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之语》呵呵哒哒哒

4、04清平乐 十二瑶台慕

　　十二瑶台慕。开遍桐花千万树。才入谢家诗句，仙人酌我流霞。——《清平乐题桐花道人卷》
　　涂涂却是一路跑过了琵琶街，穿过雪里路，一路飞奔，压根不管一二会不会被车撞。当然，这是一二应该担心涂涂的。
　　雪天路滑，涂涂小时候就平地摔了好几次，不是屁股疼就是腿疼，虽然冬天衣服多，但是肉总归长在自己身子上，疼是肯定的。
　　“哥，你走慢点。”
　　涂涂停下来了，一二这才跟上去，那是一家克里斯蛋糕店，克里斯是申城的老牌子了，从第一家开店，现在也一百来年了。
　　还记得涂涂和一二小时候就常常从路边的玻璃窗上看里面的小蛋糕，那时候三块五块的现在都八块十块了，虽然那时候涂涂老娘总是用一块钱能买半斤米来拒绝他们的要求。
　　“妈，你知道我们为什么要吃蛋糕吗？”
　　“为什么？”
　　涂涂老娘虎着一张脸问涂涂。
　　“因为心里苦，嘴上才要甜。”
　　这话是当时宫斗剧里的，涂涂老娘爱看，涂涂爱学。
　　“真是个人精，好好好，只能买一个，你和弟弟分。”
　　涂涂想先尝尝什么味道，无奈三块的蛋糕太小，一口就吃光了。一二看了，眼泪一下断了线，吧唧吧唧，涂涂安慰他说下次给你吃，后来涂涂或是一二生日，涂涂再没碰过蛋糕，涂涂不想弟弟哭。
　　“吃蛋糕吧。”
　　涂涂买了块半大的蛋糕给一二。他们坐在店里看着路上的阳光，雪，老树，老街和行人。
　　“哥，你也吃。”
　　一二把半大的蛋糕切了块大的给涂涂，涂涂却像没听到，仍然看着窗外。
　　一二把自己的那块吃完了，朝着涂涂这边张望时，涂涂才转过脸。
　　“哥不喜欢吃甜食，你不吃，我带去给阿诚吃了。”
　　涂涂知道这样激他，一二一定会上钩。
　　“谁说我不吃的。”
　　看着一二三口吃了，涂涂这才又说。
　　“你都吃饱了，谁回去吃咱妈的猪食。”
　　涂涂老娘亲自动手的食物，难吃是远近闻名的。
　　“哥，你真不喜欢吃甜食吗？”
　　涂涂没说话，但他清楚，阿诚知道他最喜欢的却是甜食，而且是。
　　“哥，你骗我。”
　　一二拿出手机，上面是涂涂竹然洛诚三个的合照，他们一人一个冰淇淋，阳光底下笑的很开心。
　　不是这个，是巧克力。当然，涂涂没说出来。
　　回家，一二只吃了几口不免遭到涂涂老娘鹰犬一样的盘剥，最后没问出来什么，只能新账老账一起算，屁股开花？不存在的，直接给他几个栗子，这是涂涂老娘跟电视里看得，现在孩子打了不能再打屁股了，要给他点脸面。
　　可怜一二特意多穿了一条裤子。
　　“妈，我去上课了。”
　　“去吧，别忘带书。”
　　涂涂老娘在屋里看剧，一二在门前看他哥。
　　干干净净的小伙子，头发没随着韩潮或是日流嚣张跋扈，而是服帖的学生头，碎刘海，两鬓过耳。略塌的鼻梁架着三四百来度的圆框眼镜，皮肤不白不黑，标准的黄种人，细看眉眼，外双桃花，一股子书卷味道，身上一件米色的风衣显得人高挑而清瘦。
　　嗯，谢谢老天，我有这样一个哥哥，一二没来由地对着天空傻笑。
　　“一二我走了，下午先睡一觉，起来再好好学。”
　　“毕竟，吃完甜食，人会想睡觉。”
　　“哥，你没带水壶。”
　　“我水壶没带回来。”
　　“哥你不是下午两点才上课，现在才十二点。”
　　“我和你竹然哥约了在录音室录歌。”
　　“不是和苏洛诚？”
　　“不是，阿诚他一般不和我合唱。”
　　“嗯，那你注意安全。”
　　23路，四站，打琵琶街往东走到南湖西路，南湖西路第二个十字路口左拐到莫愁北路，莫愁北路经二一十天主教教堂到第三个十字路口右手边到凤凰东街，凤凰东街一排四家书店，两家甜品店，五家餐馆，数不清的小吃摊，到头就是秣陵大学。
　　至于为什么涂涂清楚这些，甚至还知道四家书店里有两家是24小时营业的，其中一家还向会员提供免费酒水，而成为会员的条件是通过老板的红楼知识测试，至于具体过关分数是看老板的心情。两家甜品店里一家冰淇淋最好吃，一家以芋圆烧仙草文明，只是那家烧仙草份量太多，涂涂一个人总是吃不完。
　　涂涂下了车就边走边想，至于这儿的餐馆和小吃摊，涂涂最喜欢小马家的牛肉锅贴，他家的鲜肉混沌汤是排骨汤炖出来的，而且再加汤还不要钱。阿诚最喜欢的是米老头盖浇饭，那家味道也不错，就是份量有点多，对于涂涂这样喜欢吃到半饱，留着肚子吃零食的就不太适合。竹然喜欢去那家黑森林餐馆，环境幽雅不说，东西贼贵而且贼少，涂涂也不知道有什么好的，当然，每次去都是竹然掏钱请客。
　　虽然说，涂涂心疼这钱画得不值当。
　　到了秣陵大学的门口，涂涂没看到竹然，却看到洛诚抱着膀子在门口等人。这头发又弄了，是新约了学姐？涂涂心里有点吃味，嘴上也不说，斜了他一眼，轻轻从他身边走过。
　　“别想了，等你呢。”
　　两年了，都是这种暧昧，从高中到大学，涂涂不知道被这样多少次戏弄过，每次都这样，说是当真那不可能，但是心里总归有点感觉。
　　可是这次，我是认真的了，我云浮涂稀里糊涂十八年，总要认真几次吧。
　　涂涂慢悠悠让洛诚跟上他的步子，然后戏谑说。
　　“阿诚你说人为什么会吃醋呢？”
　　不等洛诚回答涂涂马上就抢着道。
　　“因为醋好喝呗，因为醋里含有化学元素周期表啊。”
　　“怎么不背呢？”
　　“阿诚你都忘了高中化学怎么凶我的了吗？”
　　“记得记得。”
　　说着洛诚又摸了摸涂涂的头发，嗯，有点翘，手指熟练地抚平了一下。
　　又是这样。
　　“别摸了，全是头油。”
　　“你头上有头皮屑。”
　　又是这样。
　　涂涂刚想说什么，手机响了，是竹然，他的声音很急，像是要生孩子或是赶火车。
　　“什么事？”
　　“竹然，他说他来不了了。”
　　“他呀，他有人了，当然放你鸽子了。”
　　“啥？”
　　涂涂知道自己稀里糊涂，但是一些方面却细致入微，竹然和他们虽然不是天天都呆在一块，但是见到竹然的时候却都是一个人，所以，有人了？
　　“要不我带你去偶遇一下他。”
　　“不去。”
　　“两点才上课，现在一点还没到。”
　　涂涂的手被拉着往教学楼走，心里腹诽他这话和一二一模一样，仇人都这样心有灵犀的吗。
　　秣陵大学的教学楼十五栋，名字都从《诗经》上条的，字都是从一位前国家领导人的书法上刻下来的，可谓是很有讲究。
　　当然，这文化人的东西放在涂涂老娘嘴里就是，死相这点破东西还装什么十三。
　　十三，13，B？妈可真有先见之明，好多年前的话放在今天就是网络用语，虽然是过气的。
　　涂涂和苏洛上了雪霏楼的六楼，没有电梯，涂涂肺活量小并且不运动的劣势就显现出来。（阅读理解，为什么刚刚和他弟弟跑步时没有显现呢？）六楼只有一件教室，其他的都是杂务事，涂涂和洛诚蹑手蹑脚。
　　寻寻觅觅半天也没见到一个人。
　　“耍我？”
　　涂涂刚刚发问，额头就被洛诚吻了一下。
　　为什么是涂涂知道那是吻呢？
　　因为涂涂老娘小时候就喜欢亲涂涂，来宝宝亲一个，那种湿润的触感，差点没让涂涂一个耳刮子打下去。
　　涂涂懂事后只有一次打过人，男生，一个学长，吻了他，也是额头。
　　涂涂打了他，一个耳光，现在想想，那时候他还是不懂事。
　　“三天不打，上房揭瓦了是吧？”
　　涂涂去捏洛诚腰间的软肉，洛诚不躲也不反击，涂涂有点奇怪，不过便宜不占不是傻子吗？
　　“你从昨天到现在终于对我笑了。”
　　涂涂停了手。
　　“你又这样。”
　　涂涂作势要下楼，脸上虽然气鼓鼓的，但是总感觉和以前被调戏不一样了，像是少了什么。终于，我终于是，是真的放下来了？
　　六楼一件教室的一个储物柜门缝裂开了，出来了两个人，如果涂涂和洛诚在大概会目瞪口呆，因为里面一个就是他们找了很久的朱竹然。
　　而他对面的是一个矮个子男生，眉目清秀，又寒意彻骨，让人想到柳宗元的《江雪》。
　　“是云浮涂和苏洛诚？”
　　“嗯。”
　　“你朋友？”
　　“你不是知道。”
　　“我想让你求我不要伤害他们。”
　　“我知道你不会的。”
　　“不会什么？不会伤害他们？你知道我手上。”
　　那男生没能说完，嘴就被封住了。当然如果摄像头没坏，监控大叔就能发现竹然的眼神里全是和平时不同的——迷离的情欲。如果摄像头是高清的，还会发现那个那个矮个子男生，没有喉结，而且下巴非常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