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萤（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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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那只能通过半个拳头的洞，我默了。
还没等我腹诽出声，公子景拿出画笔一挥，手上就出现了两颗丹药形状的小球。
公子景：“缩小丹。吃了它，我们去看看那河神的真面目。”
我：……这个笔也太万能了吧？
腹诽归腹诽，我还是乖乖接过缩小丹吃了下去。
眼前的一切慢慢变得模糊起来，我有些晕头转向。只觉一只冰凉的手突然拉住我，猛地把我拽了下去。
下一瞬我便意识到那个坑我的是公子景，于是立刻把要破口而出的尖叫憋了回去。
然后落地时，我把公子景压得严严实实。
公子景的声音闷闷地从身下传来：“……你好重。”
各种浮想联翩霎时破裂，我手忙脚乱从他身上爬下来，站得笔直。
“啊，这里好神奇啊！花好大，蝴蝶也大……”我努力想要岔开话题，却突然被眼前的一大坨类似某种动物排泄物的东西惊得哑了声。
地底并非我想得那样漆黑难辨，反而像是一个有人迹的洞窟。不知是从哪儿来的光源，把里面照得暖洋洋的。
我一边努力不往那不明物体看，一边思考是什么动物留下的。下一刻，一阵“咕咕咕”的声音突然响起，我往前面一看，一只巨大的鸡出现在了前面的岔道口。
好……我知道是谁的了…
公子景一脸淡定地站起身，尘土没在他如雪般的衣袍上留下任何痕迹。他没再提刚刚的事，默不作声地观察起周围的环境。
我也不太好意思主动搭话，便继续把视线放到那只巨型小鸡上。这一观察，我很快发现它旁边一个闪着光的身影——
那是一个飘在半空，长着翅膀的精灵一般的少女。她一身淡黄色的衣裳，翅膀不断扑闪，看起来可爱极了。
我自从来到这个世界后，各方面的感觉都提高了一个档次。因而很容易便看到了这个女孩子——比缩小后的我还小一点。
大鸡：“萤……萤……”
叫萤的女孩子佯怒道：“嘘……别吵，小帆在睡觉呢。
大鸡锲而不舍：“萤……萤……”
萤举起她的小拳头锤了大黄鸡一下：“都说了别吵，你这笨鸡！”
笨鸡瑟缩了一下脑袋，硕大的身躯看起来竟有点可怜：“是人，好可怕！”
一大一小说话毫不顾忌，内容一字不漏地传进了我的耳朵。
不是，我这么柔弱无助的小姑娘哪里可怕了？还有你们这么心大的吗？我好像还没有变透明吧……
萤的声音细细的，却气势十足：“你长这么大个子，怕什么？给我压扁他们！”
这小精灵萤说出了我的真心话，确实那大黄鸡对我们来说就像大象对蚂蚁一样。因此我刚刚听到大黄说怕我们时，有点怀疑人生。
不过……
要压扁我们？
大黄鸡真的雄赳赳气昂昂地走了过来，我心中飞快想着要不要召唤鬼灵把这只鸡掀翻。但很显然，只要我出手，公子景就会知道我是万妖宫的人。
正当我苦苦纠结时，耳边响起了清冷的男音：“雷火！”
一抬头，只见一团蓝白色的火焰朝着大黄鸡飞过去；眨眼间，毛茸茸的大黄鸡就变成了一只浑身焦黑的秃毛鸡，只剩一双有着眼白的小眼睛懵逼地和同样没有反应过来的我对视。
我：……
那鸡大概是反应过来了，眼泪汪汪地转身朝精灵跑过去，口中似乎还发出了类似“嘤嘤嘤嘤嘤”这样的声音。
“公子景……你…”我看向刚放玩火的人，欲言又止。
公子景以为我不高兴，目光一闪，道：“我不是……”
“嗯？”我朝他投去疑惑的一瞥，语重心长：“为什么不直接烤熟，唉，都不能吃……”
正在奔跑的秃毛鸡似乎是听到了我这意犹未尽的惋惜，硕大的身子一僵，惊恐地把小短腿迈得更快了。
公子景也怔了一下，随即忍俊不禁，转向那个小女孩道：“小虫子，你既然是河神，想必你也听到了外面的祈求。请你把李锦帆还给他的父母吧。”
我听到公子景的称呼，嘴角一抽。
这个男人也太能得罪人了吧，那个精灵小姑娘肯定会很生气……等等，河神？那个小女孩就是河神？
我脑海里白胡子老爷爷的形象啪的碎掉了。
与此同时，那个自称萤的河神身上光芒忽然剧烈闪了下，小姑娘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气急败坏：“谁是小虫子？你这丑八怪独眼男！”
公子景露出来的那只眼睛一眯，我预感他不会说什么好话。
“谁是独眼男？你这个…唔……”剩下的话被我死死捂在了手里。
我呼出一口气，还好阻止了公子景人设在别人面前崩塌。
公子景愣了愣，没有再造作，漆黑的眼睛定定看着我。
我突然觉得自己捂着一壶即将沸腾的茶壶，十分想立刻远离那种触感。
这手收回也不是，继续捂着也不是。
十分想穿回刚刚，一巴掌呼飞这只作乱的手。
正僵持着，一道清亮的男童音响起：“好吵，你们在干什么啊？”
我顺势收回手，看都不敢正主，装作什么也没有发生，目光投向声源。
一个约莫十岁左右的男孩子走到了小女孩河神旁边，揉了揉眼睛。
那个就是李锦帆吧？为什么还是只有十岁？
小姑娘完全没有刚刚怼公子景的泼辣，她充满歉意地看着男孩：“小帆……抱歉，把你吵醒了。”
李锦帆朝她温柔一笑：“没关系的，萤。”
我顿时觉得自己十分的亮，恨不得再来一颗缩小丸直接消失在他们的视线里。
“这哪像是被强迫，分明就是……”我含糊不清地嘀咕，悄悄瞥了一眼公子景。
“？”公子景回了我一个疑惑的眼神。
我立刻收回视线，把跳到嗓子眼的心脏按下去。
“这位姐姐，你为什么会在这儿？”李锦帆注意到了我，歪头问道。
他看不见公子景。
我装作看不到萤充满敌意的眼神，轻声道：“你叫李锦帆对吗？你的娘亲病了，你爹爹希望你可以回去看看。”
出人意料的是，李锦帆的第一反应竟然是疑惑：“我……我有爹娘吗？我不记得了……”
我的心一凉。
不仅年龄没有变化，甚至还失忆了。难怪十年间都没回去看过父母一眼。
我尽量真诚地解释：“你的确有爹娘，你在十年前消失，他们一直等着你回去。”
少年皱着眉头犹豫了好一会儿，缓缓道：“虽然不知道你说的是不是真的，但我有种感觉……”他沉默片刻，对着已经呆滞的少女道：“萤，我想去看看。也许，我的父母真的在等我呢……”
我观察着萤不安又复杂的表情，心中有了个猜测：是她消除了李锦帆的记忆。
萤看起来快哭了：“小帆，不要离开我。不要不要不要不要不要……不要丢下我一个人。”
李锦帆叹了口气：“萤……你难道不希望我见到爹娘么？”
少女咬住下唇，眼圈瞬间红了：“你回去了就再也不会回来了……”
“不会的。”少年轻声安慰。
萤握紧双手，扑到李锦帆身上一把搂住了他。
我咳了一声，拉了拉公子景的衣袖：“那个……该怎么办？”
公子景看了眼前面的情况，偏头道：“走吧，她会来找我们的。”说罢握住我的手腕，身形一动就把我拉了上去。
我：……
不得不再一次拼命忍住尖叫声。
我也不知道自己经历了什么，睁眼时，便发现自己已经在北京城的布告栏旁边了，布告栏一角下蹲了一只打着伞的小黄鸡。
我顾不上感叹，赶紧从戒指里拿了根胡萝卜出来，讨好地递给了小黄。
小黄圆溜溜的黑眼睛瞄了我一眼，慢吞吞接过胡萝卜啃起来。
我呼噜了它好一会儿，毛都揉炸了，才不慌不忙地顺回去，心满意足地站起身。
回头便看到公子景虚倚在布告栏旁，目光如一口古井，无波无澜，却隐隐藏着笑意。
我的大脑正想着如何搭话，腿却已经先一步把我带了过去。
“你就这样睡觉吗？”我看着他，试图找话题。
“……”公子景目光复杂：“我不用睡觉。倒是你，那河神估计一时半会儿来不了，你先去找个客栈休息吧。”
“……”我同样以复杂的目光看他：“别看我刚刚穿过金缕衣，实际一个子儿都没有。”
“那你……”公子景似乎想问什么，又默默咽下，没再开口。
我没有问，大大咧咧地走到布告栏后，背靠布告栏缓缓坐下，道：“靠着睡就好，没那么金贵。”说完，丝毫不顾及一旁的小黄，扯过来搂在怀里就靠着木头闭上了眼睛。
也不知道公子景现在是个什么表情，反正他没有说一句话，我便也放心养神了。
睡是不怎么睡得着的，但习惯还在，养养神也不错。
但没想到，闭着闭着，还真就没了知觉。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萤（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