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 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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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卿站在门边，目送马车走远，走向别处。自从来到安阳，他还从没好好见识过这个城市。他轻轻跟王府下人打了声招呼，要了辆马车，走了。
竹笙和沈攸，包括霍凯，一同坐在这马车中。竹笙忍不住多瞧那霍凯几眼，再不急不慢收回眼光。沈攸大概是因为起得太早，正在睡着。这马车晃晃悠悠，也没有把他晃醒。
“你名字是什么？”霍凯问道。竹笙来这王府之中也有些年月了，竟连孝忠王贴身护卫也不曾知道他的名字。竹笙不禁苦笑，回答：“名唤竹笙，生在山青，十九入府，如今二十又半。”霍凯点了点头。也不知马车行了多久，竹笙掀开窗帘，向外面瞧，倒是没有了繁华的市井街巷，直往山下奔去。
白卿下了马车，走向一茶馆。
因为那茶馆门口停着一辆更为富丽繁华的马车，想着是那位贵人也在这里面，白卿便想进去瞧一瞧。若是可以，说不定还能结交一下。
这茶馆挺特别，老板将常人常喝的茶分为“春”“夏”“秋”“冬”，当然，这不是按生长季节分的，是按照茶叶颜色深浅分类。颜色越是偏“碧绿”，季节则会越往前，越是偏“深褐”，则越会偏后。这听说那春茶中排名第一的茶，颜色堪比翡翠了。
白卿走进茶馆，小二便招呼道，“客人喝茶？”白卿点了点头，便径直走到一个位置坐下去，倒是离那人有些距离。
中间那人，端着一个茶杯，不像其他客人那样，都是些普通百姓。那人有着一股气质。
内力足够强大，才能这样。
“客官，您需要点些什么吗？”白卿轻笑，“你这茶馆有些什么呢？”
“哦，客官第一次来啊。我们这茶馆呐，将茶叶以颜色深浅分为’春’’夏’’秋’’冬’，’春’的颜色是最浅的，一款茶中有四五碟茶叶，一碟有约莫两拇指多的茶叶，可以冲泡两三次。除此之外，我们还提供一些糕点，有桂花糕，梨花糕，绿茶酥等等，本店最有特色的便是茶香桂花酥馅饼，客官你想要些什么？”那小二一口气说完，甚至还面带笑容，语气激昂澎湃。
现在大清早的，这小二工作都这么有热情的？白卿想。
“冬茶，和你们这的那个酥馅饼，谢谢。”
马车停下了，沈攸缓缓睁开眼睛，竹笙轻声道：“王爷，我们到了。”沈攸看了一眼竹笙，下了马车。这次的座谈会是在老木丘上，苏家办的，听说这苏家大公子苏文青在老木丘上有一大府邸，装修得极其漂亮。
三人缓缓踏上山中小路，慢悠悠地往里走。瞧着这碧绿山景，鸟鸣悦耳。山中有一小溪，从山顶流下来。水流冲击的声音令人心静。“高山流水。”沈攸说道。
竹笙一听，愣住了。
“高山算不了什么高山，流水只能算作小溪。”沈攸接到。
竹笙呆滞在原地，敢情沈攸这是瞧不起自己了？他无法忍受，凭什么，为什么？这人除了身份比自己高贵，有哪里比得过自己？“高山何尝不是一小块石头堆积的，细水长流才能汇成千古大河。”沈攸一听，看了他一眼。“希望。”
之后一路沉默地走到了苏文青的府邸，看到门前站着的是苏文青的弟弟，苏文友。苏文友看到沈攸的身影，稍微动了动身，表示招呼。沈攸看到了苏文友，快步上前，笑道：“好久不见，怎么是你在这，文青呢？”苏文友摇了摇头，“我哥跑去茶馆了，说是那重华来了，便急着招呼人家了，你也知道我哥的，实在是对不住大家了，招待不周。”沈攸摆了摆手，说：“若是我的亲密挚友来了，我可能也会一心招待他的，知心好友难得寻求，文青也是应该的。”苏文友看向后面的竹笙，微微诧异，“沈攸兄今日可是带了好友？”沈攸摇了摇头，“不是，自家琴师，名唤竹笙，来自山青。”竹笙看向苏文友，微微一笑。苏文友一听，这沈攸可是带了个男侍来，孝忠王出门一向只带霍凯一起，这竹笙倒有些来头。苏文友笑了笑，说道，“走，今天那佘家的小公子也是来了的，还带了你最爱的《山海经》原本。”沈攸一听，眼睛亮了亮，脚步都不禁加快了些。
小二把四个小碟叠在桌上，摆好茶具，说到，“您即按照从高到低的顺序泡就好，如果想洗一下陶壶用这木碗中的水涮一下就行了。”随后又端来了酥馅饼，忙忙地走了。
白卿端详了一下这叠着的茶碟，把最高的那一碟拿了下来，看了看里面的茶叶。这“冬”应该是颜色最深的茶叶了吧。这碟的茶叶，像是枯叶的颜色，枯黄枯黄的。白卿开始冲泡这茶叶，这茶也是清透的颜色，没有太深。白卿喝下去。
怎么有股蜜的味道。
这茶叶，是将枫叶摘了下来，用蜂蜜酿过后晒干的“茶叶”。白卿明明记得，南国泡茶的时候只喝纯茶叶泡的茶，除了将茶叶晒干后是不会做任何处理的。而北国对泡茶的处理则开明很多，怎么样更好喝就怎么弄，甚至每家每户对茶的处理都会有不同的办法，有些不处理，有些怎么怎么处理一下滋味会更不同，因人而异。这茶馆在南国算是蛮独特的，白卿想。
白卿换下一种茶叶，这一次茶叶的颜色稍微加深了一些，微微的褐色。白卿喝了一杯，这茶微苦，还带了微微的涩味。估计就是那种老茶叶，没经过处理。白卿看向酥馅饼，拿起一块。
这酥饼名字挺长，茶香桂花酥馅饼。白卿咬了下去，馅饼外壳酥脆，内皮柔软，里面的馅是茶叶和桂花，估计就是将茶叶和桂花，再加了些蜜糖浆酿在一起，茶叶混着桂花香，桂花混着茶叶香。正好将那微微的苦涩味压下去。
白卿喝下第三种茶除了颜色深点，倒也没有什么很特别的。
喝到第四种，白卿看了看那茶叶，每个茶叶的一端都会岔开一下。
酿茶？白卿认出。酿茶白卿从小喝到大，这是北国中最受欢迎的茶种，但是制作十分繁杂，不仅要处理茶叶，就连泡茶的水都要特定的才能显出本身的味道。如果不处理，泡出来的茶水味道淡如清水。白卿倒很好奇，这南国人是怎么处理的。
白卿泡了酿茶叶，喝下去。
淡如清水。
白卿皱了皱眉头，看了看这茶杯，又抬头，正好对上中间那人的目光。那人看着白卿看到了他，微微一下。
毫不慌张。
白卿回以微笑，又十分诧异地看着茶水。
他当然知道这酿茶叶没经过处理，老板不会喝，但是这人，很明显是这老板的朋友。刚才那小二匆忙地走掉，分明就是要帮忙准备那人桌上的早膳。
这里明明是茶馆，除了糕点和茶叶没有别的了，那人桌上摆着那些，分明就是专门做的。这人看着白卿，大概以为白卿或许懂得一些酿茶的方法。
但是现在不是让他知道的时候。
你又不了解这个人，还是谨慎的好。
沈攸步入府邸，便被眼前景象震住了。
府邸中的建筑几乎都是用木材建成，没有用到一点石头，中间被一条河流分开，竟是那小溪的一条支流。那一小条支流在府邸另一端冲击出了一片清湖。在清湖之上搭建了一个平台，而座谈会便在那平台上举行。四人走向平台，沈攸缓缓入座，竹笙和霍凯站立在一旁。
“这就是孝忠王？皇帝最为宠爱的那个弟弟？”
“可不是。就连自身护卫都那么独特。”
“沈攸兄，你可是来晚了！”佘家那小公子佘宇说道，“我今天可是特意将那《山海经》的原本带来呢。”
苏文友看了一眼沈攸，沈攸回望，又答谢佘宇道，“实在是感谢，今日沈攸贪眠，稍晚了一些，实在是对不起大家，也希望大家莫因我的身份而感到拘束，直唤便好。”可是那些人怎么敢直呼王爷的名字，就连苏文友都得加一兄字，他人又怎么敢直呼其名。
一人问道，“怎么不见文青呢？”苏文友一听，忙忙说道，“今日兄长至亲挚友来了，急忙去招呼他，而对各位招待不周了。最为赔礼，兄长特意为大家准备了几日的茶。”
“茶？”竹笙小声说道。
“这茶是用自己种的枫树上的枫叶用蜂蜜酿过后，再晒干的。与别的茶有所不同。”苏文友说道。“用蜂蜜酿？那这茶的味道还能纯粹吗？”刚才那人问。南国喝茶都是纯粹的晒干的茶叶，这怎么还能喝呢？“这茶叶的制法便是兄长那挚友——重华所传授的。今日也特地用这种茶叶招待大家，也算传递了重华兄的歉意。”
众人观察这茶水，犹豫地喝了下去。
沈攸又拿了两个茶碗，分别倒了一点给了霍凯和竹笙。
茶水略过喉咙，众人不禁感叹道，真是别有一番滋味。
“这枫叶的清香没有被蜂蜜的香甜盖住，甚至味道中，清苦的茶味略带有一丝甜。喝的时候以蜂蜜为主，回味的时候涌入口中的便是浓浓的枫叶之香。”
“这处理的极好，蜂蜜不多不少，甜味不过，茶苦不过，没想到茶叶还可以这么处理。”
“这重华兄除了武功高强，还有精通茶道的名声，可别忘了，几乎南国每个茶园都希望重华兄可以拜访呢！”
“了不得，真了不得。”
沈攸喝了这茶，想着带一些这些茶叶走，回去给白卿尝一尝。
“诶，沈攸兄，你这今天倒是带了一位新的朋友来。”有人问到。沈攸一听，放下手中的茶杯，说道，“自家琴师，竹笙。”竹笙向众人微微一笑，说道：“竹笙的琴艺算不上精湛，也只是孝忠王心宽了。”“沈攸兄，可否让我们见识见识竹笙的琴艺呢？”
“今日我们在这老木丘上，虽然山不算高，水不算深，但还是颇有高山流水之意，不如竹笙兄就弹那吴顺写下的《流水》吧！”
沈攸看了眼竹笙，笑道：“好，自然好。”想起那天听到的潺潺流水的琴音，沈攸嘴角的弧度不禁又上挑了一些。竹笙啊竹笙，真是天助你，也助我啊。
竹笙走上前去，调整自己的姿势，开始抚琴。
“转轴拨弦三两声，未成曲调先有情。”竹笙稍稍拨了几下琴弦，让那清澈缭绕的琴音环绕在整个平台之中。
再是那曲调，似是蜿蜒绵绵，又有直抒胸臆之感，流水千尺而下追底后，细细长流。众人品茶，赏曲，除了琴音以外，只剩下那树叶沙沙声，和鸟鸣。
竹笙弹到后面，已然忘记自己身在何处，周围有许许多多的人。
这一刻，这一时，它只属于自己，属于璀璨发亮的自己。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第 3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