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Chapter3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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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柳惊月解决那些杀手并将安平交还她的侍卫后，已是夜色浓沉。
安平长公主并没有留下活口以挖取信息，又或者她早就对于幕后黑手的身份心知肚明。
她此行已经达成了目的，甚至是得到了一些她并不想知道的消息。因此，她也能借由此次刺杀，顺理成章回到京城。
回到客栈中，长昭还是没醒着等到她们回来，趴在桌子上睡成一团，险些从太师椅上滚下去。
左慕坐在桌子另一头正在喝他的第三壶茶，见二人回来如释重负松了口气，指指长昭，再指指桌子。
“桌上还有一碟点心，她特意给你们留的。我不大方便，你们抱她去床上睡吧，我回去了。”
凌初向他点点头，转首向桌子上看去。
下午进城时她们买的那些瓜果点心已尽数空了，只留了正中央一个白玉瓷碟里杂七杂八堆了满满，像一座摇摇欲坠的小山。
柳惊月已趁凌初不备时蹑手蹑脚吃掉了“山峰”，此时见凌初看过来，装得若无其事拍拍掌心的碎屑，拎起尚滴落湖水的衣角，示意让对方将长昭抱过去。
凌初垂眸，不语。先招来小二低声吩咐了什么，才上前捞起小姑娘的膝弯，让其平躺在榻上。
长昭显然是有些累了，睡得极熟，甫一沾床榻，便在睡梦中自然地裹着被子朝内滚了两滚，把自己裹成一只大大的茧。
凌初见状安下心来，任由这只茧独自在榻上打滚，再度回过身去。
柳惊月早已借此机会掂秃了小山顶的腰果与核桃仁，见凌初骤然回身，不察之下只得加快速度，将手中的半块柿饼又往嘴里塞了塞。
凌初显然没有抓她的心情，只沉默地看着她。
就在柳惊月被盯得发毛，思考着要不要将自个儿私藏的那份糖粘子再多匀对方一点的时候，凌初伸出手，轻轻抹过她的唇角。
那上面沾了跳入湖中时，柳惊月因收到反噬而溢出的鲜血。
柳惊月同样注意到对方指尖的猩红色，动作僵硬片刻，自身后小山上胡乱抓了一块点心便塞进对方口中，借以转移对方注意。
可直到那块糕直戳戳被喂进凌初嘴里，柳惊月才发现，那是自己刚刚咬过一口，嫌弃不好吃准备扔掉的杏仁糕。
柳惊月：“……”
柳大楼主被这块见鬼的糕堵得进退两难，正思考着要不要告知对方实情时，门外的敲门声恰到好处解救了她。
她索性眼一闭将剩余糕点尽数塞进凌初嘴里，以近乎飞也般的速度逃窜着去开门。
“二位您好，您要的热水好了！”
店小二两个热气腾腾的大木桶将正欲逃窜的柳惊月严严实实堵回房里，她被这热气扑了一脸，迷茫回头看向凌初。
凌初正举着茶壶为自己斟水，缓解被那块杏仁糕噎得喘不上气的不适感，见此微微点头，低声吩咐小二将水抬进房里。
“三更半夜的，叫水做什么？”
柳惊月莫名其妙，莫非这人洁癖到了这等地步，这个时辰了也要洗澡？
凌初挥退小二，放下茶壶，一把拽着柳惊月裹在身上的披风扯下来，拉得对方滴溜溜转了个圈儿。
她将这不省心的推到桶边，试图让热气唤醒对方被冰封的脑子，自己去找了套干净衣服来，搭到一旁屏风之上。
“给你叫的。赶快洗澡，莫要着凉。”
“…哦。”柳惊月终于回过神来。
她觉得自己大概真的受了风，脑子混混沌沌的，连带着心中也堵得难受。
兴许是因为已经太久没有人这样对她好过了吧。
凌初见她还傻愣着，轻轻拍了下对方的头。
“快去，明日还得赶路。”
这句话唤回了柳惊月的神智。
出了宁城，再过一段官道便是朔城。而左慕曾提及的慈幼堂与云闲药庄，皆是在朔城境内。
柳惊月对于先前陆九然杀徐九一事介怀至今，云闲药庄若是不去，想必之后她也不会安心。
“若无意外，明日就能进入朔城之内。届时除去鹤教，叶清雪之事也要多加留心。小姑娘一人无处可去，兴许会去慈幼堂。”
柳惊月拉好屏风，将身上湿透的衣物尽数褪下隔着屏风丢过去，舒适惬意地泡进了温度合意的水中。
凌初在屏风另侧，东一把西一把接住这小王八蛋扔出来的衣服。
凌初：……
她闭上眼，忍下进去将这王八羔子拎出来的冲动，压着声音回她。
“叶家在沧州蓬城，而涅槃剑派也在沧州，若叶清雪跑了出来，也定会先前往涅槃剑派，左不会跑来这胡州的慈幼堂。
不过，朔城毗邻沧州，兴许能得到什么消息也说不定。”
柳惊月整个身子都沉进了水中，悠闲地眯着眼享受热汤浴的洗礼。
“凤凰楼也已派出人手去追查此事，但毕竟我接掌不久，尚未彻底清洗，楼里鱼目混杂，什么东西都有。因此关于清雪，我只敢让几个心腹带了人去寻，现今还无音讯。”
凌初对于凤凰楼内的乌烟瘴气多少也有几分耳闻，听闻点点头，亦不多问。
“清雪如今十二，叶望多年来一直亲自教其武艺，应能自保一二。况且我曾经给叶望留下联络我的方式，如若遇到变故，她可以直接前往摇城，长松会传信给我。”
柳惊月只泡了这一会儿便觉得倦了，百无聊赖撩起一捧水，任其在指缝间淅沥淌下，又开始差使凌初：
“唉，好累，又好饿。美人儿，给人家拿点吃的嘛。”
凌初险些被她这不伦不类的话气笑，她转头看向实木桌，长昭和柳惊月一样，都是嘴巴闲不住的主，长昭能攒出一大碟子等她们回来已是不易，刚刚被柳惊月一通搜刮，如今只零零散散剩下些许而已，还都是那挑剔的大楼主不爱吃的。
若将这一碟子递过去，某人能当场炸毛。
凌初选择假装没听见这句话，拎着长巾以指甲轻敲屏风木骨，故意激她。
“洗好了就快些出来。若是真在里面闹腾得受了凉，明日就把你挂在马车上走，以毒攻毒。”
柳惊月果然中计，听了此话张牙舞爪气势汹汹起身，带着满身的水湿哒哒就要出来扑凌初，却在屏风拐角处被此行目标截个正着，整个人蒙头盖脸被裹进长巾里，擦得她晕头转向。
凌初目的达成，将柳惊月一身的水拭净，又拿了另一块巾将其长发揉得半干，这才终于放过被揉得七荤八素的柳大楼主，连人带长巾扛上榻去。只拽着长巾边角一扯，被裹在里面的人就打着滚被卷进了被子里，样子与睡得浑然忘我的长昭一模一样。
柳惊月：……
柳惊月气得咬牙切齿，却又怕吵醒一旁的长昭，只得暗暗记下这笔账，等着天亮便与凌初清算。却又在一时三刻之间，怀着这个念头昏昏睡去。
*****
次日一早，不出凌初所料，冬日跳了一趟湖，又淌着一身水顶着寒风回到客栈，最后洗了澡还不消停湿哒哒往外扑的柳大楼主，果真生病了。
长昭一宿睡得极好，此时哪怕睡醒已久也还有些懵，正一脸茫然呆滞地看着在床上被暴力捆成卷的月姐姐，吓得打了个小小的嗝。
被以武力制服的第一魔教教主、凶名在外的大女魔头痛苦闭上眼，感觉自己的里子面子都丢尽了。
凌初正将汤勺中的药汤吹凉，单手掰着柳惊月的下巴，强行喂进对方嘴里。
柳惊月此人平日里与外界传言属实不符，什么冷厉狠辣生啖人肉都是假的，实际上挑剔娇气又怕苦，这一点在生病后被体现得变本加厉，喝个苦药能撒泼打滚，哼哼唧唧墨迹半天。
药是一大早凌初替柳惊月把脉后写了房子，左慕亲自抓来煎好的。
凌初在不归山上随师父学得很杂，多年来行走江湖更是什么东西都耳濡目染着学会一点，把个脉于她而言不在话下。况且柳惊月这症状无需把脉，连小小年纪的长昭都能看得清楚。
——这就是昨天折腾到太晚，又挨冻又吹风的，着凉了。
究其本因，毕竟还是凌初害柳惊月要下水走这一趟。见其生病，凌初更是愧疚。
这结果就是柳惊月这一上午作天作地闹腾得险些掀了房顶，要这要那遛着左慕在城中转了三遭，买了无数瓜果吃食面人玩意，就是不肯吃药。
最终，凌初还是出手了。
柳惊月哼唧着被强喂下最后一口药汁，苦得她整张脸都快要皱在一起。
还不等她张口，凌初放下药碗，手疾眼快地往她嘴里塞了颗去了核的蜜汁腌杏。
柳惊月：“……”
她嚼了嚼，发现挺甜，于是后半截话随着这块杏肉，又全数咽回去了。
缓过那阵子苦劲儿，柳惊月终于能恢复正常，好好儿说话了。她示意凌初解开捆着她的长绸带，自被子卷中挣出两只手，总算透了口气。
“我记得自宁城到朔城的官道不算长，走不了多远。待会儿用了午膳后时间还够，下午便出发赶路，今日进朔城。”
凌初面无表情，将这颗毛茸茸的脑袋摁下去，直摁得对方整个人再度躺回了被子里。
“不必着急，今天就在宁城再歇一天，明日再走也来得及。云闲药庄又长不了腿，他们跑不掉，养好身体要紧。”
“不行！”柳惊月再度挣扎而起，其咬牙切齿的架势竟让凌初一时间也奈她不得，“今日就启程，明日我就要去见陆九熏那王八羔子！小王八蛋几月不见越活越欠揍，把我好好儿的妹妹教成什么样了！用我送她的暗器杀我要的人，两个小兔崽子，谁给你们的胆子！”
凌初闻言，收回了想再度镇|压她的手。
当日徐九身死，柳惊月虽一言不发，但她的情绪凌初看得一清二楚。
若是不让她问个清楚，身体的病好了，这心病也无法痊愈。
“那便起来吃点儿东西，这就出发。”凌初沉沉应声，又从隔壁唤来左慕。
既然如此，那便去就是。只是，带着病的柳惊月…
云闲药庄，自求多福吧。
作者有话说
第32章 Chapter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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