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够格》言不乐

26、②⑥

　　大年初一来超市的人不少，一个个来往的推车装得大多数都是买给老年人的保养品。陶喜问需要不需要给他们家里人也买点，沈程程摆了摆手说爷爷奶奶不喜欢吃这个。
　　“那你们一般买什么？”
　　“瓜子啊花生之类的。”沈程程想都不用想想就说道，“我奶奶看电视的时候不喜欢闲着，没事就吃点小零食，我爷爷一般都是下棋的时候吃。”
　　陶喜羡慕道：“真好。”
　　“什么好？”沈程程有些没听清。
　　陶喜笑了笑：“牙口好。”
　　好不容易挤开人群穿过保养品区，沈程程迫不及待的冲向零食货架，陶喜推着车小跑追上，沈易亦步亦趋的跟着。
　　陶喜对这些膨化食品说不上多喜欢，但挨不住想买的欲望，本来只想拿个一两包没想到东挑西拣的装了小半车。
　　沈易拿起被她放进拿出好几回的樱花味薯片。
　　“以前没见过。”
　　“新出的。”陶喜指着上面的新年新品给他看。
　　“尝过？”
　　“没有。”陶喜摇了摇头，这就是她纠结了好一会儿的原因。
　　好奇它的味道，又怕不合自己的胃口。她属于挑中一种口味就不会轻易尝试其他味道的人，真的很烦躁。
　　沈易见她又要把薯片放回货架，道：“买吧。”
　　“不好吃怎么办？”
　　“我吃。”
　　陶喜犹豫了一会儿，“不准浪费。”
　　沈易轻笑一声算是答应了。
　　沈程程买东西很爽快，也不知道是不是突然知道自己老哥是个有钱人这件事刺激了她的购买欲，直到手里的东西快堆成小山她才依依不舍地撤离战场。
　　陶喜本以为自己买得够多，比较之下才发现自己还是嫩了点。
　　她本想提醒沈程程膨化食品吃多了对身体不好，可转念一想自己也没健康到哪去就没好意思多说什么，但这并不代表沈易的立场。
　　要知道，有钱的才是大爷，陶喜能做的只有在沈程程那颗脆弱的小心脏受到伤害后给予最大的安慰。
　　“我的分你一半。”
　　沈程程感动地抱住陶喜，“还是嫂子好。”
　　“我突然不想给了。”
　　“我错了，陶喜姐陶喜姐陶喜姐！”
　　陶喜被她固住了身体没法走路，哭笑不得的拍了拍她，“行了，赶紧走，不然你哥又得嫌你慢。”
　　沈程程抹了抹并不存在的眼泪，听话的松了手，抬头发现沈易正站在前面冷眼看着自己，立马挽住陶喜的手臂朝他做了一个鬼脸。
　　有钱了不起啊，你未来老婆还在我手里呢！

　　陶喜的纠结症到了洗护用品前又开始发难。
　　旁边的导购阿姨不停跟她说着这个打折那个促销，催的她都不好意思开瓶闻味道，直到阿姨见她一直没反应开始转战其他人才让她松了一口气。
　　揉了揉发闷的鼻子，她拿起眼前的一瓶金纺开盖闻了闻，似乎不是这个味儿。
　　沈程程见状好奇的也想闻，陶喜往她鼻子底下凑了凑，她猛得一吸差点被熏死。
　　陶喜见她捂着鼻子，像是吸了毒气一般脸不自觉的紧皱时很不客气地笑出了声，“轻轻闻就能闻到了呀。”
　　沈程程被她笑得脸上发燥，撇嘴抱怨：“我哪里知道啊。”
　　陶喜笑着揉了揉她的脑袋又开了另一瓶，闻了闻还是不对。
　　沈程程问道：“你要找什么味道的？”
　　陶喜沉吟了一会儿，不知道该怎么形容，继而看向一旁拿着五六瓶大宝走过来的沈易，凑近嗅了嗅，皱起了眉。
　　“怎么？”
　　“你的洗衣液换了？”
　　沈易一顿，拎起衣领闻了闻。
　　“是吗？”
　　这些东西一向是钱耀买的，买什么他就用什么，还从没在意过味道。
　　陶喜有些失望的点点头。
　　沈程程突然“啊”了一声，“我好像知道发财哥之前用的洗衣液！”说完便跑开了。
　　陶喜想跟上去，却被迎面而来的推车挡住了去路，一时没刹住脚整个人往前一冲，腰部磕在扶手上。
　　她一边揉着腰，一边抱歉的朝对面笑了笑，后退着想让路，突然踩到了什么东西崴了一脚，她刚要回头看，就被人一把搂住了腰往旁边带，来不及反应就见一个小男孩把推车当滑板一样从身边呼啸而过。
　　对面那人运气不好，又被撞个正着。
　　那男人看起来怒到了极点，拽着那辆车不让小男孩走一边喊着这是谁家孩子。
　　小男孩的脸涨得通红，手足无措的站在一旁，一看见父母眼泪就立马掉了下来，害怕地躲在父亲身后话都不敢说。
　　不知不觉凑过来一堆看热闹的人，陶喜直接从前排被挤到了外围，踮着脚尖探头探脑，隐约听见那男人说什么老婆还怀着孕，诶咦，看都看不见。
　　她偏头看沈易，啧，长得高就是这点好。
　　毕竟是新年，事情没闹大，两对夫妻在吃瓜群众你一句我一句的调解下和平解决。
　　人群散开，陶喜看见小男孩早已泣不成声，母亲蹲下安慰。
　　“没事了，没事了，别哭了，等等带你去吃肯德基好不好？”
　　男孩终于破涕为笑，抓着他妈妈的手一蹦一跳。
　　沈易听见陶喜叹了口气。
　　“怎么？”
　　陶喜皱眉看向他，“你今天怎么老是问我怎么？”
　　“老是？”
　　“嗯！”
　　“那......又怎么了？”
　　陶喜放弃抵抗。
　　沈易轻笑一声，拉过她的手搭在把手上一起往前推着，示意她继续。
　　陶喜沉吟了一会儿，“也没什么，就是觉得这年头孩子真不好带。”
　　“你带过？”
　　“那倒没有。”陶喜看到在另一排货架前的沈程程，拉着沈易转了个弯，“就是觉得挺神奇的，同样是为人父母，教出来的孩子却是天差地别。一边羡慕着别人家的孩子是如何优秀却从不愿意在自己身上找问题，那些整天生活在训骂强压下的孩子，顺受是错，反逆也是错。活着真累。”
　　“我猜你想说的是这年头孩子不好当？”
　　“啊，是吧......大爷，咱能不挑刺吗？”
　　沈易没做声，拽着车把偏离找沈程程的路。
　　“嗯？”
　　“再买点大宝。”
　　陶喜低头点了点，都已经拿了5瓶了，这是涂还是喝啊？
　　沈程程抱着洗衣液正等着两个人去接她，哪想走一半人就拐了弯。知哥莫若妹，绝壁是想甩了她好和嫂子聊聊小天拉拉小手！
　　看到感兴趣的洗护用品，一件事就是闻味道是陶喜的习惯。没办法，就算东西再有效味道不好闻她也没法下手。
　　把手上的爽肤水放下，陶喜才发现沈易正一脸兴味地看着她。
　　局促的手无处安放，小心翼翼的搭在车把上，往前走了一步，眼睛游离。
　　“是不是有点奇怪？”
　　“哪里奇怪？”沈易装作没听懂。
　　“......你最奇怪。”

　　不管晴天下雨，工作休息，水果区永远是最受欢迎的一处。爷爷奶奶叔叔阿姨哥哥姐姐弟弟妹妹是个人就爱往里挤，本来还不知道该买些什么，一看见人家装着橘子番茄苹果草莓，立马跟着说自己也要。
　　陶喜看着推车没高兴往里挤，便让沈程程带点小番茄出来，昨晚在大爷家里吃上了瘾，一进超市就想着它，本来还想买点草莓，可惜没到季节。
　　旁边有酸奶在做试饮，她接过一杯觉得还不错便拿了一箱，车里堆满了零食，陶喜怕把包装挤破了，走到车尾收拾了下挪了块地。
　　“陶喜？”身旁突然响起一个微尖的男声吓得她猛地抬头，盯着眼前的人看了好久才反应过来这人是谁。
　　“班长？”陶喜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他，以前瘦的跟竹竿似的人突然壮得像头牛，陶喜差点以为眼前站着的是“中国队长”。
　　潘一清被陶喜看得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道：“我大学里参加了健身社团。”
　　陶喜尴尬地笑了笑：“啊，挺好的。”
　　说起这个潘一清，陶喜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他特爱管事。说好听点是对他们负责，说难听点就是吃饱了撑的。幸好他烦归烦，但从不打小报告，不然早被同学切成片扔进马桶了。
　　要说她和潘一清之间有什么交情，除了是同班同学以外，还因为回家同路做过几天伴。
　　至于为什么是几天？
　　嗯......
　　所以说早恋害人呐，有捷径不走，偏偏要绕大路，除了把小腿练结实就没落下一点好。
　　唉。
　　相当后悔。
　　“你一个人出来买东西？”
　　潘一清朝她身后望了望没发现有别人。
　　“没，和朋友。”陶喜指了指水果区，“他们去那边买东西了。”
　　潘一清“哦”一声点点头。
　　“对了，我和班上几个同学组织了同学聚会，就在这周末，你有空一起来吗？你不在群里对吧，先前就想和你说来着。”
　　“聚会？”陶喜顿了顿，“这周末我有事，应该去不了。”
　　“别啊，今年好不容易才把人凑齐，你不去了多可惜啊。”潘一清委屈道，“每次邀请你出来玩你总是拒绝，你是不是对我有意见啊。”
　　陶喜连忙摆手：“不是不是，我是真有事。”
　　“那你挪个时间呗。”
　　潘一清怎么说也是做了两年班长的人，尽管几年不见，什么人是什么性格他多多少少还有些印象。
　　班里人都知道陶喜不爱参加集体活动，其他人觉得无所谓，但作为班长不能不管，即便毕业了这么多年他依旧觉得这是他的责任。别人总在背地里叫他管事婆，他虽有气但也不得不承认这称号挺贴切。
　　“给个面子嘛，你就当陪陪江恬也好啊。”
　　陶喜耐不住他的软磨硬泡，答应考虑一下。
　　潘一清有些失望，不过总比直接拒绝要好，幸好他还留有后招。
　　“我们加个微信吧，到时候我把时间地点发给你。”
　　陶喜想说你直接告诉江恬就好，但这么一说拒绝的意思就太明显了，好歹是同甘共苦过的同学这么做倒显得自己小家子气，只好乖乖掏手机。
　　“你先前的号怎么不用了，我之前有找过你，等了半个月都没回，还以为你把我拉黑了呢。”
　　“就......”
　　“在干嘛呢？”
　　身后突然传来一个声音把两个人都吓了一跳。
　　潘一清其实老远就看见了这个男人，眼神不太友好，他一直以为是他眼花，没想到被这双冷漠的眼睛盯住的正是自己。
　　陶喜惊吓转身谁想沈易离得她很近，微微侧身便撞上了他的胸膛，沈易伸手扶住她的肩膀，一手搭在她身前的车把上，这个姿势像是把她圈在了怀里。
　　陶喜抬眼看向沈易，莫名的有些发憷。
　　“这位是我高中班长。”
　　她动了动肩膀尝试着走出沈易的包围，沈易不但没让反而把手臂收得更紧，向着潘一清点了点头算是打招呼。
　　“这位是？”潘一清还有些搞不清楚状况，“你男朋友？”
　　陶喜才发现忘了介绍沈易，开口刚说了一个不字，就被抢了话。
　　“刚才听你们说要加好友？”
　　“对，微信好友。”潘一清差点就把这件事给忘了，添加成功后他又叮嘱了一遍，“回头我给你发消息啊。”
　　陶喜强笑着和他挥手说了再见。
　　人一走远，就变成了苦瓜脸，呆呆看着聊天列表也不知道再想些什么。
　　“他找你有事？”沈易拉着她远离过道，状似无意问了一句。
　　“嗯。”陶喜有气无力道，“同学聚会。”
　　“你不想去？”
　　陶喜郁闷地点点头。
　　“拉黑呗。”
　　陶喜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说的倒轻松。
　　沈易偏头瞧她，突然把手伸过去，陶喜下意识躲开，却发现他只是想摸一下帽子上的毛。
　　沈易像是没有注意到她的躲闪，继续问道：“怎么连班长的微信都没有？”
　　“我大学毕业就换微信了，只加了几个比较熟的。”
　　“换微信？”
　　“啊。”陶喜把外套领子往下拉了拉，小脸被闷得红扑扑的，“朋友圈里做代购的太多，删人太麻烦就直接换微信了。”
　　听见沈易笑了一声，陶喜好奇地抬头看他，突然帽子一罩挡住了她的视线。她慌乱的把帽子掀开却发现人已经推着车往前去了。
　　“什么毛病？”陶喜小声嘀咕，不料被某人听个正着，“你猜？”
　　我偏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