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灵》梦星火

5、女妖

　　“诶，这位小哥，要不要与我共饮一杯？”女子一手拿着酒瓶一手端着酒杯身形利落地坐到了旁边大汉的身边。
　　大汉恍若未闻，仍旧吃着自己的饭菜。女子不以为意端坐在一旁慵懒地喝着自己的小酒，期间还漫不经心地对着后来进来的一老一少嫣然一笑。
　　药对这个大堂奇怪的组合甚感兴趣，不过酒饱饭足后还是回了房间。留下来的人，明明饭菜已尽，却未见丝毫离去之意。
　　正当小二准备落锁之时，大门再次被撞开，同时一个人影扑倒在小二的身上。“哎哟，谁呀，疼死我了。快点起来！”
　　客栈里所有人都注意到这一场景，最先做出反应的还是那对母子。那妇人见着扑倒在小二身上之人很是熟悉，立马上前喜极而泣道：“华哥，你总算是回来了。”
　　“爹爹！”孩子随着母亲一起扶起了男子。
　　妇人早觉男子有异常，待看清对方面容后仍不免惊慌。这面前之人哪里是心中那年轻壮汉，分明是个佝偻的老头。
　　“你……你不是华哥？”妇人搂过孩子，看着面前老人语中尽含失望。
　　“丽……丽娘！”见着眼前母子，老人激动地用着苍老沙哑的声音呼喊道。
　　妇人闻言一惊，能如此称呼自己除了她的丈夫还有何人。可是自己与丈夫不过短短半日不见，怎会变得如此苍老？“你是华哥？”
　　老人很不想承认这是事实，但还是如实地点点头。
　　妇人见此脑中一阵晕眩，半响后才回过神来，扶着老人哭诉道：“你怎么会变成这样？”
　　“我……我也不知。”他们此行不过是为了寻找一种药材，今日下午他只身上山，一不小心被大雾迷了眼睛，后来不知为何昏迷在了林子里，等他醒来时发现天色已晚而自己也变成了这副模样。
　　“他大概是遇上女妖了。”被小二的叫骂声唤出来的掌柜叹息道。他家祖祖辈辈都在此地居住，他自然知晓这个男子身上发生的事。
　　“女妖？”
　　“听说不远处的大山上居住着一个女妖，女妖以人类精气为食，被吸食过精气的人便如这位客官这样。”掌柜心叹，他白日便提醒过他们不可在附近随意走动，可能听进去的人又有多少，现在多说也无意。
　　妇人闻言心有不满哭诉埋怨道：“这里既有女妖出没你又何必在此开这客栈，这不是苦苦害了我们吗？”
　　掌柜知晓妇人不过是一时无法接受，也不予计较。“我们祖先世世代代都居住在此，这女妖也是后来才来此，这些年来只要人们不主动去那座大山便不会有事。”
　　“这可让我们母子如何过活？”想起没了丈夫的供养而更加艰难的生活，妇人心中犹如外面的黑夜一般看不到丝毫希望。
　　那饮酒的妖艳女子突然兴趣盎然地问道：“不知这女妖是何模样？”
　　掌柜看着女子的面容，眉头紧皱，女子能有此美貌怕不是一件好事。“我等也没见过，不过听那些被女妖吸□□气的人所述，这女妖似乎是一个老婆婆但又有人说是一美貌的女子，传言不一。”
　　变成老人的男子闻言再看看妖艳女子的容貌，踉跄地后退两步颤抖着抬起右手指着女子道：“是她，她就是那女妖。”昏迷过程中他隐隐约约听到一个年轻女子说话声，现在见着场中所有人，他可以毫不犹豫断定出来。
　　堂内所有人闻言皆是后退半步，硬生生将女子四周空了出来。
　　女子见着众人的反应，妖艳一笑道：“我有这么可怕吗？”
　　掌柜毕竟是经历过风雨之人还是比较理智喃喃道：“不可能，这女妖从不下山。”不是他不信，而是若是这事真的发生了，他们就不太平了。此地还有其他村民，这里的妖怪在两百年前便与一位得道仙人约定在先，妖怪不得侵扰人类，同样的人类也不得随意进入妖怪的领地，这么多年来一直相安无事。
　　“你还我丈夫！”妇人早就被自己昏暗的未来给蒙蔽了双眼，此刻一见到元凶便什么也不顾扑向女子。结果也可想而知，被女子一挥袖晕倒在地。
　　“丽娘，丽娘！”变成老者的男子佝偻着身躯抱着妇人惶恐地喊道。一旁的孩子早就被这场景吓得直哭。
　　“唉，真是精彩呀！”老婆婆的声音突然掺杂到了哭喊声中。众人闻言才开始注意着一直沉默不语的一老一少。老婆婆无视其他人的视线，将目光落在女子身上，“怎么？还想继续待在这里？”
　　“当然，我还有事情未成。”女子巧笑嫣然，而后走到那个一直淡定如初的大汉面前缓缓道：“我是来代替我哥哥赴约的。”
　　大汉愕然，抬头看着女子面部难得起了一丝变化，有些激动也有些不确定道：“你是红巧？”时间久了他都快忘记那些人的模样了。
　　“哥哥临走时恐有负于你，便让我来替他赴约。”
　　红巧和哥哥红叶本是昆仑山上两朵同株的虞美人，两人一起修炼一起化形，一起来人间。可惜修炼容易情劫难度，哥哥红叶居然爱上了一个男人，而这个男人居然还有妻室，当然这都不是最重要的。一日男子外出经商落于洪水，救上来后已药石无灵，红叶用内丹助他起死回生，生死本就有命，起死回生有悖天理，代价说轻也轻说重也重端看当事之人如何看之。
　　男子醒来后知晓是红叶救了自己，心有感动并承诺等妻子寿终正寝之后便来他们初遇的地方还这份恩情。男子却不知，没了内丹的红叶寿命不过短短十年，又怎么等得起这用尽一生的承诺。可红叶却是淡笑着答应了。
　　男子回家后好好侍奉父母，与妻子孩子团家和睦，可年近五十岁后他才发现自己衰老得很慢，眼看着妻子已经半白华发，自己却还壮年如初。妻子早就发现男子异样了，却从未细问。男子最后还是不忍心，便将自己与红叶的相知相识一一告知，妻子闻言后只是微微一笑，告诉男子等她死后定要去赴约，那份恩情便让他们二人一起还了。没过几年，妻子故去，孩子也已经独挡一面，男子便来此赴约。只是这一等便是三年，在他以为他会一直等下去的时候红巧出现了。
　　“你是红叶的妹妹？”男子自然听出了红巧话中的意思，心中也是悲痛。若说他与红叶没有感情那是假的，不然也不会在知晓他是妖怪的时候仍旧与他相交如初。如今活着的执念没有了，只想随妻子随红叶而去。
　　红巧虽然一直不赞同自己哥哥的这份感情，尤其是当初她知晓哥哥为了救面前之人尽将内丹送人之时，恨不得去剥开那人的肚子将内丹取出来。可是当她看到哥哥离去前眼中的遗憾，一切怒火都荡然无存了。
　　“你随我走吧！”虽然她觉得男子不会同意，但还是问出口了。
　　“走？去哪里？”回家吗？不，那里现在已经是他孩子孙子的家了，那他的家在哪里？红叶在哪里？
　　红巧看着男子空洞的双眸心中一痛，至少红叶的付出没有白费。“你随我回昆仑修炼，你体内有哥哥的内丹，只要善加引导便能得到成仙。”
　　“成仙？”男子木讷地重复着，仿若没有灵魂的木偶一般。忽然他清醒过来，明白现状后睁恐道：“不，我不要成仙，我要去找红叶。生，我有负于他；死，我却要与他相随。”自死而复生后红叶便成了男子的执念。
　　红巧看着男子这模样也明白，让一个本就只规划百年生活的人突然去承受不知尽头的孤寂。虽然未来可能会放下，可若是一个人只想活在当下，自认为幸福只存在于以往，又何必苦苦留着。
　　“你真的想去找哥哥？”下定决心后，红巧咬牙问道。
　　男子闻言毫不犹豫点头道：“我要去找红叶，这是我欠他的。”
　　“那好！”话音刚落，血光飞溅，只见红巧将一只手刺进男子体内，而后快速拔出，连带着一道白色亮光闪起，那是红叶留下的内丹。
　　生命流失，男子面上由起先的痛苦之色渐渐展开笑颜，仿若放下一生执念般淡然。“红叶！”最后的话语在这动荡的夜晚化成人们心中的感叹。
　　红巧不顾手上鲜血一口将内丹吞下，而后看着地上开始变凉的尸体，抬手一挥将尸体焚烧成灰。
　　“既然你的事情已经结束，就该结束我的事情了。”老婆婆阴森的声音再次响起。
　　红巧转身正视对方，此刻其他人早就被刚才血腥的一幕吓得躲了起来。不得不说红巧刚才那血腥的一幕加上现在嘴角还挂着一丝血迹的样子嗜血模样与那佝偻阴森的老婆婆给人的感觉有的一拼，只是那老婆婆身边的女孩却总给人一种异样的违和感。
　　“乖乖，你到旁边站着。”老婆婆一句话，至始至终不语的小女孩乖乖地走到一边。
　　红巧不以为意地看着这一幕，道：“你我之间并无瓜葛，你为何会盯上我？”
　　“我自有我这样做的价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