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境三千界》陈成橙

4、镇魂灵珠

　　浮空岛是修仙界的第一大派，上下一心修炼大道，几近与世无争。正因为与世无争，对各方争斗能公正看待，加上有着绝对的实力，所以修仙界以浮空岛为仙道之首。
　　浮空岛由两个小岛组成，大一些的是正岛，山头众多，掌门及弟子练功休息都在上面；小一些的是副岛，一片平原，全岛只有一座镇妖塔，用来镇压和度化作恶的妖灵和器灵，平时甚少有人前去。
　　上次云瑶前往副岛是因为突破时遇到了阻碍，听从华英长老的话去镇妖塔顶层找些小妖精练手，却无意中发现了塔顶镇魂珠里的一方小世界，元神进入其中虽然只匆匆一瞥就被驱逐出来，但还是看清楚了里面有一块小小的药田。
　　不知道那里有没有灰玉草。
　　云瑶走在长长的白玉灵石桥上，桥下是浓厚的云雾，桥两边氤氲着雨丝般的清爽的灵气，好像前面不是镇压恶灵的邪祟之地，而是一片祥和仙境。普通弟子是没有资格随意出入的，她是因为有华英长老给的手令，不过也只能进去三次，这次是第二次进入。
　　上了副岛，云瑶发现镇妖塔塔前有一个老人盘膝而坐，须发皆白，仙风道骨。发觉有人上岛，他睁开眼看去。
　　上次来并未见过有其他人。虽然疑惑，见了长辈，云瑶还是躬身行了一礼。
　　老人仔细打量了一番云瑶，坐在原处，笑眯眯道：“小丫头，你身上没有要突破的预兆，为何还要来这里？”
　　云瑶心惊于老人的敏锐，但因为有所顾忌，便避而不答：“敢问前辈是？”
　　“老夫逍遥子。”
　　那不是祖师爷吗？数千年前正是逍遥子开宗立派，才有了现在的浮空岛。可是，祖师爷不是在那场诸神之战中以身祭道了吗？怎么还会出现这里？
　　云瑶问道：“诸神之战中您与阎魔九道打得难分胜负，阎魔发动血祭意图毁灭修仙界，您为了阻止而以身祭道，不是已经……陨灭了吗？”
　　逍遥子听了哈哈一笑，摇摇头说：“我确实已经死了，这不过是我留下的一缕神魂。我名为逍遥，其实还是放心不下浮空岛啊！往事不必再提，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为什么要进这镇妖塔？”
　　知道了眼前之人的身份，云瑶连忙屈膝下拜：“弟子云瑶，为了灰玉草而来……”
　　一股柔劲托起她的身子，云瑶不受控制地站直，看到老人温和慈祥的样子，抿了抿嘴道：“听说灰玉草生长在邪气深重的地方，弟子便来这里看看。”
　　“你要灰玉草做什么？”逍遥子也不是非要知道不可，看云瑶有些迟疑，便接着说：“你可知灰玉草的存活生长有两个条件？”
　　“弟子不知。”
　　他依旧盘膝而坐，只不过原来抵在胸前的双手放到了膝盖上：“现在的人都只知道灰玉草需要邪气戾气的灌养，是极为不详之物。但它终究还是一味药，需要灵气充沛的药田供他生长。能满足既充满邪气又充满灵气的地方可不多啊，小姑娘，你来错地方了。”
　　云瑶还是第一次听到关于灰玉草这么详细的说法，听祖师爷都这么说了，心里就有些气馁，抬手正欲行礼告退，她突然看到老人的眼里闪过一丝睿智的光。灵光一闪，云瑶脸上的神情变得平静，道：“祖师爷或许不知，弟子上次前来时无意中发现塔顶镇魂珠里有一方小世界，灵气极为浓郁，大概正是符合了这两个条件。弟子这次来就是想再上去看看，望祖师爷容许。”
　　逍遥子脸上露出了一丝惊奇：“哦？你进去过了？”
　　心里越发确定祖师爷知道些什么，云瑶微笑着说：“是。不过里面好像有禁制，弟子进去不过两息便被逐出来了。”
　　“你能进去就已经很不错了。”逍遥子站起身来踱了两步，满意道：“现在的浮空岛真是人才辈出，你不过百岁之龄就能修成元神出窍，天赋很是厉害。”
　　“祖师爷也知道那里？”
　　逍遥子抬手朝云瑶一挥，柔和的白光顿时笼罩了她的全身。云瑶没有反抗，顺从地闭上眼睛，再睁开时发现自己已经进入了镇魂珠：“祖师爷？”
　　一时还不习惯轻飘飘的感觉，云瑶整个元神都有些晃动。
　　“稳住心神，运行心法，慢慢汲取灵气。”
　　云瑶立即闭上眼睛，守住心神，默念心法口诀，镇魂珠里浓厚纯正的灵气被吸收进体内，净化着经脉中含着杂质的灵气。她的元神肉眼可见的变得凝实了许多。
　　不知过去了多久，云瑶睁开眼睛，眼底清澈如水，一片清明。
　　逍遥子一直观察着她，见她醒来不像上次那个弟子一般满脸克制不住的兴奋贪婪，在心里点了点头。
　　他的神魂和镇魂珠息息相关，等到镇魂珠里的灵气消耗完的那一天，他也就彻底消失在天地间了。他生前为了修仙界和浮空岛自绝了性命，心里始终挂念着浮空岛的发展，然而数千年过去，浮空岛虽然实力高绝，却没有几个有着绝对实力的优秀弟子，这一辈虽然出了清霄子、华英、明华几个不世的天才，却难免后继无力，是以他就想在湮灭之前推动一把。
　　先前有个男弟子误打误撞发现了他所在的镇魂珠小世界，看他两百多岁就练成了元神出窍也算有天赋，逍遥子便把他带到了这里，谁成想他虽然有修炼的天赋，心境却差了不止一点，控制不住心法的运转，差点爆体而亡。失望之下，逍遥子用灵气封住了他的这段记忆，由他去了。
　　前几日发觉又有人进去过，逍遥子便坐在这里等待。没想到是个极为年轻的女弟子，一百多岁，修为却是普通弟子的两倍多，怕又是个心境跟不上修为的。但抱着试一试的态度还是同她说了话，为了灰玉草而来？这倒是不多见。试探了一番，发现是个有主意的人，便顺水推舟的带她进来。看到她吸收完灵气后如此淡然，眼神清澈不似作伪，逍遥子如获至宝。
　　“你是几个长老中谁的弟子？”如此天赋与实力，定然不会明珠蒙尘。
　　云瑶明显感受到了自己的变化，感激之余对逍遥子越发恭敬：“云瑶是明华长老的亲传弟子。六十年前刚拜入门下。”
　　逍遥子了然地颔首，摸了摸胡子，朝东北角走去：“明华那小子，确实天赋异禀。”
　　云瑶落后一步跟着，观察着这方小世界，地方不是很大，一眼望去就能看到全部，西边是几栋小木屋，简单而不简陋；北边是一方高台，上面的架子上摆放着数十把散发着浓郁灵气的各式武器；南边是一条汩汩而流小溪，溪中还有鱼儿游来游去。东边摆着一张石桌和几个石凳，边上一点就是她上次看到的药田。
　　云瑶眼前一亮，寻找着灰玉草的踪迹，看完了却没发现有一种长得灰蒙蒙的类似玉质的草。
　　看出她脸上的失望，逍遥子摸着胡子笑起来：“谁告诉你灰玉草就是灰蒙蒙的玉一样的草？”
　　云瑶脸上一红，摸了摸额角，不知道怎么回答。
　　逍遥子想逗逗她：“我可没说这里一定有灰玉草啊。这药田在我来的时候就有了，我不是药师，便从未打理过。”转念一想，这丫头身上并没有受伤的痕迹，又问道：“是谁受了伤？要用到灰玉草这般珍贵的灵药，想来有些严重。”
　　听说不一定有灰玉草，云瑶心里有些许失落，不过因为师父的伤不用灰玉草也能好，失落也没有那么深。见逍遥子问起，师父受伤的事应该不用瞒着祖师爷，便道：“是弟子的师父。突破时不慎受了暗伤，需要灰玉草作药。不过不是什么太大的问题，周司药说不动灵气修养个三五年也便好了。”
　　“三五年不动灵气？”逍遥子微微站直身体：“在我们那时，一天不能动用灵气就是重伤了。虽然现在不是大争之世，但也要保持警惕。”
　　云瑶应声：“弟子明白。想着这里可能会有，便来碰碰运气。若是没有，便要到极域去找了。”
　　逍遥子察觉到云瑶语气里的坚定，笑道：“极域凶恶，以你的本事怕是会尸骨无存。不过你运气好，我看这药田里正好有一株。但镇魂珠灵气精纯，邪戾之气难以侵入，也是被下面的妖灵熏染了这数千年，才勉强生出一株灰玉草。不过，还要一年才能成熟。”
　　一年比起三五年总是好了太多，本以为会一无所获的云瑶惊喜地看向逍遥子指的方向。
　　周围有些空的深红色泥土里，一株姿态十分漂亮的翠绿色植物一枝独秀，细细的尖角微微下垂，坠着一颗晶莹剔透的水珠，浑身上下都散发着清灵的气息。哪有半分凶恶。
　　“灰玉草本身是灵气极为充沛的药。寻常地方提供不了那么多灵气，而邪气因为被灵气排斥，反而会聚集更多的灵气，久而久之，其实本不需要邪气的灰玉草也开始吸收戾气了。天道因果，相辅相成，正是体现在这里。”逍遥子看着云瑶感激地行礼，没有阻止，而是罕见的解释了一大堆。昔日鼎盛时期的他哪里会有这样的耐心，逍遥子感慨地笑了。
　　云瑶心中感激，想了一下问道：“祖师爷可想重新出山？弟子能为您做些什么？”
　　逍遥子摆摆手：“我也活不了多久啦，再露面反而会引起骚动。你也不必为我做什么，别把这件事说出去，日后记住浮空岛，做个行的端做得正的人就行啦。”
　　云瑶还想说些什么，却见祖师爷大袖一挥，她的元神就回到了身体里。
　　从地上坐起来，云瑶望着空无一人的小岛，几疑是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