋上一撮黄毛,抬头问惊鹊,“叫它阿毛好不好?”
惊鹊摇摇头表示这个名字实在不好听,可她轻哼一声执着的很,“从前我听家中长辈说,名字取得越轻贱便越是个有福气的。”
“你听哪位长辈说的?”江穆尘的声音忽然响起,将这二人吓了一跳。
“……听府中打理花园的福伯说的。”
“那你何不叫它阿黄,阿白,哦阿红也不错。”江穆尘伸出手,用手指轻轻搔着小东西红色的尖喙。
江穆尘鲜少有这样主动与人逗趣的时候,惊鹊微微诧异。
可惜虞南风并未察觉到,她抬手啪的一声将江穆尘的手打落,这力道,惊鹊在一旁听着都觉得疼,心里悄悄同情了郡王片刻。
看着自己被拍红的手,江穆尘笑了笑也没恼,正欲与她说起正事,却忽然看见这只鸟的脚上有细线绑过的痕迹。
这是只……传信鸟?
他扫了虞南风一眼,想起这段日子她虽在霁月阁不曾出门,却并非对外面之事一无所知,先前他以为是惊鹊在府中听到了回来说与她听的,现在想来,或许没有这么简单。
回江陵这件事,可暂缓缓。
自从养了阿毛以后,虞南风每日最大的乐趣就是逗鸟,生生将它养成了小狗的样子,叫一声便飞过来,手一抬便飞走,还能帮着叼东西、递东西,惊鹊看的眼睛都直了,生怕下一秒阿毛便要张嘴说话。
虞南风则颇有成就感,每次看阿毛的眼神都像一个慈爱的母亲看着自己聪明伶俐的孩子。
她有时会带着阿毛一起去爬院外那棵榕树,一人一鸟坐在树上等啊等,等阿毛的好朋友带来虞家密探的情报。
百年虞氏,背后还有个江陵南家,并非那般轻易便可扳倒。
虞府出事前夜,虞南风亲眼看见真正的云滇密使在她面前自尽身亡,现在朝廷追查的,是虞北城手下一个死士,换上了云滇密使的衣服趁乱逃出,是为了转移视线,也是为虞府翻身争取时间。
她哥哥和父亲是刑部重点看押的对象,想要救他们出来,难于登天,所以虞府的希望,便被虞南风一人担起。
……
这日的密信上只有寥寥六字:尚安好,疑其恭。
若说前三个字是指爹娘兄长在狱中尚且平安的意思,那疑其恭又是何意?
虞南风回到房间,将纸条放在烛上烧尽,坐在桌旁细细思索,直到晚膳时分都没有丝毫头绪。
惊鹊走进来将呆坐在这里一下午的虞南风扶起来,“好姑娘,您这是在想什么,都一下午了。”
虞南风摇摇头揉了把脸,随她出去,指着在一旁扑腾翅膀的阿毛玩笑说,“在想鸽子汤怎么炖好喝?”
惊鹊笑,“阿毛你可小心着点,你娘亲想喝鸽子汤了。”
净好手,虞南风坐下吃饭,看着惊鹊在屋内走来走去,问“你在转悠什么呢?”
“这是郡王忘在这里的扇子,我得找个显眼的地方摆上,下次他来提醒他带回去。”
惊鹊抱着扇子继续寻地方,总觉得这里摆落灰,那里放不容易看见,虞南风盯着瞧了会实在眼晕便低头吃饭,片刻,她猛地抬起头,“你把扇子拿过来,我看看。”
惊鹊楞了一下,有些不解,却还是把扇子递给她。
虞南风轻轻将扇子打开,扇面简洁,没有太多花样,翻过来是首七言诗,尾处留下他的名字,旁边还有印刻,恭安郡王-------
很快,她将扇子收起来递还给惊鹊,嘱咐,好生收着吧,仔细他回头发现不见了再来质问我,还说是我故意使坏偷偷给他藏了去呢。
惊鹊听出这话说的促狭,摇头轻笑,并未发现虞南风暗下去的眸子。
恭安郡王…
原来如此。
——
可是皇上为何会对江穆尘起疑心?
难道天牢起火一事被查出破绽?
不,不可能。
顶替她的那个女奴身形年纪都与她相似,且虞家对她有恩她不可能告发。
那究竟是为何?
饭后,虞南风写了一张字条绑在阿毛腿上想让它送去给江穆尘,想了想,又把字条拿下来,取来惊鹊当宝贝似的那把扇子,打开在阿毛面前晃啊晃,嘴里念叨,“阿毛,去把江穆尘带过来,把他带到这里来听懂了吗?”
阿毛在桌子上蹦了几下用嘴轻啄扇柄,虞南风便知道它懂她的意思了,呼噜呼噜阿毛小脑袋上的黄毛,然后打开窗,让它飞出去。
半个时辰后,阿毛叽叽喳喳的飞回来,后面跟着一脸无奈的江穆尘。
“果然是随了主人。”江穆尘倚着门框打量着屋内的一人一鸟。
虞南风疑惑的看着他。
“你养的鸟跟你一样嘴停不下来。”
“我今晚要是不过来它怕是要把我的屋顶叫破。”
阿毛好像听懂了他的话一样,委屈的偎在虞南风肩膀上将脑袋藏到翅膀里,看得虞南风一阵心疼,悄悄瞪了江穆尘一眼。
“……”
“这么急让我过来所为何事?”江穆尘走进屋,在桌边坐下。
虞南风拿出扇子递给他,“郡王您的扇子落在这里了。”
江穆尘接过,轻轻拨着柄上悬挂的扇穗,当然不会相信她叫他过来只是为了还扇子。
果然,虞南风见他一直不说话反而端起茶杯姿态清闲的喝起来便开口问,“你同我做个交易如何?”
他低头喝茶的动作一顿,看她一眼,并没有说话,等喝完茶,才缓缓道,“我说了,虞家的事情我不会管。”
“不需要你管。你让我留在帝京,虞家的案子我自会去查,你帮我做个遮掩,给我一个行动自由的身份。作为回报……”
江穆尘放下茶杯饶有趣味的盯着她,看她会提出什么条件来劝服自己。
“作为回报,我会帮你查清到底是谁在背后使计,让皇上怀疑你一个终日寻花问柳的闲散王爷有异心。”
江穆尘嗤笑,“这件事我似乎还用不上你。”
他只是拒绝,却未惊奇她是如何得知这件事的。
“你是不需要我,依你的手段大可自己揪出背后指使,可若你发现这个人和陷害虞家之人关系密切甚至就是同一人呢?那他的目的就远不止挑拨皇上与你的关系这么简单。”
“迷惑圣心离间君臣,先意图除去虞家,再扳倒你恭安郡王,下一个目标你猜是谁?”
“会不会是宽厚仁慈不问世事的贤敬王?”
“江穆尘,你还要拒绝我吗?”连声发问,她神情坚定,字字有力。
一时间房中寂静无声,只有眼神间的对弈,良久,江穆尘移开视线。
“也罢,你既执意如此便就随你,但我再说一遍,不管什么时候,虞府的事情我都不会插手,一旦事发,连你,我都不会去保。”
虞南风松了口气,先前因为紧张而握紧的双拳微微松开,“多谢郡王成全。”
“你现在还有后悔的机会。”
“我不会后悔,也相信郡王一诺千金。”
江穆尘低头呷了口茶,回想起她刚刚步步相逼的样子,总觉得以前该是小瞧了她。
来日方长,他倒要看看,虞南风究竟是个怎样的人。
时辰已经不早了,江穆尘站起身欲与她告别。
谁知她忽然问,“你看你身边还少个妹妹吗?或者是婢女?再不然侍妾呢?”
江穆尘眼皮一跳,觉得她刚刚的正经一定是装出来唬人的。
他揉着眉心,直接忽略了那个问题,“你以后扮作我的随从,行事方便也不容易引人生疑。”
“啊?可随从都是男的啊。”虞南风揪着衣袖有些为难。
听到这话,江穆尘睨她一眼,言语讽刺,“你将头发束起来,和男人有区别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