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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 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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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闱前一月有余。
书呆子已经要准备出发了,当然,他也跟着一起出发。
谢夫人千叮咛万嘱咐,仿佛这一别就是猴年马月,其实最多不过三月就会回来。
大概这就是儿行千里母担忧的愿景,只是自己从未见过而已。
银子都放在了他的身上,必安有些木,这些,他们还是放心无救这孩子来管。
走的时候,乡里乡亲的,都来送他们,临别少不了壮志凌云,必安只是笑眯眯,严嵩也不置一言,倒是张秉承这小子,到处游走着。
是啊,他也要参加春闱,可开心死他那个县令老爹了。
之后便是枯燥无味地赶路,一行六人,严嵩和张秉承还分别带着个书童,范无救看了看自己,又看看前面一直两手空空的书呆子。
自己约莫也变成个书童了吧。
其实他们所在的县离京城着实很近,路上虽辛苦,却也十日左右便到了。
在客栈里安顿下来之后,他们俩面面相觑。
怎么有睡一间房了?
其实明明可以分开睡,只是多年来早已习惯,怪道其余四人方才看他们的眼神都有些奇怪。
怎么办?
我怎么知道?
去楼下再开一间房?
算了吧。
好吧,算了。
眼神交流一番,两方默认了今后十几日都要睡在一张床上的事实。
“哇,京城好热闹啊。”
书呆子刚刚吃完饭,非说自己不消化了,只得出来逛逛。
“也不是每日都这么热闹,最近不过是因为春闱罢了。”
“你没见这街上都是书生模样的人吗?”
“哎?这位公子,您说对了。”
原来书呆子一直磨蹭不肯走,他们的话都被一旁卖杂货的小贩听去了。
“您一看就是本地人,这最近啊,参加春闱的秀才都来了,也算这三年一度的节日啊,我们这生意,都好做了。”
这个小贩明显健谈,不知他是怎么看出自己是京城人士,多半是蒙对了,回头找书呆子,却发现书呆子在不远处一个小摊上翻翻拣拣,他又有点头疼。
“这个,我要了。”
范无救简直不相信书呆子动作那么快,迅速就把东西藏进了袖子里。
“无救!”
果然......
呆子没钱。
“多少钱?”
“五两银子。”
什么?
他虽然还犯不上为这五两银子跟书呆子置气,但是,藏的这般严实,是有多见不得人?
付了帐之后。
“你买了什么?”
“不告诉你。”
好吧,他很少这么坚决的,不问就不问了吧。
所以,一切如常。
春闱今日已经开始,范无救眼睁睁地把书呆子送进去,站在贡院门口,有点茫然。
这三日,该做什么呢?
然而,真的有事情做。
对于凭空冒出来的影卫,他有点惊讶,却又意料之中。
“十一皇子,皇上召您回宫。”
早不来,晚不来,偏偏是这个时候。
哦,他差点忘了,他是皇子了。
回客栈打点好,嘱咐了那两人的书童,他看了看床铺,还是一个人走了。
然后,京城下起了春雨,暖意融融。
他没有撑伞,走在这条他陌生又熟悉的御道上想,必安考试的时候,吃的太不好了。
谢必安出来的时候,与其他的秀才一般,面色青白,可能好上那么一点,毕竟他在春闱之前,可是养了半年之久。
他在贡院门前找啊找,没找到那个应该在外面等他的人。
他其实想赶紧告诉无救,他文章写得很好,至少在他感觉。
倒是张秉承的书童先看见了他。
“范少爷说他有紧急的事要办,让您不要等他了。”
紧急的事?
其实他出来的挺早,明明可以早早回去休息。
严嵩出来了,眼尖地发现了他,不像以前那样意气风发,像被人遗弃的宠物。
傻愣愣的站在贡院的门口。
其实大可不必,但是他总感觉,无救不会回来了。
严嵩知道他在等谁,没有劝他,默默地陪他,他站着,那人坐着。
因为倒春寒,谢必安本来还算的上红润的脸色,渐渐变得惨白。
夜幕落下来的时候,谢必安终于睡了过去,也不知是不是晕了过去。
严嵩终于动了,摸了摸他已经冰冷的脸,眼底泛出一丝心疼。
他把必安的手揣在了自己的怀里,像抱着稀世珍宝一般,一步一步都走的异常小心。
此后,谢必安昏睡多天,毫无转醒之意。
大家都为他着急,这都快放榜了,怎么还不醒呢?
严嵩笑了笑。
必安怎么会不醒呢?
他还要蟾宫折桂呢?
一如当初在折桂宴那样,绽放精致漂亮的笑容。
“少爷!中了,中了!”
今日将将才放榜,但是严嵩的小书童根本按捺不住,一早上就坐在贡院门口等着。
严嵩坐在谢必安的房间里饮茶,书童有些莽撞,他看了看床上的人,没被吵醒。
“少爷,你中了!”
“中了什么?”
他倒是冷静。
“第三名!”
“是吗?”还不忘抿了口茶,“谢少爷呢?”
书童不语。
没中?
怎会?
书童吞了吞口水,“第一名。”
果然,他笑。
看了看床上那个还睡着的人。
谢必安,你中了。
所以,快点醒来吧。
所以报喜的官员来的时候,依旧没有看到这个传说中的会元。
严嵩顺便给了些打点的费用,人家这才没有为难。
久而久之,京城都知道了,这一届的会元可能无法参加殿试。
然而,事实总是出人意表。
殿试那天。
谢必安醒了过来。
起得还甚早,以至于严嵩下楼的时候,那人已经在那里吃上了早餐。
完全不管周围人纷纷侧目,
谢必安端起一大海碗的豆浆,严嵩觉得,他的脸都要埋进去了。
一下子喝得见了底,谢必安正巧看到严嵩下楼。
“早!”
严嵩点点头,眼底情绪不明。
踏在御道上的时候,谢必安就在想,原来真的要殿试了啊。
这条路真的太长了。
无救走的时候,不知道会不会觉得无聊。
人都道他只识诗书,却不知道,他也识人心。
不过就是皇子。
人都道他谢必安谦恭过甚,却不知他心高气傲。
万事都不在心中。
范无救,你也不过如此。
金銮殿上,皇帝年已半百,跟他爷爷几乎已经一般年龄。
问:“汉,刘弗陵即位,遂令其母自尽而亡。”
满座皆惊。
“诸位,此为何故?”
外戚干政。
然而何人敢言?
眼下正是敏感之际,皇帝身体每况日下,太子为皇后嫡出,年幼,其母难免多有监督。
皇上这是,心生不满?
难不成还想让皇后也自尽不成,可真是老糊涂了。
谢必安低着头,然而低头也没用。
这本来就是踢给他的问题。
“回皇上。”
“刘弗陵感念其母与父上伉俪情深,怜其在人间形单影只,故,”他还特意提高了声调,结果把殿上众人吓得一身冷汗,“故令其母自尽。”
一派胡言。
范无救隐在众多皇子身后。
又好笑又惆怅。
皇帝半天语塞。
没想到这会元,完全不按常理出牌。
接下来作答的几人,完全得了谢必安的精髓。
故意打马虎眼,说半天就是说不到点子上。
倒是严嵩,轮到他的时候。
沉默了半晌。
“外戚专权,然实则不可取。”
只此一句,就奠定了格局。
皇帝终于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颇有些龙颜大悦的意思。
斟酌了一下,皇帝在旨上,拟了名字。
“赐严嵩,黄文瑄,张远道进士及第,严嵩一甲第一,黄文瑄一甲第二,张远道一甲第三名。”
太监喊道。
谢必安跪伏着,盯着面前的大理石地面。
大概真的要回家子承父业。
“赐谢必安,魏思邈,张秉承进士出身,谢必安二甲第一,魏思邈二甲第二,张秉承二甲第三名!”
居然还有二甲第一。
传胪啊,可以参加鹿鸣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