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生三世十里桃花续写之缘中劫》永世繁星

9、第八章

　　――第八章――

　　我是看着凤九这丫头长大的，数万年来，总是见她一副快快乐乐的样子，虽有些担忧她日后处事过于孩子气，但总归是欣慰的。我从不会想到她会因何事而困扰、痛苦，等到四哥告诉我时，她已于“情”之一字中越陷越深。更不会想到，令得她如此的人竟会是东华帝君――那个冰冷的连师父都远远不及的曾经的天地共主。
　　我有些凝重地迈入凤九的洞里，昔日满洞充盈的灵力此时却显得有些萎靡，透露着丝丝悲伤的气息。
　　“小九……”我轻轻地唤着她，小心地探着她的情绪。
　　“姑姑……”一个火红的身影撞进我的怀里，随之而来的是低低的啜泣。像那枯蝶跌落于冰冷的池水，惹人心疼。我轻轻地抚着她的背。看着她比往日消瘦的身躯，微微凌乱的发髻，我满心的心疼。这丫头，何必如此不爱惜自个儿的身子呢。
　　忽然瞥见她手腕处的红痕，我蹙起了眉，略有些不满地问她：“二哥又打你了？”我这个二哥，倔脾气一个，又极好面子，平日里笑容都不见他露一个，就连我见了他也是大气不敢出，乖乖听话。此次定是觉得小九的感情太过荒唐，要断了她的情丝，可也不能如此蛮横。
　　“是凤九错了，不怪阿爹，凤九不该喜欢上帝君……”糯糯的声音传来，更加深了我心中的疼惜。凤九微微挣脱了我的怀抱，低着头诺诺道。
　　看着她的样子，我突然不忍心责怪她了。我本是应二哥的要求，要帮着小九斩断这情丝的，如此一来，竟不忍开口。我只在凡间的戏剧本子上见过这样的情形，一般男女主都落得个凄惨的下场，很少有女主能与冰冷的男主相守到白首的。我自是不想小九经历此番伤痛，可看她执念如此，我也有些伤神。
　　我是没有经历过风花雪月的爱恋的，唯一能做的，就是静静地陪着她，看她一杯杯地把自己灌醉，我却无能为力。伤情的人总是醉的快，不就她就睡得沉了。
　　我轻轻叹了口气，悄悄地退出了洞里。一路踱步，不免沉思。见着凤九这样，倒是与我当年为离镜伤情一般模样。只是当时师父为了开解我，不顾未痊愈的伤势陪我出去游历，现在想来，满满的只有对他的愧疚。我敛了敛情绪，直直地往天宫而去，如此伤我青丘帝姬，我当然要去会会那东华帝君。
　　太晨宫。
　　在我和帝君僵持着坐了接近一柱香的时间后，一旁的司命星君终于忍不住开口，一双狭长的凤眼微微眯起，语气略微有些无奈：“不知上神突然来访太晨宫，所为何事？”明明心中了然，却偏偏如此，这天族的客套果然还是一如既往的惹人烦啊。
　　既然他不肯直言，那我也敲他两下，这青丘女帝的姿态还是要亮出来的，总不能让凤九被看轻了。
　　“听闻帝君近日来身体抱恙，总得过来瞧瞧不是。”我微微理了理衣服，身体向一侧斜了些，似笑非笑地直视着东华帝君，缓缓说道。
　　“谢过上神。”清冷的不带一丝语调的声音传来。他丝毫未理会我，一双星眸略微低敛，不紧不慢地品着手里的茶。面庞似是玉石雕刻，不见任何表情。雪白的发温顺地披下，衬得一身紫衣分外深幽。我有些愣神，师父以前就似这般模样，莫不是远古上神除了折颜以外，都个个如此？
　　察觉到这样盯着人家看似乎有些失礼，我不着痕迹地收回了目光。“前些日子凤九那丫头在天宫多有叨扰，扰了帝君清净，还给帝君带来了诸多麻烦，我已经训过她了，望帝君不要计较。”我说了这么多，东华帝君若对凤九有意，怎么说也该回几句凤九的好话，若真是那样，我也就不拦着那丫头了。
　　“她尚年幼，不必上心。”又是淡漠的语气，在我怒火腾起时又不由得感到一丝悲凉，是为凤九。我虽看不透风月，但在我看来，最伤人心的，并非是拒绝，而是无视。
　　“帝君当真从未对我家小九上过心！”不是疑问，是肯定。若是仔细听，定会察觉我微挑的眉角下跳动着怎样的火焰。就连师父那般，都曾有心变柔软的一天，想不到这东华帝君，心却是磐石做的。
　　“无缘之人，何必挂念。”是我的听力出了问题吗，为何当他说出“无缘”二字时，掺杂了零星的无奈。但转瞬即逝。我深深地凝视着他低垂的眼，希望他能透露出与他的冰冷不相符的神情，可终究没有。
　　当我还想要深问下去时，他略有些疲倦地揉了揉额角，清冷的嗓音再次传来：“我乏了，便让司命陪着上神吧，上神请便。”话音刚落，我便瞧见他屈膝用手扶着额头，缓缓合上双眸，宛如一座冰雕，不食烟火。
　　直至这时，我才猛然发觉，东华帝君看似充盈的灵力下透露着一丝虚弱的波动。像是失去了法力。我有些震惊，以东华帝君的法力，若不是被反噬，怎能被伤到这一地步。可究竟是怎样的法术，能重伤曾经的天地共主？
　　正当我胡思乱想的时候，司命不知不觉走到了我的身旁，略有些磁性的声音响起，唤回了我的思绪：“请上神移步宫外，小仙会告知上神疑惑的一切。”我有些怀疑的看了看他，却还是起身离开。都说这司命星君脾气古怪，而且又是东华帝君座下，会把如此隐秘的事情透露给我吗？可我先前听凤九说，她之前在天宫，这司命星君曾给予她诸多照拂，想来他也是善良之人。
　　我轻轻地敲打着扇子，听着司命讲那数万年前的过往，不由得对东华帝君多了些敬意。他不是无情，只是相对于拘泥于儿女情长，更多的，是对天下的大爱。为了使他自己无懈可击，竟从三生石上抹去了自己的名字。世人皆知，三生石定天下姻缘，他是生生断了自己的情根。怪不得他说无缘，想来也是不愿凤九执念于此。
　　“帝君近日可是遭到了什么反噬，为何周身气息虚弱至此？”我装作不经意地问道。
　　“凤九小殿下没有告诉上神吗？”听得我这话，司命有些讶异，随即拱了拱手，语气颇有些感慨，“罢了罢了，就算告知上神也无不妥。前些日子，帝君为了了却小殿下相守的心愿，下凡历劫，却因为一些缘故，早早结束了劫数，重伤而返，失去了九成法力。”震惊已无法形容我此刻的心情了。以东华帝君的修为，九成法力，足足需要数月方可渐渐恢复，却是为了凤九如此。若说真的无意，何必如此。可他既然抹去名字，便是命定的无情之人，怎能与凤九生生世世相守。
　　“还麻烦上神告诉凤九小殿下，既无缘，何强求。千般因果，万般情缘，在漫长的岁月里，终会淡漠，何必苦苦追求早已命定的无缘之人。”一番话说得我内心万分惆怅，难道天命真的不可逆吗？我不知道。但我却不愿这样。
　　告别了司命，我沿着天宫的长街缓缓踱步，数不尽的过往一幕幕漫上心头，猛然发觉世间的一切，冥冥之中似乎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多少理不清的纠葛，多少痴缠的记忆……但最终，都变成了岁月的痕迹。

作者有话说

　　加油加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