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失心【1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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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长辉唇边依旧挂着浪荡的笑意，眼中的光却一点点冷了下去。与舒折鹤对视片刻，他随手抓起先前挂在一旁屏风上的外袍便往门外走去。与舒折鹤擦肩而过时，苏长辉的脚步微微顿了顿。
“林特使既然这般想让我回去，我再拒绝就是不解风情了。”
舒折鹤平静的侧首看着苏长辉，后者则微微挑起了眉道：“林特使初来乍到，想必有很多事情不清楚。待会回了家，林特使不如来我房中，我们一边把酒换盏，一边好好聊聊啊。”
话毕，深深的看了谢将离一眼，也不等舒折鹤再说些什么，苏长辉便长笑着出了门去了。
被苏长辉那一眼看得心头微微火起，谢将离转头看向舒折鹤，却不想舒折鹤面上并没有任何不悦之色，反而笑眯眯的迎上了他的目光：“将离公子有事吗？”
舒折鹤心里正想着总算是把这个小祖宗逼回了家，苏长辉临走时说的那些他都只当做是气话全然没放在心上。因着完成了一点谢晚樱的任务心情正好，也就没在意谢将离的表情，随口这样一问。
“哼。”
没想到谢将离却只冷冷的轻哼了一声便随着苏长辉一同出去了，只留下一脸发懵的舒折鹤与先前瑟缩在一边的侍童大眼瞪小眼。
谢将离这厮，发的这是什么疯？
想了半天也没想明白，舒折鹤耸耸肩，便也跟着出了去。
大概是心里还有气，苏长辉一路都没有说什么话，到了苏家也径直就回了自己的别院。叮嘱那侍童看好了苏长辉，舒折鹤这才折回正厅，果不其然，苏清建还等在那里。
“还是林特使有手段……唉，我这个逆子……”苏清建摇了摇头，面上十足的痛惜。分别给舒折鹤与谢将离敬过了茶，苏清建这才坐了下来：“林特使有话就问吧。”
“劳烦苏家主了。”舒折鹤点了点头道：“据说第三个死去的那个小书生就是洛镇人，苏家主作为一地之主，情况应该是比我要了解的更多的，还请详细的说一说。”
虽然先前谢晚樱已经简略的把事情经过跟他说了一遍，但是毕竟限于时间没法说的太详细，再听不同的人说一遍还是有些必要的。
“其实按说这种事是不该麻烦谢家的，但是，实在是……”苏清建抿了抿唇，将声音放低道：“林特使应该还记得，七年前的事吧。”
舒折鹤一怔，心念电转，脑海里立刻浮现出了一个名字：“沈丁？”
“应该不是沈丁。”苏清建摇了摇头。“百月之夜后这么多年都再没什么波澜，倘若真是沈丁，以他的脾性不可能这么多年都没有动静。他确是应该已经在当年那一役中与舒家的那个小公子同归于尽了。”
“那……”
“林特使对妖女夕雾的事情可有了解？”不知为何，苏清建话锋一转，将话题引到了夕雾的身上。
“略有耳闻。”舒折鹤略一思忖，想起了那夜将心脏丢给自己的夕雾，不由得微微蹙起了眉。难道真的是夕雾所作？
“自几年前，其实江湖上便有风传，四家子弟出门历练时偶有遇见过一个行迹诡秘的白发女子。这本没什么，但是，凡是四家子弟曾发现那白发女子出现过的地方，都会有新坟被刨挖，其中随葬物品皆是完好，唯有尸体不知所踪。”
苏清建的表情慢慢沉凝下去：“林特使应该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舒折鹤当然知道。
当年沈丁之祸的开端，与苏清建所描述的一般无二，都是从尸体被盗挖开始的。魇偶的身体虽然足够强大，但是相对应的，需要的供给也非常人能够想象。沈丁初被造出之时应该还不懂得那么多，只是凭借本能寻找尸体啃食——这是进行自我补给的最简单粗暴的办法。
“苏家主的意思是，夕雾是魇偶？”舒折鹤略一沉吟，顺着苏清建的话头说下去。
舒折鹤自己就是被夕雾引魂回来的，当然知道夕雾不可能是魇偶，但是现下只能顺着苏清建的意思猜测下去。
“是，也可能不是。”
苏清建摇了摇头道：“因为前些日子，有传闻海家的弟子曾见到妖女夕雾背着一个人行动，而就在那之后不久，便在离发现其行迹的不远之地出现了第一具失心尸。”
“魇师……”舒折鹤略略抿了抿唇。“而海家至今都没有给出一个说法是吗？”
“是的。”苏清建点了点头。“然而海家在出过海苏烟的事情之后就已经严禁宗族嫡系修习引魂一卷了，就连还梦君的两个亲生儿子都只修习了摄魄，这是海家曾经公开过的事情，况且即使按照宗谱上查，也没有符合这个妖女身份的海家嫡女。”
“我明白苏家主的意思了。”舒折鹤瞟了一眼已经不早了的夜色，站起身冲着苏清建微微颔首。“情况我大抵清楚了，自会与晚樱少主通传，至于小公子的安危苏家主大可放心，即便是魇偶，也绝不可能从将离公子手下瞬间夺人。”
“有林特使这话我就放心了，时间不早，林特使和将离公子早做歇息吧。”苏清建点了点头，不再多言。
“林特使、将离公子，这两间厢房就是家主为二位特别准备的居所，有什么事您二位喊一声就成。”
待那侍从退下之后，舒折鹤这才瞥了一眼别院中苏长辉的主房，颇为感慨的摇了摇头道：“这苏家主也是有够惯着苏长辉的了。”
说完等了半晌也没见谢将离挪步子，舒折鹤也懒得多问，径直便朝着苏长辉的房间走去准备看看能不能再套些什么以前的消息出来，不成想没走两步就又被一道鬼魅般的黑影挡住了。
“……将离公子，咱们讲讲道理好伐？”
舒折鹤叹了口气：“来这里收集情报是你妹妹晚樱少主交给我的任务对吧？你这也不让我去那也不让我做，回头什么消息也没收集到晚樱少主怪下来算谁的？”
“算我的。”
清冷的声音在月夜的流光里逸散开去，舒折鹤绝望的仰起头对着天空翻了个巨大的白眼。
这道理没法讲了。
“行行行我不去了，不去了行了吧？回房睡觉回房睡觉。”
让谢将离退步是决计不可能的，舒折鹤只能扁了扁嘴准备回房。
就在舒折鹤的手刚刚碰触到房门的一瞬间，他倏地抬起了头。
一股非常微弱又有些紊乱、但十分清晰的魂魄共鸣正远远地从正北方传来。
“你感觉到了吗？”
“……？”谢将离有些不解的看了舒折鹤一眼，又细细感受了一下，并没有发现任何异常，于是摇了摇头。
“有人在用摄魄之术。”舒折鹤紧紧的盯着正北方向，只不过数息，他就明显的感觉到那股共鸣越发的有些微弱了下去，气息也更乱了。
最重要的是，这共鸣的源头，让他觉得莫名的熟悉。
想也没想，舒折鹤吹了个长长的折哨，“嘭”的一声一脚踹散了苏长辉的房门，惊得正举杯自酌的苏长辉一个哆嗦。一把将苏长辉拉出门，苏清建也十分迅速的赶到了别院。
“林特使，你这是……”
听到那声预警的折哨时苏清建的一颗心都要吓得蹦出来了，赶到地方却见舒折鹤正拉着一脸茫然的苏长辉站在院中，不由得疑惑的小声问道。
然而这会舒折鹤哪还有时间解释这许多，把苏长辉往苏清建的怀里一塞，他直接上前紧紧攥住了谢将离的左手，十分急迫的喊道：“正北！”
谢将离没有分毫犹豫，直接唤出一道剑光便向正北方疾驰而去。
应该还来得及……来得及吧？
距离越近，舒折鹤越觉得那股气息共鸣着实熟悉的很，心下也愈发焦灼，完全没注意到谢将离不动声色的将原先被他攥在手中的左手抽了出来。
感觉到气息越发的近了，舒折鹤来不及喊谢将离落地，急匆匆的就从剑上一跃而下，好在谢将离飞得并不高，在地上狼狈的滚了几滚便也就爬起来了。
是一片颇为茂密小树林，舒折鹤爬起身便冲着感应到的地方冲去，还尚有一段距离，他就已经“听”到了几声凄厉的嚎叫，不由得心下一沉。
是魂魇，而且是等阶相当高的魂魇。
这里怎么会出现这种东西？
然而不容他多想，下一刻眼前出现的景象便让舒折鹤明白这次不是闹着玩的了。
只见那一小片空地上有一个刚刚被挖开的坟包，其旁的树下正跪着一个小小的少年努力的挥着手中一盏残光试图挥退身边的东西。
而围着那少年的两团死灰色、雾气似的东西，正是先前舒折鹤所想到魂魇。
夜色虽十分昏暗，但是舒折鹤还是一眼就瞄到了那少年腰间正悬荡着的一枚玉牌，上面雕篆着的两个字，正是“忘郁”。
是海忘郁！
正焦灼间，一道雪亮的剑光伴着呼啸的风声，瞬间便将那两团死灰色的雾气一斩为二，四散开去。
正是适时赶到的谢将离。
见谢将离一剑斩散那两个魂魇，舒折鹤不仅没有放松下来，反而更焦灼了。
魂魇无形无体，只有极特殊的手段才能击溃收服。谢家的剑气虽也有灭魔的效用，但是在魂魇面前，却也太不值一提了。若是完全被斩散，恐怕连谢将离也要被连累其中。
眼见着树下的那少年面色惨白嘴角也挂着几丝血迹，舒折鹤咬了咬牙，直接几步跑到那少年身边，伸手便要去夺少年手中的灯盏。
“你……你是谁？！你休想乘人之危，夺取、夺取我的引魂灯……”
邪气侵体，那少年的神智已然有些不清楚，但还是咬着牙死死地抓着手里的灯不肯松手。
舒折鹤又气又急，右掌聚气一巴掌就拍上了那少年的天灵盖，见他眼神略显清明，低声吼道：
“还梦君怎么就教出你这么个不知变通的！松手！好好看着引魂灯到底该怎么用！”
作者有话说第11章 失心【11】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