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初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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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愣住了。
原来梦中的那个人模糊不成音调的话，是这个。
我就这么呆呆看着他看了许久，久到他自己都忍不住转过头来。
见他看我，我心跳一滞。手忙脚乱按下心头满腹疑云，冲公子景微微一笑：“你好。”
他平静冷漠的表情终于被打破了，“你，在叫我？”声音凉凉的，如冰晶，更似碎玉。
看着他迷茫的面容，我暗暗吸了一口气：“我在叫你，你为什么在这儿发呆啊？”
游戏和真人之间真是隔了天堑鸿沟般的距离，面前的白衣男人长身玉立，像是从画中走出来的谪仙一般，俊逸无双。
未带眼罩的那只黑潭似的眼眯了眯，里面无光无亮，仿佛摄走了所有的流光华彩。
我下意识屏住呼吸，直觉自己不能一直盯着他看，否则肯定会被吸走魂魄。
天……谁能告诉我，一个NPC的颜值为什么高成这样？
饶是我不是以貌取人的人，也被公子景震慑得四肢无力心跳加速。
公子景迈步走过来，居高临下地看着我，疑惑地道：“你是凡人，不可能看见我，我在做梦。”说完又准备走回去，继续他的发呆事业。
我：……
情急之下只好一把拉住他的袖子。
公子景回头望着我。
这个男人实在太过清冷，虽是戴着眼罩只剩一只眼睛，可光是看着我就已经看得我呼吸困难了。暗骂自己没出息，我问道：“为什么是做梦？”
“千年来，从没有凡人看得见我。”不知是不是错觉，我听出了一丝孤寂，麻木，还有冷漠。他漠然的黑色眼眸明明看着我，里面却倒映不出任何清晰的影子。
我怔住了。
什么叫没有人看得见？
“万一我就是那个能看见你的人呢？”公子景说的是凡人，但如今我现在也不算是个凡人，也许是这个原因吧。
公子景只是摇了摇头，准备扯回袖子。
我不知该如何是好，不过转念一想，有谁千年来都不被世人看见，突然有人能看到他了，不相信才是人之常情吧。
而我要隐瞒身份，只能让他相信我是个普通凡人。
我暗暗一使劲，毫无防备的公子景被我拉得一个趔趄。我也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压了我好久了。
“你起来。”我推了他一下，而还在呆愣中的公子景完全没用劲，我一个用力没把他推起来，他又压了下来。这次可准了，嘴对嘴。
我：……为什么这种言情小说的套路会发生在我身上？
公子景的唇冰冰凉凉的，他似乎也回过神来，单手支起身。柔软的触感一碰即分，我内心微微有点失落。却见他目光黑沉沉地望向我，修长白皙的手朝我的脸伸来，食指和中指轻轻点在了我的下唇上。
“有温度……”他低低道。脸慢慢靠过来，“这果真不是梦？”
我……活了二十年从没跟异性靠这么近过，感觉自己要窒息了。
然而公子景并没有半分越矩的自觉，仍然愣愣地将我望着。
我觉得自己脑子都要烧熟了，有些气急败坏。冲动之下，我居然奇异地镇定了。
看着公子景近在咫尺的容颜，我邪魅一笑，食指轻轻挑起他的下巴，在他没反应过来前，飞速地亲在了他的唇角上。
“你说，这是梦吗？”我将声音压得很低，幽幽道。
公子景可能是被我惊天之举震住了，半天也没有动静。
胆气来得快去得也快，我立刻就清醒了。于是趁公子景还在呆滞中，我十分没骨气地提着小黄跑路了。
清晨的微光慢慢撒在已渐渐有了行人的大街上，我都不知道自己要到哪儿去，直到清凉的风慢慢吹到脸上，才慢慢反应过来。
“我在干什么啊？调戏NPC？”我找了一块小角落蹲下，开始反思自己。
谁让他撩我的，不能怪我。
况且这个公子景应该就是我梦里的那个身影，多年夙愿一朝得偿，轻而易举被蛊惑也是在情理之中。
给自己洗脑成功后，我很快把那个插曲忘到了九霄云外，开始想下一步要做什么。
好像……还是得回去找公子景。
正踌躇着，一阵哭天喊地的声音猝不及防冲进耳朵。
“东门大人！东门大人你听我解释！我家有妖怪的传闻纯属子虚乌有，别让市井流言阻碍了您儿子和我女儿的好姻缘。”
“子虚乌有？！那妖孽‘不可原谅’的哭声害得本官一晚上没敢睡着。这妖宅里出来的女人怎配做我东门家的儿媳妇？管家，拿上彩礼，我们走！”
转头一望，一个身材瘦小有着两撇胡子的中年男人正拉着另一个比他高大得多的富态中年男子哭得涕泗横流。
两人正在纠缠，视野中飘过一抹白，然后我看到公子景旁若无人地走进了钱府。而且并没有发现我。
他来这里干什么？
我走过去，这时那富态男人已经甩脱开，挺着肚子走了，只剩有着两撇胡子的男人颓然坐在地上，我看了看，道：“喂，大叔，有贼溜进你家了。”
那男人眼皮也没掀一下：“妖怪都进门了，我的前程都毁了。多一个毛贼算啥，随便偷。”
我想起刚刚进去的公子景，心中一动，便道：“没事啦，我来帮你除妖怪。”
然后他就让我进了闹妖怪的房间，我站在房里还反应了半天。果然NPC都这么好忽悠么。
我在房里溜达了好几圈也没找到那抹白色身影，却莫名地被一张床吸引了。
那床散发着微微的香气，还有浅粉色的光芒，收拾得十分整齐。我本就赶了一夜路，此时更是困乏，便想着靠着休息一会儿，可我一躺上去，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时空混乱，日月颠倒，我不知道自己在什么地方，却朦朦胧胧地感觉到自己被一双手温柔地抚摸着，然后温热的东西覆了上来。
我：……不是吧？我就调戏了一下下至于做这种梦吗？
梦中的声音不再模模糊糊，而是温柔地、清晰至极地萦绕在听觉里，与白天那个清冷的音色一模一样，但却不像白天那样毫无感情——
我何时可以见到你？
公子景果然是梦里的那个白衣男子。
我慢慢将自己抽离梦境，却好像又陷入了另一种梦魇。有什么东西悄悄制住了我。
朦胧间，听到头发生长的声音，还有一个女人幽怨凄厉的声音：“不可原谅！”
我睁开眼，看见头发铺满了整个房间。本来温馨的床帐上被发丝爬满，帐顶有什么幽幽闪着绿光。定睛一看，竟是一张惨白的女人面孔，她的眼珠绿惨惨地盯着我，嘴角慢慢咧开——
“不可原谅！”声音再次响起，尖利又瘆人。
我吓得半死，却根本动弹不得。
这个运气，一来就遇到鬼。
我眼睛动了动，有什么东西滑腻腻地缠上了我的脚踝，冰凉的触感从脊背蔓延到脖子，越缠越紧，让我几乎快喘不过气来，只能张嘴大口呼吸。
不行，再这样下去，真得挂在这儿了。
我猛吸了一口气，准备召唤死灵。而不甚清晰的视线中好像又闯进一抹白色，我闭了闭眼，再睁开——透过头发的缝隙，我看到公子景站在床边。他的眼罩不知何时掀了起来，露出一只血色的眼睛。在若有若无的灯火下，泛着冰冷的光。
我立马中断念了一半的咒语，艰难道：“救……”
还没来得及喊完，全身一松，那种窒息感陡然消失，我被狠狠一拉，天旋地转，落入一个温暖带着淡淡梅香的怀抱。
那香气如同清晨雾气中令人心旷神怡的清风，却让我全身都慢慢放松，陷入了真正的沉睡。
再次醒来，周围场景又不同了。
仿佛是在荒郊野外，又是在冰天雪地中，可是我却半分冷意也感受不到。
入眼可见的是一棵五人合抱粗的枯树，光秃秃的枝干张牙舞爪地向上伸，遮盖了天空的颜色。四周的环境像是倒影一般不停波动着，朦朦胧胧的光晕糊住了视野的尽头。
我以为自己又做梦了，却突然听到熟悉的声音：“这里是画境。”
我猛然抬头，因为太过用力差点把脖子扭断。
画境是什么？你创造的空间？
耳边传来打斗声，听觉这才像恢复了似的，不慌不忙把所有声音接纳进来。
视觉慢了听觉一步，慢悠悠看清不远处两个身影。
我还没来得及观察公子景是怎么打架的，就见白光一闪，长头发女鬼的气场突然弱了下来。
她没有力气还手，公子景也没有乘胜追击。他右手忽然出现一支做工精细的毛笔，面前慢慢展开一幅画卷似的东西，正微微发着墨色的光芒。
这是……
他像个白衣画师，淡然站在那里，却让人无法忽视他的存在。
既优雅又冷漠。
画笔在空中划出蓝色的痕迹，公子景冷声道：“彷徨于人世的异界之灵，通往冥界的道路已经打开，归去吧。”
那个女鬼仍旧披头散发地坐在地上，不像是要回冥界的样子。
我朝他们走过去，慢慢看清了女鬼的样子——刚刚黑暗中可能是视觉效果，才觉得她长得十分可怕。而现在没有了衬托，女鬼的脸也不再那么惨白，瞳色只是淡淡的绿，眼皮半垂，看起来凄楚极了。
忽略她那铺了一地的头发，其实这就是个看起来温婉清丽的寻常女子啊。
公子景扫了她一眼，那只血色的眼中红光更盛：“你还有执念？”
女鬼慢慢从地上站起来，她神情幽怨地望着远方好一会儿，才慢慢收回目光。声音并不如刚刚凄厉可怕，温柔似春风拂柳——
“我叫婀娜，是柳树妖。”
原来不是女鬼是女妖。
婀娜继续道：“这笔，是开启冥界之门的醉墨毫？原来先生是万妖宫传送使……谢谢你为我开启返回妖界的道路，可我还不能走，我还未解心头之恨!”
万妖宫……传送使……
公子景竟然会与万妖宫有关系？
而正主听了婀娜充满怨恨的话后，手一挥收起了醉墨毫和画卷，嗓音亦没有刚刚那般冷漠：“不妨说说你的愿望。但若是伤天害理之事，后果你应该很清楚。”
婀娜抬起眼，瞳孔中映着画境里最寂寞的冷意：“我知道。”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初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