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境三千界》陈成橙

2、茶馆闹剧

　　修仙者修为到了一定的境界就容颜永驻，是以华英即使已经几百岁了还是个俊朗青年的模样，加上修仙者特有的气质，走在街上总会有许多少女偷偷瞥望。
　　阿莲在他们进门的时候就注意到了，她从未见过这样英俊又随性的男子，而且不知道为什么，他有一种让人看见了就安心的气质，因此在被人恶意纠缠不得脱身时，下意识地就往他那里跑去。
　　她以为这样的人不会对她坐视不理的，她好歹也是玉台春里容貌数一数二的姑娘，总归能引起男人的怜惜。可惜，她遇到的是华英。
　　“公子，公子……妾身受恶人所迫，走投无路，公子若能让妾脱身，妾愿以身相许，做牛做马都愿意！”
　　云瑶忍住笑意，低头喝了一口茶，心道听了那么多英雄救美美人以身相许的故事，终于让她亲眼见到一出了。
　　华英看了阿莲一眼，似乎有了几分兴趣，坐直了身体，懒懒地开口：“以身相许？”
　　阿莲见此眼里泛起激动，以为他看上了她的容貌，却突然一下子被人从后面毫不怜惜地推了一把，怀里的琵琶磕在地上发出一声沉响。
　　云瑶顿时皱眉，见那大汉还抬脚欲踢，手腕一动，茶盏飞出去砸在大汉腿上，那人身子一歪，踉跄地站住。
　　“你！……”看清楚了云瑶的脸，大汉脸色一变，瞬间挤出一个笑意：“这位姑娘，这是我们的事，你们不好管吧？”
　　云瑶脸色冷下来，道：“我怎么听说是你强逼着人家姑娘跟着你？强买强卖我们还管不得？”
　　大汉心知阿莲已经说了事情，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然后语气也不好起来：“强买强卖？真是笑话！全城谁不知道玉台春里的姑娘是歌伎，歌伎和妓有什么分别？说白了这里就是那些自诩君子的人正大光明找姑娘的地方。况且，这阿莲前几日分明答应了我只要我帮她处理了她爹的后事就跟了我，怎么，现在事办好了，这臭婆娘又反悔了？”
　　他不屑地瞟了华英一眼，故作恍然大悟道：“啊！原来是找到更好的下家了啊！这位小哥，不是我说你，身边都有这么个如花似玉的姑娘了，还看得上这个妓？”
　　说话粗鄙没什么，但是侮辱他和弟子就是大不敬了。小哥？几十岁的人叫他这个几百岁的人小哥？华英脸上的笑容散去，手指微动，云瑶发觉了，连忙说道：“这位……这位姑娘，事实是否如他所言？你现在是什么想法？”
　　阿莲眼神复杂地看了她一眼，这女子秀丽无双，比她见过的所有女子都好看，身上的衣物虽然简单，却自有一股矜贵，一看就不是普通人家。和她一比，简直就是云泥之别。咬了咬嘴唇，阿莲心知如果不能抓住这次机会，她这辈子可能就完了。于是说道：“是……是真的，可是妾身是迫于无奈啊！如果不这样，我连父亲的后事都没法做好，公子、姑娘，妾身真的不愿意，不愿意……”
　　她悲从中来，加上对云瑶的又羡又妒，一时竟泪如雨下。
　　云瑶看了却没有半分怜惜的意思，人生在世，路都是自己选的，没办法做个风光的后事，便黄土一捧又如何，她爹一定不希望女儿陷入泥潭，若泉下有知，定然痛心疾首。再者，她确实答应过人家，如今反悔实在不妥。
　　大汉的同伴早就在外边喧哗起来，许多人都来围观，吵吵嚷嚷十分嘈杂。
　　云瑶担心地看向华英，却发现他正好整以暇地等着看她如何处理。瞪了瞪眼睛，云瑶很想扶额，她叹了一口气扶起阿莲，道：“待人以诚，你既不愿，当初为何还要答应？答应了人家说到做到才是，你身世虽惹人怜惜，却……”
　　话还没说完阿莲就挣开了她，凄厉道：“你身为千金大小姐，哪里知道我们平民百姓的苦？姑娘，跟了公子后妹妹定然不会同你争宠，只愿做个奴婢常伴公子身旁。”她膝行两步靠近华英，梨花带雨的模样让人十分心疼：“公子！妾身愿意为你做任何事，只求公子带我走！”
　　云瑶被这一串话惊得怔住，反应过来后都被气笑了。怎么就姐姐妹妹的叫起来了？她怎么就不知人间疾苦了？这个凡间女子当真有趣。
　　那个大汉十分满意云瑶说的话，说：“还是这位姑娘看得清楚，前几日许多人都看到了阿莲和我做的约定，我还当场给了你银票，你已经去钱庄兑换过了，也不怕你耍赖。倒是这位公子，我劝你还是不要掺和的好。”
　　这话一出，云瑶就知道不好，师伯这人颇有几分叛逆之心，你越不让他做什么，他就越不要做什么。果然，华英慢悠悠地站起身，道：“我看这女子倒真有几分可怜……”
　　阿莲一听立刻抬头仰视他，眼里尽是感激，可对上眼神的时候却一愣，那双漆黑的眸子里只有一片淡漠，根本找不见一分怜惜和疼爱。
　　“听说你们凡界有一句话，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我深以为然。”
　　我深以为然。
　　云瑶心里重复了一遍这句话，回想起当时阿莲和那汉子的反应，又想笑又有点失落。翻了翻木棍上的烤鸡，她向席地坐在一边等待吃食的师伯发问：“瑶儿以为，师伯会出手帮她的。”
　　华英伸了个懒腰：“帮她做什么？我身边有你一个麻烦精就够了，可不想再多一个。”
　　听了这话云瑶本该没什么反应，可是脑海里突然出现之前被人误会她和华英的场景，师伯秉着清者自清的道理没说什么，但正因为没说，现在听了这番话就平白的多了几分亲昵。
　　“要糊了。”
　　华英的声音惊醒了云瑶，对上他仿佛能洞悉一切的视线，云瑶心里一惊，眼里顿时多了几分清醒，作为这些大能的徒弟和亲近之人，最紧要的就是分清崇拜和爱慕。她对华英清爽的笑笑，转过头把烤鸡翻转了一遍：“可是帮她一把也不是不可以，替她把银子给那大汉，也算是了结啊。”
　　华英对她向来有耐心，解释道：“她答应了人家却想反悔，为人不诚是其一。拿了人家的银票兑换成现银，方才却一句未提，贪心太重是其二。这样的心性，无论你怎样帮，除非是一辈子跟着她，否则总是要重蹈覆辙的。”
　　烤熟的鸡肉金黄酥脆，云瑶刚抹好调味料，华英就伸来收撕下一大块，也不怕烫，直接放入口中，纯香的肉汁滑入漫过口腔滑入喉，他舒服的眯起了眼睛：“修仙界和凡界有很多相似的地方，有些甚至更胜，比如待人诚恳。咦？你的手艺好像有进步。”
　　云瑶本来还等着听更多的道理，没想到下一句会是这个，哭笑不得地把烤鸡整个递给他，说：“那师伯多吃点。”
　　华英不客气地接过去，教了她这么多，吃一只鸡也不算过分。带孩子也是要点到为止的，有时候说了一千遍反而不如自己经历一遍，剩下的就靠她自己慢慢悟了。
　　云瑶和华英本就辟谷，不吃也没有关系，只是尝尝鲜罢了。云瑶最近很是有些感悟，便走到小河边看着流水静静回味。
　　没想到过了不久，一只鸡还没吃完，华英就接到了浮空岛的高阶传讯符。
　　云瑶莫名地看着华英突然沉肃的脸色，心里突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只听他沉声道：“明华强行突破失败，受了暗伤，已经昏迷了好一会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