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笑一笑啊》是怂怂啊

2、第 2 章

　　初中的时候有生理课，男女分开上，上完课的男生们都会露出一种只能意会不能言传的笑容，女生们则会双颊发红，聚在一起嘀嘀咕咕。由于我常常黏着贺光，班上一些女生非常不喜欢我，甚至在我去厕所的时候威胁过我，我还记得我在低头洗手的时候，身后突然被包围，厕所们被关了。
　　我转过身去冷冷的看着他们，心里却不停的打鼓，双手握拳时刻准备格挡。其中一个小学同学“哟”一声，“看不出来你没那么怂嘛！”。我没搭理，试图从她们中间的一个缝隙中突破出去，毫不意外的被拽了回来，“干嘛干嘛，我还没说完话呢就要走啊！”，我冲说话的人翻了个白眼，打心底厌恶这群人的嘴脸。白眼还没翻完，头上便传来一阵揪疼，我的头发被拽住了。我吊着眼去看那个人，她脸上浮现出一种被冒犯的神色，双颊肌肉紧绷，眼睛瞪的如铜铃一样，我怀疑她的眼睛就要冒火了。
　　“啪！”像慢动作一样，我看着她的胳膊慢慢抬起，五指崩成一个刻薄的弧度，又凶狠的落下。那个人瞪着我，“你装什么装？之前和贺光分开坐还要掉眼泪，眼泪很多是吗？”我说呢，和她们无冤无仇的，平时交集也不多，怎么突然找上我。我伸手欲还一个巴掌，被半路拦下，“你以后别和贺光走太近，不然走路要小心点！”她继续放狠话，我却一点也不想低头，“关你屁事啊！”不知从哪里来的勇气，我凶狠的仰起头，用余光蔑视那个女生，一场恶战一触即发……
　　后来，上课铃响了，那群人也散了，我坐在洗手池旁，小口而急促的喘着气，胸脯剧烈的起伏，头发也散了，脸也肿了，小腿不知被踢了多少脚，但是我死也没答应她们，离贺光远一点。扶着洗手池站了起来，慢慢走到校医室，算是旷课了吧。
　　一路上我都在想，我是不是个不可爱的人，为什么，为什么爸爸妈妈不喜欢我，同学也不喜欢我，我就像沼泽地里的芦苇，没人愿意进入沼泽地去看一颗芦苇。我心情低落的连疼痛都没知觉，到了校医室后，才从医生惊呼中醒过来。医生长着慈祥的脸，呃怎么说？也可能不是慈祥。她絮絮叨叨的盘问着，我假装嘴被缝上了一样，希望她能注意到我眼里的哀求，别再追问了。我心中有好多个为什么等我去思考，而我已经用尽了力气去压制，我快坚持不住了。医生看我不配合的态度，探了口气，沉默的帮我处理好伤口，然后给了我一个拥抱，我闻着她白大褂上消毒剂的味道，这个陌生人的味道并不好闻，但是那一瞬间还是泪水决堤，我先是小声的呜咽，然后渐渐变成嚎啕大哭。医生一只手轻轻拍我的背，另一只手温柔的抚摸着我的头，我竟然从一个陌生阿姨身上感受到了一丝母爱的味道。等我哭的差不多了，她扯了纸巾帮我擦掉眼泪，我好像变成了一个不害臊的小孩，乖乖的让她擦。气氛如此祥和温暖，以至于我都不想回去上课了。然而医务室的门突然被大力的打开，啪的一下撞在了墙壁上。我被吓的一抖，迷茫的看过去，原来是贺光啊……他喘着粗气看着我，“伤到哪了？” 语气是山雨欲来前的平静。完了，他生气了，我小心翼翼的抬头看他，抬了抬青青紫紫的腿，他的脸瞬间一沉，像糊掉了锅底一样。
　　医生敛眉正准备怒呵，他却一下变得文质彬彬的向医生问好，表示能不能开张假条，要带我先走。医生瞪着他说不行，贺光点点头，然后在众目睽睽下拿出手机拨了通电话递给医生，医生狐疑的接过，然后去角落里说了几句，回来就用一种痛心的神色开了假条给我们。
　　于是乎，我俩拿着正版假条溜出了校门。我俩一路都没怎么说话，我开始思考是不是真的太那啥的才会被女生孤立，而他一路都在打电话，我沉浸在思考中压根不知道就是他这几通电话就让那几个女生转学了，还以为他在和班主任解释突然离校的原因呢。
　　一路平静，至少我以为。
　　我跟着他回了家，他爸妈似乎也不怎么着家，但是并不吝啬于表达与他的爱。墙上就挂着一家三口的合照，桌上也摆满了贺光从小到大的照片，而且大部分都是和我的合照！我惊讶的看着那些照片，贺光咳了一下，脸上有着不太明显的薄红。我不客气的坐在沙发上，嚷嚷着要镜子，他三步并两步的取了一袋冰和一个镜子给我，又进厨房折腾了起来。我把冰放桌上，拿起镜子仔细照着，还好没毁容，脸颊也没那么肿了，就是眼睛肿的像核桃。我龇牙咧嘴的把冰放眼睛上，冻得一个手抖把冰扔在一边。贺光出来看到我挤着脸，又看到地上的一袋冰，无奈的坐在我旁边，两根手指捏着我的下巴，用冰袋一点一点敷着脸颊，我眯着眼睛看他。
　　“贺光……”他的睫毛好长啊，又密又长，怪不得单眼皮也这么好看。
　　“嗯？”
　　“因为你我被女生孤立了”我指控他。
　　“对不起”他立刻道歉，语气却没有对不起的意思。
　　“好吧……也不怪你。”
　　“没有。”他的声音突然变得又轻又远，我不禁怀疑自己是不是幻听了，“嗯？”了一声。
　　他突然认真的看着我，就像当年递糖的模样，眼里卧着一谭不知多深的幽泉，认真而庄严的说“怪我的！”
　　我被他的揽错弄得莫名其妙，傻傻的问“怎么怪你了啊？”他不再说话，转身去厨房，侧身瞬间我似乎看到他眼底划过一丝阴霾,可能是我眼皮太肿看错了吧。他拿着鸡蛋从厨房出来，示意我躺下，我乖乖的躺在沙发上，他把鸡蛋轻轻的放在我眼皮上，慢慢的滚动。我被暖暖的鸡蛋敷的很舒服，不知不觉就睡着了，带着逐渐弥漫上心房的惶惶不安。
　　从此我便开始刻意的和贺光保持距离，上学的时候我开始会故意迟到和他错开，下课强行凑进女生堆讲话，中午吃饭的时候不再找他一起，最后不再和他同桌。他的眼里还是那么从容，甚至有些我看不懂的深不可测在里面。我为我的行为感到心虚，上课忍不住瞄他，有次被他的视线相撞，正准备笑一笑掩饰过去，谁知他竟然直直的看着我，毫不掩饰的盯着我，时间之久以至于他同桌也看了过来，我被他弄得笑不出来，扯了下嘴角就低下了头，低头掩饰红了的眼圈。他还是他，可我不是我了。
　　我知道上学的时候他会刻意比我早五分钟，慢悠悠的走在我前面。吃完饭会在我桌子上放一盒酸奶，我喜欢的那个牌子和味道。放学之后会走在我后面，背后直勾勾的视线一直告诉我他还是我的山神，以一种狮子包容崽子的姿势包容下了我的那些小动作。
　　这种恼人的生活一直持续到中考结束，无所不能的贺光以第一名的成绩考上了重点，我不知出于什么心抬，一直在成绩上与他穷追猛敢，最终排在他后面一名考上了同一所高中。贺光在这段时间里长高了很多，已经比我高了一个头多，他看起来还是那么优秀，嗯，无所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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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个没有作业的暑假，我妈突然要结婚了，她留了这套房子和一笔存折给我，她说里面的数字会持续增长到我大学毕业为止，然后上了一辆车走了。我没有像电视剧里的那样在后面追，当然没有喊妈妈再爱我一次，我静静的看着她离开的背影，想说话然而喉结紧的无法发声，她关上了门。真奇怪，明明是7月是酷暑，我却冷的牙齿打颤、肚子痉挛，我甚至感受不到自己的存在，意识像升空了一样飘飘浮浮。正当我迷迷糊糊时，“咔嗒”门又开了，我赶紧抬眼去看，一个熟悉的身影逆着光大步走了进来，他像是怕碰碎什么一样，轻轻的用指尖碰了碰我的肩膀，然后大力的把我勒在怀里，老实说我很感谢他的力气，那种要把人的骨头勒碎的力量才能让我觉得我还活着，或者说，还有人需要我，以及，有人愿意被我需要。我的头紧紧的埋在他的肩窝上，手指死死的扣在他的肩膀上，还好我的指甲刚修剪过，不然一定很痛。“HA——”我听到了一个奇怪的气音，气音持续了很久，贺光怎么了？我有些纳闷的想抬头，却惊愕的发现是自己发出来了，一种痛苦的咆哮声。贺光不停的拍着我的背，密密麻麻的吻落在头顶，我却无知无觉。
　　过了不久我收到了妈妈的请柬，真可笑。姥姥打了通电话给我，大意是说如果我愿意就过来照顾我，还有嘱咐了要穿礼服参加婚礼。我客气的说不用来陪我，之前的阿姨还在。挂了电话后我就让贺光陪我去买礼服，明明说好女生先发育，可我的身高还是没他高，他可足足高我一个头！我恶毒的诅咒他不会再长高了，他撇了我一眼，明明是单眼皮，眼睛却不显得小，眼尾还微微上翘，有种老式的贵公子风派。我竟然从他风轻云淡的一眼里读出了不和我计较的大人感!
　　我们去了市中心的购物广场，绕了一圈发现根本没有合适的礼服，反而买了很多便服，都是贺光点头的那些。嗯，经过这一遭，我和贺光的关系好像又回到了从前，我像打通了任督二脉一样，想开了一些东西，放下了心尖上摇摇欲坠的石头，贺光贺光，他应该是愿意做我的光的。
　　从商场出来的时候，我们还拎着一堆菜，我决定要回家展示我高超的厨艺，并且庆祝我们重归旧好！
　　就在我捯持着一堆食材时，客厅的灯突然啪的一下关了，我纳闷的走出去喊“贺光？”，他没回应我，我心里发毛，又大声的喊了一声。贺光突然不知从哪钻出来，捧着个蛋糕朝我走来。我愣在原地，烛光照耀下的贺光有种神奇的温柔，眼里的深潭投进了一颗小石子，荡漾着圈圈波纹，水波荡漾，潋滟而温暖。我很丢脸的又掉了眼泪，最近掉的太多了，大力的吸了吸鼻子。
　　“生日快乐”他小心翼翼的捧着蛋糕，又想空出手来擦我的脸，左右手换了两次也没成功。我被他逗的想笑，狠狠的用衣袖擦了眼泪，对着他傻笑。
　　“许愿啊，懵啦？”贺光无奈的提醒我，语气像棉花糖一样软呼呼的。
　　我赶紧双手合十许愿。再睁开眼睛的瞬间撞进了他的眼睛，烛光也盖不住他眼里的小星星，宇宙有多荒芜，他的星星就有多耀眼。
　　“谢谢你，贺光，you are my light。”我嘟嘟囔囔道，脸一定红透了。
　　我伸手接过蛋糕，转手递到他嘴边，“你吹！”贺光没动，神色莫测。我急的补了一句“我的愿望只有你才能帮我实现啊！”他愣了愣，然后一口气吹灭了所有蜡烛。
　　贺光啊，满足我的生日愿望吧——做我的光，同我一直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