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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 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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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宏鑫睁开眼,缓缓道:“之旭啊。”
“该到你们报恩的时候了。”
白昼看了看白之旭带来的圣旨,跪下,叩头。
白狐一族的驻地位于北海。即使位于北方,北海这里却是四季如春。正值盛夏,绿意盎然,遍地花开,散发着淡淡的花香,不浓,但却沁人心脾。
柔软芳草掠过白卿腿袜,轻刮着裸露在外面的皮肤。他轻轻踏在柔软草坪上,轻盈但却稳当,走了过来,站在白昼面前。
“父亲。”他行礼。起身时瞟到一旁的白之旭,问道:“之旭弟何曾回来的。”
“就在不久前,携着圣旨来的。”白之旭淡淡道。
“刘氏这么心急。”白卿微微一笑,看了看白昼,说道:“父亲可是想让我去?”白昼愣了愣,捻了捻手指,皱了皱眉。
白卿稍稍直了直身子,说道:“刘氏这次让我们攻克南国朝政内部,岂是一件容易事。您和母亲是没法去做,别人能力又不够,之旭弟置身于朝政无法脱身。”
“只有我能去。”
柔光倾泻,映照在白卿的脸庞。
那似多情却又无情,似柔水却又坚定,眉目轻佻,似是充满笑意,却又令人有着距离的五官,怎能不令人倾心。族人常认为白卿是一个温柔之人。
言行举止间,轻柔又不轻浮。虽然他看上去平易近人,但是却令人觉得高不可攀。那么近,那么远,何曾可以触碰得了。他浑身上下,洁白无染,像是圣灵。
白之旭带着白卿回宫,刘宏鑫召见了他们。
“你们白狐一族,可有什么特殊的能力?”
“陛下,白狐只是名称,白狐一族的族人皆是普普通通的人。”之旭回答。
“那你们有什么办法可以助我?”
“牵人心弦,环环相扣。”白卿缓缓地说道。
南国都城,安阳。
沈攸走在热闹的街市上,后面跟着护卫霍凯。
龙阳之好如今在南国盛行,以阴柔男色最为受欢迎,其次才是阳刚。沈攸很是苦恼,他本身并没有这种爱好,只是几次和好友聚会下来,上入座谈会,下到歌舞馆,常有一美男子陪伴左右。且这美男子还不能只有美色,要懂得诗词,赏得了美曲,精茶道,善作诗。
“你们有着这么多的才华,难道只甘于做一个男侍?”沈攸忍不住问。
那男人轻抬眼睑,说道:“若可与知心好友常伴,功名利禄又算得了什么。”
好,好一个淡泊名利!
沈攸走着走着,问霍凯:“你应该也有这么一两个男侍吧。”霍凯点了点头,回答:“一个男侍,一个女侍。”沈攸打趣道:“哟,你这日子过得还挺舒坦。”
沈攸停了一下来,向侧方望去,只见一栋高雅竹楼坐立一旁,上面挂着一开门牌,写着:春映雨。这是一家极为出名的男侍馆。有表演,有文雅。若是相中了,也可买了去了。春映雨有一项极为特殊的活动。推举一名出色的男侍,要有哪位贵客被这位男侍相中,便可带了走。
春映雨里面的男侍,都是自愿在此工作。流转在男色之中,纠缠延绵,有知音,有快活,叫人怎么能不流连其中。
沈攸犹豫了一会儿,进了春映雨。刚踏进,便看见一白衣男子站在阁楼上,轻轻一跃跳了下来。一旁的主事说道:“这就是春映雨最为出色的男侍——白卿。”
“白卿,怎么都没有听说过啊……”
“好像是新来的吧,这,来得快,走得也快啊。”
沈攸往前挤,终于挤到了最前面。他抬头望去,看着白卿的脸颊。
真的美,有着女子的阴柔,又有着男子的挺拔。那人似是感受到了沈攸的目光,低下头,看了看沈攸,对他微微一笑。那一笑似是春风,又胜暖阳,盘绕在沈攸周围,稍令他失了神。
确实是绝顶姿色。
“公子,你可有,心仪之选?”主事的问道。白卿摆弄着一旁的牡丹,揪下一片花瓣,拂袖一挥,强风将其掀起,那花儿肆意飘扬。“这花瓣落在谁的头上,谁便是我的心仪之选。”众人看着花瓣,毫无章法的轨迹。它慢慢落下,慢慢地。覆在了沈攸的青丝上。
花瓣落定,白卿看了眼沈攸,微微含头,伸出右手,说道:“你好,我的公子。”
悄然地,微微地,一步一步地,沦陷。
沈攸看了看坐在一旁的白卿,又看了看窗外。繁华的街市,悠闲的路人,以及洋溢着的喧哗,都感觉与身旁这人格格不入。
有点尴尬啊……我该说些什么呢?
“公子是哪里之人?”沈攸问道。“南国北定。”朱唇轻启。
北定啊,哪里可是最接近北国的地方。两国相交之处,必是最乱之地。看来这个人从小到大没少吃苦吧。“父母呢。”沈攸又问。“已不在人世。”
沈攸愣了愣。
“那你可会些什么东西。”
“琴棋书画都浅薄地了解一些,懂少许诗词。”白卿淡淡道。随后又扭头,对沈攸微微一笑,说:“公子可是担心白卿孤陋寡闻,只是一个没有文化的男宠?”沈攸摆了摆手,回答:“不会,春映雨的男侍向来气质非同一般,想必是内在文化所支撑,我从未担心过。”白卿点了点头。
“那么,公子可否告诉我,你的身份呢?”白卿问道。
“我,孝忠王,沈攸。”
马车停下,霍凯掀起门帘,说道:“王爷,到了。”白卿下车,顺便搀扶着沈攸。待沈攸稳当落地后便松开手,跟在沈攸的后面。
孝忠王府。
绿水翠竹,莺鸟乱鸣。
一进府,便有三个穿着富丽服饰的人站在一旁,看见沈攸走近,齐声道:“王爷。”
沈攸不作理睬。
白卿作出不解的样子,问:“为何王爷不作出回应。”沈攸偏了偏头,说道:“这些个都是皇帝配给我的,两个男侍,一个女侍。大多数有势人家都是这个配比。只可惜了,有姿色,没内涵。我不喜欢,也不能拒绝皇上。”
说着,他停了下来,淡淡道:“我多言了,望你不要放在心上。”俊秀的脸上瞬间多了一丝狠戾。
这是一个警告。
“不闻,不语。”
沈梓章摆弄着奏折,看了眼前方的探卫,淡道:“有消息了?”探卫说道:“北国那边一片风平浪静,刘宏鑫没有任何举措。”沈梓章继续:“最近安阳可是有些可疑人物?”探卫摇了摇头,说:“没有,一切平和。”
“倒是孝忠王那……”欲言又止。沈梓章挑了挑眉,“说。”
“孝忠王近期招了一枚新的男侍,名唤白卿。” “可曾探过其底细?”
探卫深吸一口气,说:“除了知道来自北定,其余一片空白。”
婢女阿黛带着白卿走了一圈王府,随后指向隐秘在竹林中的屋子,说道:“这便是公子的住屋,奴婢告退。”
周围一片绿意,清凉幽心。夏日令这绿更加浓艳。白卿推开屋门,谁知这屋子竟暗藏玄机。周围走廊环绕着一大片碧湖,湖中的荷花遮遮掩掩,似是娇羞女子。这屋子采光极好,湖面波光粼粼,清波荡漾。白卿顺着走廊,走到厅室。一旁是书桌,上面已铺好了毛毡。木椅后是置物架,摆好了上好手工瓷器。
床铺旁的桌上摆着香炉,屡屡香烟冒出。
碧湖中央有一小凉亭。白卿走向凉亭,缓缓坐下,翻开竹卷,细细阅读。
文字令人安静。
沈攸推门而入时,便看到了湖心亭中一人静阅书卷,美如画。沈攸走向前,问道:“可还满意?”白卿抬头,微微一笑,说道:“劳烦陛下费心了。”沈攸坐下,看了看白卿手中的书,说道:“《离心》可谓世人最为敬佩之作,尚且不论其中的大局之心,单说是这字字句句,何尝不是一种艺术。只可惜太过深奥复杂,连我都难懂其中深意。”白卿温柔笑道:“离心离心,陛下可否从这题中蕴含深意?”沈攸疑问,不解道:“题中有何深意?”思考了一下,又回答:“离心,莫非是摆脱心之所向的控制?”白卿淡道:“人们心中最直接的欲望是不经过思考的,但是大部分的想法是要经过深思熟虑才敢道出。若哪一天,人的’思’和’心’完全脱离,才是真正登峰造极。”
沈攸听后,不由得对白卿流露敬佩之情。“我曾以为所有的男侍除了取乐,便没有别的特殊之才了。”
“白卿,几日后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座谈会?”
所谓座谈会,是各路世家之子的聚会。品茶,赏曲,作诗。甚至还会攀比各自男侍的姿色,美色之比,内韵之争。
总之,是各色闲雅之人的聚会,常在深山老林之中,清雅无扰。
白卿说道:“只怕白卿的姿色和文化,上不了台面。”沈攸说道:“怎会。就这么定了。”他转身,出了白卿的院子,又回头问他:“你打算给你这院取个什么名。”白卿道:“雅苑。”
“自然好。”
沈攸走后没多久,白卿出了雅苑,去向其他男侍女侍居住的后院。初来乍到,切莫引了仇恨。他踏进后院,远远听到悠悠琴声,颇有细水长流之意。白卿好奇是谁,走向前去探头一瞧。
远处一白衣男子,有着头束,手指拨弄着琴弦,似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之中,与外世隔绝。白卿站在原地听着,看着他的身体随琴曲旋律摆动。遇到高山流水激流澎湃之时奋力摆动,遇见小桥流水之时轻弄。不含任何杂念的琴音,白卿已经很少见了。
白卿还记得,沈攸说过,其他男侍根本没有任何文化底蕴。
曲毕,那人直起身,看到站立的白卿,随意散开的细发被风吹起。他愣了愣,随后起身,走向前,说道:“我名唤竹笙,不知公子你……”
白卿微微笑道:“白卿。”竹笙看到,不住惊叹:好姿色!
白卿走向前去,在古琴旁绕步,问道:“公子刚才所弹可是《流水》?”竹笙点点头。白卿又问:“那你为何不弹给陛下。”竹笙愣道,问:“你怎知我没给陛下演奏过琴曲。”白卿说:“演奏的时候躲在远处,不就是不想让他听到吗?”
竹笙说道:“陛下向来瞧不起我们这些男侍。琴曲是要弹给知心之人,不然就会浪费。我宁愿陛下看不起我,这曲子,即使只有我一人独赏也足够了。”
寥寥琴音中诉说的情感,可能有人明白。
“佳人的思念,屈才的怨念,纵使有千万的不服但却不得不遵守的无奈。吴顺当初写下《流水》的时候,饱经战乱,经受饥饿,纵然条件艰苦,但是也埋没不了他那颗激昂澎湃之心。就像人生大起大落,有高山流水,有细水长流,如此而来,像是什么都拥有,但是又失去着。”白卿说道。
“竹笙兄,你怎么想?”
竹笙看着眼前这个男人,不知为何,当他听完白卿所说的话后。
温暖覆满眼眶,几乎快要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