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够格》言不乐

58、⑤⑧

　　直到沈易把陶喜送到家门口，两人一句话都没说。
　　小心观察了一下她的神色，才发现——好像是困了。
　　陶喜恹恹的抱着沈易在他怀里蹭了蹭，长叹一口气，真想直接扑到。
　　“到家了，赶紧回去睡吧。”看来这生物钟调的不错。
　　陶喜埋在他怀里也不知道在叽里咕噜些什么，等沈易凑而去听的时候已经停了。
　　手在她背上抚了抚，轻声道：“气着呢？”
　　“嗯？”陶喜下巴抵着沈易的胸膛抬头看他，“哦，嗯~”
　　沈易轻笑一声，捏了捏她的脸，道：“什么嗯啊哦的。”
　　陶喜晃了晃脑袋，“多大点事啊，早忘了。”
　　沈易低头亲了她一口，道：“那还不进去？”
　　陶喜哼了两声又往他身上贴了贴，沈易眉头一皱，箍住她的腰，沉声道：“别乱动。”相处这些日子下来，他知道陶喜这是在撒娇，喜欢是喜欢，就是身体真有点扛不住。
　　陶喜眨巴着眼睛看他，小声道：“我还只在小说看到过呢。”是不是纯洁的过头了？
　　“哦？”沈易挑了挑眉，垂眼看她，声音里带着让人捉摸不透的性感，“那我今天给你开开眼？”
　　陶喜咽了咽口水，认怂：“不了不了。”
　　“这样啊，那可惜了。”
　　“可惜什么？你还能给我整出朵花来？”这话明明是来调戏沈易的，却把她自己给说的脸红心跳的。
　　关键是沈易居然还一本正经的答起来了：“你要是有这个需要的话，也不是不行。”
　　陶喜埋头撞起了大墙，弄得沈易心里直痒痒。
　　“今天怎么这么粘我？”
　　“你不喜欢？”
　　“不，是受宠若惊。”
　　陶喜闷声笑了一会终于舍得松开他了。
　　沈易见她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忍不住又要逗她，“我来猜猜，你这表情的意思是没被我亲够又不好意思说所以等着我自己领悟？”说完低头就要亲她。
　　陶喜笑着捂住他的嘴，“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能贫的。”
　　沈易的嘴捂在她手心里“唔唔”了两声，陶喜怪痒的，撤开后听见他又说了一遍。
　　“不熟。”
　　“哦，那再见。”
　　沈易圈住转身要走的陶喜，把人拉回了怀里，敛了笑，道：“不逗你了，说吧，到底什么事。”
　　陶喜没好气的看了他一眼，“没事啊。”
　　沈易捏了捏她的鼻尖，哄道：“再闹下去还要不要回家睡觉了？乖，我还等着你明早的爱心早餐呢。”
　　陶喜“切”了一声，道：“其实真没什么大事，就是有点事想问问你。”
　　“嗯，你说。”
　　“就下午在你店里的事，你就没什么想问我的？”
　　“你为什么和一个小姑娘吵架？”
　　“差不多。”陶喜瞥了眼沈易的神色，“你又装不懂！”想捏一把他腰间的肉以示惩罚——太硬了，捏不动——那就挠吧。
　　沈易握住那只瞎折腾的手，收起了懒散的神色，道：“你是想让我问那姑娘说的你和周言的事？”
　　“嗯，你就不好奇吗？”
　　“你是怕我好奇还是怕我误会？”
　　“……误会。”
　　“没有。”
　　“这么干脆？”陶喜惊道。
　　“既然你都说了是误会，那肯定就是子虚乌有的事，我是有多蠢会选择相信一个完全不认识的人而怀疑你。”沈易满脸写着嫌弃，这个问题简直就是在侮辱他的智商，“另外补充说明一点，如果你把误会这个词换成在意，那我的答案绝对是肯定的，以及你这辈子都别想再见到周言。”
　　陶喜在听到前面一句的时候就已经控制不住脸上的笑意了，“这么霸道？”
　　“喜不喜欢？”
　　“喜欢的不得了！”
　　“问题问完了？”
　　“嗯！”
　　“开心了？”
　　“嗯！”
　　沈易笑着亲了她一下，“要不要睡了？”
　　“睡不着了！”
　　沈易露出一副惊喜的模样，道：“挺巧，我也是，继续做点别的？”
　　“……我好困要睡了晚安明天见。”
　　自从那天被江恬带出去后，陶喜就像是被解了禁，一直被面试吊着的心一个不留神都快晃到地板上了，对此她很苦恼但也很享受，而享受的代价就是睡觉时间又开始不自觉的往后拖，好几次早上差点没爬的起来，好在闹钟声音够刺耳。
　　拎着早餐来到沈易家门口的时候正好碰见赵德兴开门，打过招呼后便匆匆忙忙的走了。
　　最近几天赵德兴在隔市的饭店刚开业忙的不行，钱耀貌似有什么新书发布会也已经好几天没在家，江恬失了战友也没了玩游戏的性质，打包行李又飞韩国去了。
　　把早餐放在餐桌上，陶喜把沈易叫醒后便径直扑在了沙发上，没一会儿功夫就睡了过去。
　　迷迷糊糊间感觉到自己被人抱了起来，微睁着眼睛看见沈易还没来得急打理冒着胡渣的下巴，挣扎了几下想下来，沈易把她放在了床上。
　　“乖，睡吧。”
　　简简单单三个字像是加了催眠的咒语，陶喜很自觉地裹住被子翻身睡去。
　　接下来的几天，陶喜差不多都是这么过的。放松过了头，面试那天早上差点直接睡过去。幸好她运气好，抽到的顺序靠前，这样还能早点回去补个觉。
　　陶喜发现自己堕落了，这么关键的时刻脑子里居然想的全是睡觉。
　　面试成绩是当场公布，陶喜没有参照物也估不出个好坏，只能依照以往的成绩得出个还行。
　　不管了，死就死吧，反正都考完了，大不了——啊啊啊，烦躁！想吃肉！
　　吃肉的念头越想越强烈，陶喜咽了口口水给手机开机，却收到了一条让她想当场死亡的信息——
　　沈易：【临时去外地出差，晚上回，好好吃饭。】
　　陶喜：【明天有空的话带我去吃肉吧~（委屈脸）】
　　过了十来分钟后，沈易才回道：【没问题。】
　　陶喜沮丧地摸了摸瘪塌塌的肚子。不过一天，忍了！
　　正当她准备去哪打包点午饭回家配着电视剧享用的时候，电话响了，拿起手机一看，却是意想不到的人。

　　陶喜赶到医院的时候，何丽娟的妈妈，也就是她名义上的外婆已经被送进了抢救室。
　　她的几个儿女在看到陶喜的时候皆是一惊，但很快被担忧取代，自己的母亲还在抢救中，他们已经没有多余的精力去关心为什么这个多年来都与他们格格不融的人会出现在这。
　　陶喜擦了擦手心的汗，找到了坐在长凳上低垂着头的何丽娟，双手合十，嘴里在念叨着什么，身体不停地前倾后仰。陶喜记得她是不信佛的。
　　身边的光线给遮挡住，何丽娟抬头，看见陶喜的那一瞬间整个人都没反应，好一会儿后慌忙起身。
　　“你怎么过来了？”话里的似乎惊喜大于意外，陶喜不由得松了口气。
　　接到陶竹明的电话时她第一反应就是要拒绝，她也的确这么做了。至于为什么还是来了，或许是脑海中突然浮现一双枯老的手紧抓着一把糖果往她怀里塞的场景让她软了心。
　　“我爸出差了，一时赶不回来就让我来看看。”
　　“可今天不是你考试的日子？”何丽娟紧张道。
　　陶喜一愣，不过某次回家吃饭时匆匆带过的一句话，没想到她会记得。
　　“嗯，我刚考完。”
　　“那就好，辛辛苦苦了这么月可不能白糟蹋了。”何丽娟放心的点了点头，忧心忡忡地望着急救室大门，突然一阵咕咕的声音，她看向陶喜捂着肚子的手，起身道，“怎么不吃过饭再来，饿了吧，我去给你买点，想吃什么？”
　　“不用了，我等等下去随便吃点就行。”
　　陶喜在附近找了家面馆对付了一下，虽然何丽娟说不用帮他们带，但她还是随便买了些。
　　老人的手术知道下午三点才结束，医生说到暂时脱离危险的时候，众人的心皆是一松。
　　因为需要贴身看护，何家三个子女商量着轮流来，没过多久，便只剩下何丽娟和陶喜两人。
　　陶喜打完水回来的时候，何丽娟还在偷偷抹眼泪。
　　默不作声的把水壶放到桌上，她当准备出去，便听见何丽娟在身后道：“你婆婆就是爱犟，明明很早之前身体就不舒服了就是不肯来医院，后来实在受不了来医院检查也是整天喊着要回家，每天都要把她的存折拿出来看一看，念叨着又花了哪些冤枉钱。”
　　陶喜走到一旁坐下，安静听着。
　　“你说这人啊，辛苦赚钱这么多年，不就是为了能在这种时候派上用场吗？以前她说留着钱给我们结婚用，现在又说留着钱给我们养孩子，却从来没想过让自己享享福。你婆婆啊就是个死脑筋，老怕以后走了就没人照顾我们想着我们。哎哟，真是，我们也是有孩子的人，我们的钱也可以自己赚，她只要想着自己不就好咯。”
　　说着说着，何丽娟又控制不住的哭了起来，陶喜起身递了张纸巾给她，手松了又紧，紧了又松，深呼了一口气，轻轻放在她的背上拍了拍。
　　“会好起来的。”她发自内心的说道。
　　因为何丽娟晚上要守夜，实在没有功夫去照顾陶乐，于是接送陶乐的任务便交给了陶喜。
　　差不多到了幼儿园放学的时间，陶喜赶了趟家带了点换洗衣服给何丽娟，何丽娟把她送到病房门口，突然道：“阿姨有些话想跟你说。”
　　陶喜回身耐心地看着她，何丽娟支支吾吾半晌才开口。
　　“先前你说搬出去住是为了考试，你看这会儿已经考完了，阿姨想说是不是你也该搬回来了？”何丽娟有些紧张的搓了搓手，“我没别的意思，你别看你爸平时不关心你，但你不在家的这段日子里他常念叨你，虽然我说这么说不合适，可是你以后总归是要嫁人的，到时候在家里的时间可就更少了。”
　　陶喜点点头，道：“我会考虑一下的。”
　　“好，好。”见陶喜没立刻拒绝，何丽娟稍稍舒了心，“还有，就是……阿姨想和你道个歉。”
　　陶喜一惊，完全没想到她会说这样的话。
　　“阿姨一直都知道，在你妈妈走后没到两年你爸就和我结婚这件事让你心里很不好受。当时我的年纪已经三十多，满脑子都是要赶紧结婚，完全没有考虑到你的感受，我心里其实一直很过意不去。后来嫁给你爸，我发现你对我很排斥，当时抱着只要对你足够好你就能接受的想法，按着自己做事的方式老是让你做一些你不愿意做的事情，却从来没有想过你愿不愿意接受。你爸本就是不爱管事的性子，他没说什么，我就以为我做的是对的，现在想想的确是我太心急了。我不是说这是你爸的错，只是……就是觉得对不起你。”
　　“如果你是怕我对你的不满转移到陶乐身上，那你完全没有必要……”往日陶喜对何丽娟是个什么态度明眼人都能看得一清二楚，所以她也没有必要遮遮掩掩，虚伪地说些什么我没有对你不满的话。不过态度相较于以前，却是缓和许多。
　　“不不不！阿姨知道你不会！”何丽娟怕又产生什么误会，连忙辩驳道，“说到乐乐我其实应该谢谢你，平常我不在家的时候都是你帮我照看的，肯定给你添了不少麻烦。他很喜欢你，你不在的日子里天天吵着问我什么时候能见到姐姐。你只是讨厌我一个人，我知道的。”
　　何丽娟苦涩的笑了笑，接着道：“还有关于之前想给你相亲的事情，是我自作主张了，我想着你也到了该嫁人的年纪，千万不能像我一样到了三十多岁才生孩子，身体和精力真的会吃不消的。你爸后来和我谈过，说，你听见我和介绍人说想给你找个家庭环境好一点的对象，我绝对不是想靠着你享福！我真的只是单纯想让你嫁的好些，以后的日子也能轻松点！”她说的有些急，一不小心呛了起来。
　　不知是一回生二回熟的缘故，还是她这番话像是一棒槌敲上了铜锣震得她脑发慌，陶喜想都没想就上前帮她拍起来背，触到何丽娟颤抖的身体的时候她满脑子都是在问自己这是在干嘛。
　　待到何丽娟缓过来，陶喜的大脑也已经恢复正常，询问要不要给她倒杯水，何丽娟摆了摆手说不用。
　　“耽误的有些久了，你去接乐乐吧，我下班晚，每回去接他的时候，幼儿园的小朋友都已经走光了，每次看着他一个人蹲着花坛边等我的时候都怪难受的。”
　　陶喜“嗯”了一声，刚走了几步，又回过身看向何丽娟。
　　何丽娟疑惑的看着她。
　　“我可以理解你想让我嫁的好一点，但家庭环境和财产并不能代表一切，我很感谢你为我着想。陶乐我会帮你照顾好的，你安心陪婆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