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够格》言不乐

25、②⑤

　　沈易跟着去挑鱼，把手机留给装深沉的沈程程玩。
　　手机刚到手，沈程程就迫不及待的登微信、□□，家里的电脑被管的很严，沈易曾叮嘱爷爷奶奶少给她上网，两个老人索性就连碰都不让她碰。
　　在这个信息技术发达的年代，她却还在过着靠煲电话粥来维持塑料友情的艰苦生活，谁听了都要觉得不可思议！
　　手指在屏幕上敲得啪啪响，这似乎是唯一能发泄内心的不满和悲愤的途径。
　　陶喜看着都心惊。
　　“你别把你哥的手机给敲坏了。”
　　“我哥有钱！”沈程程回得理直气壮，陶喜隐约能明白沈易为什么要向她隐瞒自己是有钱人了。
　　“你别把自己的指头给戳坏了。”陶喜好心提醒。
　　沈程程的手指顿了顿，的确有些累，吐了吐舌头，继续聊天，不过手指的幅度减小了很多。
　　陶喜喝了口水，无所事事的看向窗外。
　　在她并不丰富的电视剧阅历中，似乎每一位事业有成的俊才每到一处地方都会有一间专属的包厢，包厢里总有一面视野很好的窗户。
　　车水马龙，人来人往，冬日的温阳轻裹地面的冰霜，随风飘荡的落叶扫过烛灰积堆的角落。
　　街边裹着落魄大衣的乞丐，商店门口围着貂毛披肩的贵妇；台阶下毛色灰沉的流浪狗，老婆婆怀里换了新装的贵宾犬；手捧厚厚一叠教科书的近视眼短马尾少女，嘴里叼烟手搭着姑娘肩膀的不羁少年......
　　世界就像一个陈年掉漆的调色盘，时而灰黑淹没亮彩，时而红蓝遮盖幽暗。
　　这是陶喜眼里的景色，而那些心中宏图万千志向远大的人看见的又是些什么？
　　沈程在和朋友发完牢骚后终于记起自己还肩担拐嫂子的重任，眼珠转了两圈找了点话题刚想聊，抬头却被眼前的画面吸引住了目光连话都忘了讲。
　　今早松垮绑在脑后的头发此刻温顺的铺洒在肩膀，窗沿的高度恰好，手支在上面慵懒的撑住白皙的脸颊，厚重的外套脱去后里面仅有一件随性的浅V领显得脖颈更加修长。
　　窗外的阳光带着温柔裹住她的身体，微睁的眼睛上被镀上一层金光，眼神柔软而踏实。
　　在沈程程所见到的沈易女朋友之中陶喜算不得最漂亮的，但是她最喜欢的一个，即使她们昨天才刚见面，即使她对陶喜的了解少之又少。
　　那是一种无法言喻的舒服。如果硬要她形容，那大概就像在饿极了的时候面前突然出现一碗粥，稠度刚好，温度适宜，淌进胃中时让人忍不住舒叹的满足感，让人觉得心安。
　　如果不是手腕发酸，陶喜差点就这么闭眼睡过去，这松软的阳光最让她无法抵抗，换作平常她肯定早已躺平安然享受着它的洗礼。
　　“咔嚓”几声接连传来，陶喜迟钝地看向沈程程，发现镜头正对着自己。
　　脸颊不由得一红，手下意识地捂住脸。
　　这又羞又恼的模样正中沈程程的下怀，也不顾之前赵德兴教的构图技巧，手不停摁着拍照键，就听见一连串的“咔嚓”声。等到她拍够回头去看，才发现有些都已经糊了。
　　“姐，你快看这几张可美了！”沈程程嘿嘿笑着把手机递给陶喜，双眼乐得都快没了。
　　陶喜嗔了她一眼，翻了翻，前几张是还不错，可到了后面就有点看不懂拍得到底是什么了。
　　“你要是看见觉得不好看的可以删掉，不给我哥看！”
　　陶喜嫌弃道：“那你全删了吧，都挺丑的。”
　　沈程程连忙把手机抢回手里捂在胸口，“瞎说，前面几张我拍得还是挺好的。”
　　陶喜挑了挑眉故意没回声，沈程程一见她这样心里渐渐没底了，照片翻来翻去琢磨着哪里还差点。
　　一本正经的模样倒还有点意思。
　　“你有学过拍照？”
　　“也不算学吧，就赵喷嚏玩的时候我有在旁边看过。”
　　陶喜收回放在窗外的视线，意味深长的看向她。
　　沈程程被看得有些发毛。
　　“怎么啦？”
　　陶喜摸了摸下巴，正思考着怎么开口，这时沈易走了进来，裹着淡淡的烟草味。
　　话到嘴边只好艰难的咽回去，滋味难受的想骂娘。不过要是沈易知道她都八卦到沈程程身上了会不会把她凑得满地找娘？
　　“哥，来看我拍的照片！诶咦~你又抽烟啦！”
　　沈程程用手在鼻子前挥了挥，隔着半米的距离嫌弃的把手机递给他。
　　沈易瞥了她一眼，慢悠悠的翻着照片，沈程程实在受不了他慢腾腾的劲，也不管什么烟味一屁股扭到他身边就开始嘚啵，把陶喜夸得像仙女下凡，完全没发现当事人脸已经红的就差把头埋进地里了。
　　沈易看向不停给脸扇风的某人。
　　视线一对。
　　不好意思我们好像不认识。
　　嘴角轻翘，手在沈程程脑袋上拍了拍。
　　“给我好好坐着。”
　　沈程程听话照办，手依旧不停在屏幕上划着。
　　“哥，你看看嘛，我拍得是不是很好！你看这张这张，啧啧，美得哟！”
　　陶喜忍不住轻咳一声，视线轻轻瞥过沈易，再次撞上那双幽深的眼睛，那不加掩饰的揶揄让她不由一赧。
　　......
　　够了！妹子！我感谢你！
　　“唉，可惜了，后面都给我拍毁了，说实话真人比照片好看多了。”
　　沈程程连连叹着气，好像不这么做就没法深刻表达她内心的懊悔，以及对他老哥错过一次见到仙女的机会而感到惋惜。
　　陶喜实在没法，朝沈易投递了一个救命的眼神。沈易却假装不明其意的皱眉看着她。
　　这会儿到想到他了？
　　陶喜没想到他会见死不救，蹙眉瞪了他一眼，甩头作透明人。
　　本以为沈程程总有说累的时候，终于等到小丫头停下喝水，谁知道一杯喝完继续喋喋不休，说着说着居然开始向沈易讨教起拍照技巧。
　　陶喜就看着他们俩把她的照片翻过来盘过去，放大缩小，心跟着紧缩、狂跳。
　　“你这边的对焦......”沈易正指着一张照片给沈程程讲解，突然感觉脚边有东西碰了他一下，手指一顿，置若未觉，接着一下力气更大了些。
　　眉间一挑，他把手机放在桌上，身体往后靠在椅背上，手环着胸好整以暇地看着对面低头假装忙着回消息的某人。
　　沈程程见状，立马好奇道：“哥，怎么了呀？”
　　深谙八卦之道的她懂得有时候并不需要多问，只要轻轻起个头八卦自会跑进自己的耳朵，所以她接下来只要沉默就好。
　　“是啊，怎么了？”沈易很没有绅士风度的把问题丢给了陶喜。
　　“嗯？”陶喜抬头看着他俩，好像根本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
　　现在拼的就是谁能沉得住气，陶喜很果断的选择投降。
　　“你能把照片发给我吗？”她故作镇定道。
　　“不能。”
　　陶喜一僵，好不容易找到能打破尴尬的话题，路却被沈易毫不留情的堵死了，还能不能愉快的玩耍了！
　　“没加微信，我怎么给你？”沈易见陶喜一脸憋屈的样子还是没狠不下心多逗一会儿，耳朵通红已经蔓延至脖颈，在这么下去可别把人都烧坏了。
　　陶喜无语抿唇。
　　多大人了还玩文字游戏，欺负她一见着帅哥脑子就不灵光嘛......
　　两个人在沈程程惊讶无比的见证下完成了交友任务，谁能想到两个人都认识快两个月了居然连个微信好友都没有，能不能跟上现代人的节奏，这样得熬到什么时候才能有小侄女抱？
　　她甚是担忧。
　　鱼锅上桌，沈程程赶在煮开前跑了趟厕所，最大限度的放空肚子是对美食最好的尊重。
　　陶喜给沈易改好备注后放下手机，少了个沈程程房间显得过于安静，她又把手机拿回手机，把软件一个个点开又关掉。
　　陶喜觉得有机会一定要向沈易解释一下之前能一口气吃完二十多个馄饨完全是因为大爷的美貌太下饭。
　　就算这真的是三个人的量，她也深刻怀疑沈易是按照他和赵德兴钱耀的饭量来点的。
　　扶着肚子瘫倒在座位上，哪还管什么形象不形象，更确切的说在她大吃特吃的时候就已经放飞自我了。
　　最让她郁闷的是沈程程这个罪魁祸水居然还先一步退了场，此时正生无可恋的靠在窗台深刻检讨中。
　　只剩下沈易孤军奋战，悠闲地一筷又一筷，陶喜心里羡慕不已，如果自己能有那么大的胃也就不用每次回到家都要可惜今天没吃完的那块肉了。
　　瘫软了一会儿，沈程程有些不舒服的直了直腰，手臂撑在桌上往后扳着肩膀，突然指着对面的店面问道：“酒吧一般从什么时候开始营业啊？”
　　陶喜偏头看了眼，“大概晚上五六点？或者七八点？”
　　“姐，你有去过酒吧吗？”
　　“嗯。”陶喜顿了顿，继而支支吾吾道，“也没去过几次。”
　　沈程程点点头，眼神里透着羡慕。
　　“我们班同学也去过。”
　　陶喜惊讶道：“你同学应该都还没成年吧？”
　　“是啊。”沈程程指了指其中一家，“他们都是找人开后门偷偷溜进去的。就门口有蓝色标志的那家，之前有个高三学长辍学了，现在就在那里打工呢，我同学跟他比较熟。”
　　陶喜心道现在的小孩子胆子还真大，想当年她这个年纪的时候连网吧都不敢进呢。
　　“里面都有些什么呀？”沈程程忍不住好奇道，“我哥从来都不告诉我。”
　　陶喜轻咳一声，悄悄瞥了眼沈易。
　　你哥都肯不告诉你了你居然还敢当着他的面来问我，是不是傻？
　　“就喝喝酒跳跳舞呗。”
　　“是脱衣舞吗？好看吗？我听说那里头都特别乱，是不是经常有人打架啊？”沈程程兴奋的瞪大双眼。
　　陶喜差点被她的连环炮问懵，哭笑不得道：“你都是从哪听来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的？”
　　沈程程一惊，发现说漏了嘴，小手局促的拨着筷子，忐忑的瞄了眼身边看手机的沈易，谁想沈易突然抬眼，把她说个正着。
　　“怎么不说了？”
　　千万不要对身边那些看似玩手机玩得很起劲的人放松警惕，因为你永远都猜不到自己无意间说的话会不会被他听个正着。
　　“我就是随便听来的。”声音不自觉的拔高，由内而外散发着强烈的求生欲。
　　陶喜心疼地看着她，这拙劣的演技还能骗谁？
　　“你哥经常去酒吧玩？”
　　“是啊是啊！”沈程程飞快回答，陶喜简直就是上天赐给她的救星！
　　陶喜眯着眼找了会儿，指向门口贴着大幅画报的一家店，“是不是那家？”
　　沈程程跟着望过去，想一会后斩钉截铁的回道：“对！赵喷嚏经常说什么蓝牌家，就那个！”
　　陶喜了然的挑了挑眉，扫了眼吃得悠闲的沈易，拿起筷子状似无意抢下一块肉。
　　沈易抬眼看她，又下了一筷肥牛，没等陶喜抢自觉放进她的碗里，看见人明显的一顿，嘴角不自觉的勾起，伸手把像得了多动症想要坐上窗沿的沈程程拉了下来。
　　“属猴的？”
　　“属羊的。”沈程程理直气壮道，接着吃了一个爆栗。
　　就是欠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