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春晓之花（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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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诺看了看她背上的黑刀，又看看怀里的人。她脸颊微红，长发如丝铺了他半肩膀，她的呼吸喷在脸上，微微得刺痒。
罗诺体质偏凉，像山间傍晚二月的微风，秦嘉只觉得渴，埋首在他颈间，像一只小兽，深吸了几口气。
她不住的呢喃着：“渴......”边说着说着，便伸出舌头舔了舔他的颈间，仿若是在舔一滴山泉。
罗诺深吸了一口气，那舌尖太柔软，却又很灵活，一下下舔在颈间血脉之间。罗诺摸摸她的长发，安抚道：“美人儿，别闹。”
秦嘉安静了一瞬，又舔了起来。她的手臂环绕着他的双肩，衣袖扫过他的脸颊，极轻又柔软的触碰上去。
罗诺只觉得一团火在烧，他面上微烫，终究是用手臂隔开她一些。循着山坳间山泉的声音，他将秦嘉抱了过去，半坐在地，将秦嘉抱在身前。
罗诺掬起一捧山泉，想要喂到她嘴中。那泉水从他指缝划过，顷刻间打湿了她的唇畔，那嘴唇本就小巧饱满，此刻被山泉浸湿，越发的娇嫩起来。
然而秦嘉皱了皱眉，却咬着牙，不张嘴。
罗诺眉心微蹙，见这山泉已经漏了许多，顺着她的脸颊滑落到衣领中。他将手中剩下的山泉抖落出去，擦了擦她脖间的水滴。莫非她觉得不好喝？
罗诺只觉得秦嘉越来越紧的搂住他，又开始在他脖间如馋猫般啃来啃去。他只得又弯身掬起零星水滴，一点点，轻柔得覆在她的嘴唇上。
正这般反复，见秦嘉乖巧了些，他摸了摸她海藻般的头发，深深叹口气：“美人投怀送抱是好，可惜君子三思而后行。”
他又瞥了眼她背上的鬼斩，看了许久，啧啧两声：“这刀可真丑。”
说罢他又弯腰捧了一汪泉水，正抬起身，便看到一双墨黑的眼睛一眨不眨得看着他。
那眸光中水色潋滟，比之泉水还荡漾了几分。只是那眼神肃静，罗诺心中“咯噔”一声，她这是，醒了？
秦嘉只觉得自己置身恍如在云外仙境。她看了看罗诺，喃喃道：“姑娘，你真好看，家住哪里？可有婚配？”
罗诺：“......”
秦嘉也不等他回来，只是怔怔看着他，片刻后轻笑了一声：“你不是他，他没有你这么俊俏。”她随手比划了一下，神色极温柔的笑道：“他只有这么大一点。”
说罢，她右手扣一个决，山泉的水在半空在飘起，浊气被一丝丝净化，随后凝成水珠从天而降，将他们俩兜头罩下。
秦嘉微微张嘴，接了一口山泉，心满意足的咽了下去，那神情满足，似是喝的琼脂甘露。水珠泼了她一身，衣衫全贴着身上，衬出她玲珑的曲线。
罗诺抬起身只看了一眼，便觉得血往上涌，脸上微微发热。秦嘉闭着眼，似是觉得好玩，食指弯起，还待再来。
罗诺迅速得攥住她的手腕，手紧紧揽在她腰间防止她动弹。
他低声道：“喝个山泉水，你还挺讲究。你这酒品真是太差了。虽不肆意哭闹，也不胡搅蛮缠，却更让人不省心。”
说罢他凝神望着她光洁的额头许久，俯身亲了亲。
山泉水浸透每一个毛孔，秦嘉应是开始觉得舒服了，半倚在他怀里，没有挣扎。她的裙裾被水沾湿些，贴在肌肤上，越发显得润泽如玉。
秦嘉醒来的时候，眼睛尚未睁开，只觉得外面光线略暗，空气低沉沉的，让她太阳穴突突的疼。
身后不知是什么墙面，似岛屿般沉稳厚实，又似绸缎般，绵软妥帖，这墙面极平缓的起起伏伏，仿佛夏夜微风拂过，星光璀璨的海面。
有断断续续的呼吸声在她的颈间骚动，那呼吸声一时很克制，一时又急促起来，像毛茸茸的蒲公英扫在皮肤上，骚动的人心口发痒。
她的鼻尖掠过琥珀的松香，残余的桂花酒香，还有一股陌生的檀香气息。
秦嘉抬起手揉了揉额头，这一抬手，却是打到了什么东西，只听到头顶一声极快速的倒吸气声。
秦嘉豁然睁开眼，对上一张棱角分明的脸。那人眼中眸色清浅，似琉璃晶莹，正一眨不眨得看着她。
秦嘉一惊，猛然发现自己的一只手正环在他的颈间。她猝然跃起，方一站定，抬脚便踢了过去，急怒交加，喝道：“放肆！”
罗诺躲避不及，被这一脚踹出去几丈，他话都来的及说，只觉得胸口几根肋骨齐齐断裂般疼痛，人已斜斜飞了出去。他重重摔在山坡上，喷出一口血来。
秦嘉见他半趴在地上不动弹，呼吸声也听不真切，只看见身侧那一滩血，猩红的有些刺目。
秦嘉依稀想起来从天下掉下来时，是这个人接住了自己。她从未出手伤过凡人，心中有些懊恼，那一脚似乎太重了。
她暗暗心想着，他不会这么不禁打吧？死了？
秦嘉四周逡巡了一圈，天边乌云密布，他们两人正落在一处山坳间，和风一字雪没有落回刀鞘中，许是护着珈蓝他们落到山中某处了。
秦嘉上前几步，踢了踢他的靴子，罗诺仍是僵硬的趴着，没有反应。
秦嘉心下微微不安，她低下身，食指和中指搁在他的颈间大动脉上，待探到微微的脉动声，才无意识的舒了口气。
秦嘉将他翻过来平躺，握住他的右手手腕缓缓的输送灵力。
然而那灵力一进入他的体内，却恍如泥沉江海，无声无息得消失了。秦嘉觉得纳闷，暗说即便是凡人，灵力输进去不会助他修复仙元，但至少会平缓内息，强沛经脉，却不至于这般悄无声息的无影无踪。
她兀自纳闷着，罗诺却是胸腔微微起伏，从钝痛中醒来了。
他眯了眯眼，打量着秦嘉如玉般光洁的侧脸。
他修长的手指弯曲着，又轻又快得蜷起。手指尖就这般，悄摸悄搭在了秦嘉白皙的手背上。
秦嘉冷冷睨他一眼，道：“命不要也罢了，手也不想要了？”
那手指尖颤了颤，却是没有缩回去。罗诺道：“娘子是个好人。这不是舍不得我，来救我了吗？！”他声音如玉碎般清脆，带着三分轻佻三分笑意二分虚弱，还有二分害怕的颤抖。
秦嘉眉尖跳了跳，瞅了瞅那骨节分明的手指。它瑟瑟缩缩的，却硬是没有收回去。
她冷哼一声：“很好！”她簌得拔出背上的鬼斩，黑刀凭空劈出一道沉重的刀光。她毫不犹豫得斩了下去。
然而鬼斩终究是在罗诺手背上方，硬生生得停了下来。
秦嘉漠然看着那剑锋下的手，怒极反笑：“你当真不要你的手了。”
罗诺纤长的睫毛颤了颤，神采飞扬的脸上落着斑驳的树影和稀疏的阳光，此刻现出一丝呆滞和茫然。
他反应了一瞬，看了看鬼斩，再抬头看看周身如冰霜笼罩的秦嘉，后知后觉得跳起来，反身就往山坡上跑：“娘子饶命啊。”
此背影之仓皇，可说是惶惶如丧家之犬，急急如漏网之鱼。
然而还没跑出两步，他不知踩了什么，脚底一滑，从山坡上滚落了下来，不偏不倚，正滚到秦嘉的脚边。
他边揉着头和手臂，边戚戚艾艾得站起身，然而还没站稳，膝盖一软，扑通一声跪在了秦嘉的面前。
秦嘉：“......”
罗诺低着头，无声而专注得望着面前被风拂动的浅茶色裙摆，思忖了片刻，见秦嘉动了动脚，似是要有所动作。
他迅速的伸手环抱住秦嘉的腿，抬头嘻嘻一笑：“纯属意外！脚，麻了！”
秦嘉：“......”
秦嘉是霜月岛七水族的族长，自幼被教导品行高洁，宽和仁慈，心系天下。然而她生性跳脱，举止时常不端正，行为时常不妥帖，因着族人敬重，母亲纵容，倒也不曾有太逾越之举。
然而此刻，她却是真的，用黑斩把眼前这笑的明晃晃的人剁成片扔海里去。若他是个鬼或妖，她早早得便动了手，此刻必定让他魂飞魄散。若他是个修道之人，那也算交手，便也罢了。
可修道之人伤了凡人，会被灵力反噬。
他偏偏是个凡人！还是个极不要脸，丝毫没有灵力的凡人！真是个废物！委实气人！
罗诺看了看她变幻莫测的神色，委委屈屈，略不情愿得把手缩了回来。
他一直咳嗽不止，捂着胸口吃力得站起来。
罗诺目光极专注得歪着头俯视着秦嘉，断断续续得喃喃道：“朱唇皓齿，眉若轻烟。天启老儿说我今年注定脱单，原来竟不是诓我。”
秦嘉无声得翻了一个白眼，极快得吐出两个字：“轻佻！”当下收刀回鞘，她转身便走，不再理会他。
方才走出两步，秦嘉听到山坳后面传来珈蓝稚嫩的声音：“你这是？”那语气还是寻常的严肃和正经，听来十分老气横秋。
另外一人道：“脚，我的脚不见了......你帮我找找。”那声音听着沙哑凄厉，秦嘉立刻分辨出来，那是个鬼。
她两步跃上了山头，看见下方空地上，珈蓝正一本正经的和一个飘荡在空中，二十来岁，道士打扮的鬼对话：“你要找脚？刚好我在找一个姐姐。那我找姐姐的时候顺便帮你找找脚，你找脚的时候也顺便帮我找找吧。”
那没了腿的鬼看着也是个傻的，他想了想，认真道：“你姐姐是个什么模样？”
珈蓝望天思索一瞬：“空灵五湖夜月，水花风叶两悠悠。杏眸潋滟，水色流光。唔，总之，大抵就是九天玄女那样吧。”
那鬼也随着他的目光望了望天：“行吧。我去找找，你也记得帮我找脚。”
珈蓝应了一声，那鬼便迷迷糊糊的往另一个方向飘走了。
秦嘉还未出声，身后便传来罗诺的轻笑声。
秦嘉懒得回头，只听声音便知道是这人跟了上来
罗诺的玄色长襟下摆沾了些土，唇角还有点干了的血渍，饶是如此狼狈，他看着倒是一派自在风雅。
罗诺不自觉地想凑近她，又有些胆怯，于是歪了歪头，和她保持了半尺的距离，自言自语：“这小古板还是挺有才情的嘛！不知他说的这美人是谁？我怎没见过，有些好奇！”
他正这般自说自话，珈蓝已经从下而上看到了她们。
他先看到秦嘉，面色虽一如既往得沉静，但目光陡然一亮。
随后视线落到罗诺身上，他陡然展开唇角，露出一个云破天清，天真烂漫的笑容，直直的扑了上来：“大哥！”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春晓之花（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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