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心之过》浮平…

4、第 4 章

　　“所以，你没有回来。”
　　周和玉端着一杯热茶，坐在吕平良的身边，白色的雾气袅袅上升，氤氲了她的脸庞，吕平良身上披着白色的大毛巾，看着她，似乎是在她的脸上极力的寻找往日的痕迹，她脸上长上了细纹，不再有年轻时候秀美的脸庞，可是在他的眼里，她依然美丽如初，几十年时间过去，她甚至增添了许多格外的气质。
　　“我回来了。”
　　他开口道，收回视线，低头看自己手上捧着的茶，那是一个和她手中一样的杯子。
　　吕平良回来了，带着他的勇气，给她的聘金，没有告诉任何一个人，直接来到那条街上，可是远远看着，却见到一个陌生的男人站在她的身边，与他曾经千万次幻想的那般，搂着她的腰肢，在大街上闲适的走着，一转头下巴就可以碰到她的黑发。
　　他回来了，可是他喜欢的姑娘却属于了另一个人，那一个瞬间，裂痕在他的心上蔓延，没过多久，便支离破碎，满地狼藉。
　　狼狈的逃离，就像是那一个下雨天，他对她的帮助沉默不言，狼狈的逃离开她的视线，谁又能知道，他的心中的像是烟花般盛开的感情将他支配，他听到的是她结婚的消息，她身边的男人是一个良人，年少有为，周正端庄。
　　他没有再这个城里停留一刻，这里再也没有什么值得他留恋的东西了，他甚至不忍心在这一片空间里经历她的婚礼，怕是听到礼炮声响的时候，他仅有的幻想都不能够存在。
　　再也没有回来过了，这个地方，即使在他最发达最光鲜的时候，所有的人都奉承着他，似乎世界上所有的女人都可以供他挑选，他也没有回来过。他在异乡娶妻生子，然后事业蒸蒸日上，然后衰败，身边所有人都作鸟兽散，妻子带着孩子走了，这个世界又只剩下他一个人。
　　他习惯了这样的感觉，并不是很在乎，明白很多人只能同甘不能共苦，他想结束自己百无聊赖的一生，可是当他整理着自己的回忆时，他唯一不甘心的是，没有在年少的时候开口说出对她的爱恋，他是多么的爱她，她是他苦难的年少所有旖丽的梦想，她是他的懦弱，是他的贫穷，是他充满着阴霾人生的第一缕光亮。
　　现在他已经开始老去，除去年龄，他和年少一无所有的自己毫无区别，那个时候没有迈出的脚步，没有说出的话，他不想带入到坟墓里面去。他是这样的爱她，埋藏的是那样的深，他看她的时候距离是那样的遥远，他对于她的爱，拥有着啼血一般的嘶哑，带着挣扎不开的愤怒，玫瑰酝酿之后的甜蜜，以及，夜幕降临时绝望的平静。
　　所有的东西都在他无声紧闭的嘴唇之下，他想要做的只有一件事情，朝着她告白，说一百句，说一千句，说一万句，说完他所有的人生，说完他人生中所有的爱恨悲伤。

　　吕平良说完最后一句话，喝完杯子里的最后一滴水，将小心的放在地上，他站了起来，屋檐前面有着雨帘，雨已经小了很多了，他说完也该走了。
　　他拿下披在肩上的白色毛巾，放在一边的凳子上面，他甚至不敢亲手递给她，怕将自己身上的脏污弄到她的身上，她坐在木凳上面，双眼放空的看着院子里的小雨，那时候，他见过周和玉总是这样，以后，怕是永远都不会见到了。
　　“我走了。”
　　他说完最后一句话，一身轻松的想要往外面走去，这个世间，再也没有什么东西让他留恋。
　　“我记得你的脸。”
　　她的嗓音像是放空一般，吕平良停下脚步，转头看她，她还是那样，呆呆的看着雨幕，手抵在膝盖上，撑着下巴。
　　“从第一面开始。”周和玉放下手，仰头看着他，目光里含着像是漫天雨水一样的光亮。
　　他担着担子从雨幕中而来，她站在门前看雨，所以他出现的第一刻，周和玉就发现了吕平良，她从来不是一个好事者，可是看到他被雨淋的坚毅眉眼，以及瘦弱的身躯，周和玉的心动了。她转身到屋里拿伞，出来的时候却发现他跌倒在她的门前，她打起伞冲到雨中，放在了她的头顶之上，少女的心是如此的骄傲，她想看到他对自己感谢的眼神，然后她会邀请他去店里面坐一坐，她会是一个良善的人，给他泡上一杯热茶，然后拿上一片毛巾，知道他的姓名，了解他的平生。
　　可是没想到那却是一个不知礼数的人，抬头看了她一眼就远远的跑开，她从未想到自己的面容是如此的恐怖，竟然连善心都不能够发出去。但她从来都不强求，她转身进了店铺里。
　　另一天，她却在门前发现了他的身影，不知道为什么，她的心里面升起了莫名的闷气。她不看他。
　　第二天，第三天，接下来的每一天，她都可以看到他从自己店门前经过，有时候是早晨，有时候是中午，有时候是傍晚，她看着窗外，然后不小心看到他绯红的耳垂，她在那一个瞬间似乎明白了什么。
　　于是她开始等啊等，等他有一天会推开门，然后开口，说什么都可以，于是终于有一天，他推开了她的门，然后她笑的很甜蜜很温柔。
　　“我以为那是一个开始。”
　　她的声音有些干涩，“可是我再也没有看到过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