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够格》言不乐

23、②③

　　挂断电话，陶喜保持着坐姿在床上傻愣了好几分钟，等到窗外爆竹乍响才躺会被窝，本想就眯个五分钟，可眼睛一闭，就不知道谁是谁了。
　　回笼觉往往多梦。
　　一觉醒来没觉得神清气爽不说，反而有种把晚上养回来的精气神又全还了回去的感觉。
　　头昏昏沉沉，浑身不得劲。
　　坐在床沿半天摸不到拖鞋，她垫着脚踩在冰凉的地板上伸手一把拉开了窗帘，迅速坐回了床上把脚伸进被子里。
　　是个大晴天。
　　耀眼的阳光刺地她睁不开眼，只能半眯着直到适应这晃人的光线。
　　低头巡了一圈才发现拖鞋在昨晚上床前被她踢进了床底，弓着身捞了半天，差点直不起腰。
　　老了老了。
　　手机在她入睡前调成了静音，意料之中收到江恬的电话和周言的短信。
　　这两人的生物钟是她一辈子都羡慕不已的神器。
　　一日之计在于晨，而她的世界却从来没有“晨”这个概念。即便有，那也是遥远的以前了。
　　打开冰箱拿出昨天放进去的牛奶，这是家里唯一的伙食。
　　陶喜惆怅的把牛奶倒进碗里放到微波炉加热，突然想起沈易冰箱里的小番茄，红彤彤的讨喜模样。
　　时间设定一分半，陶喜不喜欢听微波炉工作的声音，便闪到卫生间刷牙。
　　牙膏已经见了底，她从底部往上推好不容易才挤出一点，逛超市这项劳心劳累的活动是时候加到紧凑繁忙的行程中了。
　　哼！好烦哦！
　　刷牙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至少对于陶喜来说是这样，她喜欢牙膏里的薄荷香，也喜欢一边刷牙一边简单收拾屋子。
　　拖鞋不合脚，之前的那双底部塌了边，小区门口的小店只剩一些打折的大码鞋，她便让周言来家里的路上顺便挑了一双，趿拉趿拉的声音听着心烦还得小心着别给自己绊倒。
　　陶喜一怒，索性赤脚，距离限制在有地毯的茶几附近，一过节，脚尖立马踮起，又是跑又是跳，嗖嗖嗖地像是在躲地上看不见的钉子。
　　屋子里的垃圾这里捡那里捞，满满当当塞了一袋子，陶喜不得不反思一下自己什么时候成了垃圾制造者。
　　把牙刷叼在嘴里，陶喜利索打了一个结，重新穿上鞋走到门口扔垃圾，这两天肯定要出去，就在外面放一会对面的阿姨总不会说些什么吧。
　　诶，大过年的人谁吃饱了撑的来吵架啊是吧？
　　她这么安慰着自己，贼头贼脑的开门往外瞧了两眼，好像没人看见她把垃圾放在外边就谁都不能证明这事是她干的似的。
　　掩耳盗铃这种事，真是相当滑稽。
　　走道里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吓得她袋子往外一抛就要关门，同时听见脆生生的一声喊。
　　陶喜一顿，探头望，发现是沈程程。
　　“姐姐早，新年好！”沈程程欣喜地小步跑上前，“我还怕你没起呢！”
　　“新年好。”陶喜笑着抹了抹嘴里的牙膏沫，看向沈程程抱在怀里的锅，有些不明所以。
　　“姐姐你吃早饭了吗？这是我哥烧的粥，可香啦！”沈程程献宝似的把锅子往前凑了凑，松开一只手把盖子打开生怕陶喜不相信，“你尝尝！”
　　陶喜连忙帮她拖住锅底，刚想道谢发现一开口嘴里的沫就要飞出来，连忙用手挡了挡把人带进了屋。
　　“你先坐一会儿，我把牙刷了。”
　　沈程程乖巧的点了点头，把锅放到桌上后，好奇地打量着屋子。
　　陶喜和沈易住上下楼，可空间却小了一大半，沈程程琢磨了半天才想起来她哥在装修房子的时候多凿了一扇门连通了两户房子。
　　陶喜刷完牙洗完脸出来没看见沈程程，喊了一声也没人回应，桌上已经盛好了一碗粥，上面还飘着热气，刚走近就听见门口有声响，回头看见沈程程冲了进来，手里还拿着一罐腌萝卜干。
　　陶喜哭笑不得：“怎么跑的这么急。”
　　沈程程咽了咽口水：“我没有关门，我奶奶说小偷就喜欢这种热闹的时候。”
　　陶喜对此不置可否，不过......
　　“大白天？”
　　沈程程一噎：“小心点好，小心点好。”
　　陶喜笑着点点头，这话到也没错。小偷什么的先不提，光是那个住在楼下的男人也够让她提心吊胆的。
　　自从上次修水管的事情过后，她曾在电梯里遇见过一回。
　　从她一进电梯那人的眼睛就一直往她身上撇，等5楼的住户出去后更是胆大起来，从上往下来回扫视，陶喜被盯得浑身冒鸡皮疙瘩，只盼着电梯的速度再快些。
　　恍惚有半世纪之久，终于听得“叮”的一声。
　　眼瞧着那人出了电梯，却在电梯门关上那一刹那转身用手把门掰开，目光森冷。
　　“搞了半天，那男的是住你楼上的。”男人凶狠的瞪着她，“还他妈在我面前装什么贞洁烈女。”
　　陶喜握着拳，止不住的颤抖，嘴巴抿成一条线时刻准备着应对她最不希望面对的状况，好在那男人没再有什么动作。
　　一句“难怪你女朋友要和你分手”被理智压回肚子里。
　　小命要紧。
　　陶喜是真的饿了，一口搭着一个萝卜干不知不觉喝了三大碗。沈程程本来已经饱了，但见着她那副仿佛吃的是山珍海味的幸福模样没忍住也盛了一碗。
　　喝了一口咂咂嘴，温度适宜，稠度刚好，不错不错。
　　想抓住媳妇的心就得先抓住媳妇的胃，对于她哥来说那绝对不在话下。
　　沈程程想着想着就乐了。
　　陶喜摸着鼓胀的肚子奇怪地看着她：“傻笑什么呢？这么开心。”
　　“嘿嘿，就是开心呗。”
　　陶喜笑了笑。
　　沈程程起身想去洗碗立马被陶喜拦了下来。
　　“要是被你哥知道你又是给我送粥又是帮我洗碗的，指不定要把我从窗户口扔出去呢。”
　　“怎么会！”沈程程跟着走到厨房，略带试探道：“我哥可不打媳妇儿。”
　　陶喜打开水龙头湿了湿手，朝着沈程程的鼻子弹了弹。
　　“瞎贫。”
　　沈程程嘟囔了一句你早晚是我嫂子，这般狂言陶喜权当没听见，想着得亏是个小姑娘，要是个小伙子岂不得直接上绳子捆两圈扔床上去。
　　现在的小孩子不得了啊不得了。
　　头发垂在胸前有些碍事，一低头就要进水，陶喜随意拿了一根皮筋松松盘在脑后，试了试水温开始刷碗。
　　沈程程安安静静站在旁边直盯着她的脸看。
　　目光炽烈到有些承受不住，她忍不住揶揄：“看出什么花来没？”
　　沈程程摸了摸下巴刚爆出来的痘，带着嫉妒的语气道：“陶喜姐，你皮肤真好，都不长痘。”
　　陶喜笑着耸了耸肩，“没办法，天生的。”
　　沈程程郁闷的“哼”了一声。
　　“我哥也从没长过痘，明明是同一个爹妈生的怎么差别就那么大。”
　　陶喜偏头去瞧她细腻红润的小脸蛋并没发现哪里不好，除了那颗已经熟透了的大痘。
　　手有些痒。
　　回想起来，她在这个年纪的时候似乎也总是对这些其实并没什么大不了的事格外在意。
　　长痘了要烦躁，腿粗了也要烦躁，眼睛肿了不能不烦躁，头发开叉除了烦躁还是烦躁，虽说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直到今天也是很多人的烦恼，但和找工作找对象相比实在是算不上什么。
　　读书的时候老师总说等你们走上社会就会明白在学校的好，当时狂的狂，不屑的不屑，而现今才终于懂得整日飘洒的卷子是多么温柔，老师的严厉教导是多么亲切。
　　如果能回到当初，就算脸上长没满麻子也愿意啊！
　　......
　　算了，当她没说。
　　痘痘被沈程程手贱戳破冒了不少血，陶喜想拿碘酒给她消消毒，被她拒绝了。
　　“不不不，那个太疼了，我沾点水擦擦就行了。”
　　陶喜做罢。
　　“你很怕疼？”
　　沈程程用力点头，陶喜深表理解。
　　沈程程有些闲不下来，在小小的厨房里原地转了一圈，完全忘记沈易在很久之间嘱咐过到别人家里要有规矩不要东张西望。
　　不怪她记性不好，就连沈易都未必会记得自己在喝醉后说过这种话，他向来是把沈程程当男孩子养，刚硬点才不会受欺负，他一忙起来就顾不着她，这是他能想到的最好的方式。因为这个他不知道被奶奶骂了多少回。
　　“陶喜姐，你刚才热东西了？”沈程程走到微波炉前摸了摸还是热的，“我哥说刚热完东西门得开着。”
　　陶喜这才想起之前热的牛奶，从里面拿出来的时候基本已经凉透了。
　　“要喝一点吗？”
　　沈程程往后退了一步，摇头。
　　陶喜惊讶地看着她，“不喜欢喝牛奶？”
　　“有股味。”
　　陶喜喝了一口确定不是牛奶坏了才明白沈程程是不喜欢喝牛奶。喝了几碗粥后肚子已经撑得不行，牛奶一下肚感觉又圆了一圈。
　　掩口打了个嗝，她揉了揉沈程程的脑袋，戏谑道：“小心长不高哦。”
　　沈程程嘟着嘴：“你怎么和我哥一样啊。”她不服气的拿手在两个人之间比划，“我才高一还能长！”
　　陶喜笑着附和：“能，还能长！”
　　说实在的，沈程程并不矮，陶喜165的个，两个人只差半个头，现在正值长身体的阶段，照这么下去总有一天会超过她，不得不说基因的重要性。
　　“你哥哥有183吗？”
　　“有有有，就是183！”
　　陶喜见她激动的模样有些莫名其妙，点到什么开关了？
　　“怎么？”
　　沈程程有些挫败：“我怎么觉得你一点都不喜欢我哥呀，要是换成其他女生一碰到和我独处的机会问题都是成串来的，你对我哥就一点都不好奇吗？”
　　“好奇呀。”陶喜躲闪着眼神假装没听见前面一句话，低着头回到客厅沙发，沈程程在旁边坐下急切的眼神让陶喜不禁翘起了嘴角。
　　沈易这妹妹为了他的人生大事还真是操碎了心。
　　这年头长得帅的男生不是有了媳妇儿就是出了柜，陶喜命好撞见一个再不好好把握那真的是天理难容。
　　长得帅，还有钱，光看这两点追的人就肯定挺多。单身的原因里主观因素应该占大头，这就让她对沈易这个人的本身更加好奇。
　　如果说她从没幻想过和大爷谈恋爱那就太假了。男人看见胸大颜好的妹子还忍不住意淫呢，没道理女人看见帅哥就不会做春梦。
　　八卦这回事，是个人都会，陶喜也很乐忠，可她更喜欢从当事人的口中了解一些事。当然，前提是她对这个人很感兴趣。因为这个她不知道吃过多少次亏，江恬骂她就是个实打实的死心眼。
　　她认了。
　　“倒不是不想知道，只不过，我比较喜欢在我想知道的时候由他自己告诉我。”
　　沈程程不解：“可当事人的说辞并不会全是真啊，人不都喜欢夸大自己的优点以此掩盖自己的缺点么，虽然我哥并没什么大毛病，就脾气大点，不喜欢理人，起床气重......呃，陶喜姐你接着说。”
　　陶喜苦恼的挠了挠下巴，还真不知道怎么解释，承认自己就是个受虐狂被人骗了千八百次也不长记性？
　　“嗯......个人的习惯不一样吧。”
　　沈程程沮丧地叹了口气，皱巴着小脸让陶喜有些于心不忍，没想好怎么安慰就见她突然抬起了头，吓得她缩回了想去抚摸安慰的手。
　　沈程程奇怪的看着她僵在半路的手，摸摸头发又摸摸脸，“是沾上什么东西了吗？”
　　陶喜哭笑不得的摇了摇头，小姑娘的心情就像四月的晴雨让人摸不着头脑。
　　“陶喜姐！”
　　“嗯？”
　　“你下午有空吗？”
　　“有啊。”
　　“那我们去逛超市吧！”
　　陶喜挑了挑眉，刚把逛超市加入行程，这就走起了？
　　沈程程见陶喜不说话以为是不愿意，连忙勾着她的手臂晃啊晃的，语气带着撒娇和恳求，“你就陪我去吧。”
　　陶喜笑着勾了勾她的下巴，“陪，你，去？”
　　沈程程嘿嘿一笑：“陪我和我哥去。”
　　沈程程兴奋的晃着身子和陶喜约时间，要不是瞥见陶喜放在茶几上的购物清单她差点就把正事给忘了，真是赶得早不如赶得巧。
　　不想听别人八卦？
　　相当好。
　　从哪里找这么一个不喜欢瞎嚼口舌的嫂子？
　　想听她哥自己说？
　　没问题啊。
　　情侣之间不就是应该多沟通？
　　还怕没机会吗？现成的就有！
　　沈程程很满意，非常满意，这对要是成了她就让她哥给她投资一个红娘店！
　　靠，肯定能成！
　　陶喜看了眼时间有些不确定，“你哥十一点起得来吗？现在已经十点半了。”
　　沈程程瞬间僵住，“十点半了？！”
　　陶喜一愣，又看了看，点头。
　　“完了完了完了，陶喜姐我先上楼了，到时候我来叫你，我我我我先走了！”
　　陶喜见她慌慌张张的样子以为是出了什么事，连忙起身跟着她走到门口，却听见沈程程嘟嘟囔囔道：“完了完了完了，我哥说十一点之前不能来找你的，千万别起床，千万千万别起床。”
　　陶喜困惑的眨了眨眼。
　　“为什么十一点前不能来找我？”
　　沈程程哭丧着脸道：“他说你要睡觉，不准我来打扰你。”
　　陶喜咬着唇。
　　嗯......
　　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