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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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意识好像昏昏沉沉飘了好久，再次睁开眼时，却发现我这洞里竟变得好生热闹。最先见着的是四哥，见我起身，瞬间闪了过来，搀起我微微使不上力的身躯，轻轻地环着，明明瞧得清楚他眼里的心疼，却还是免不了他的数落：“你这丫头……怎的这般不爱惜自个儿的身子……这日日的心头血怎会是你这上仙的身子能承担的……你若是肯跟四哥撒个娇，四哥也就帮你做了，你这是……唉……”
“师父帮我挡了雷劫，对我恩重如山，就算以命抵命，我也是甘愿的，若是让四哥代我，又算个什么……”听得四哥这话，心头暖暖的，轻轻笑着道。
“这孩子……”听见阿娘的轻叹，我歉意地一笑，终究是我让他们担心了。
“这人也醒了，我看我们就散了吧，让小五好好歇着……”折颜温醇的声音传来，接连带来满室的桃花香。他扬了扬手中的几坛子酒，妖冶的眉稍稍挑起，微微无奈的摇了摇头：“丫头，我可是拿来了新酿的桃花醉，你可得给我早些好起来，要不然，真真日夜守着你，连我那桃林也不回去，我一个人可打发不了这时间……”
我偏头看了看正翻着白眼的四哥，不由觉得好笑，连连应着，只是目光偶然落到桃花醉上，眼中的光渐渐黯了下去。
像是察觉到我心中所念，折颜轻叹了一口气，缓缓开口：“当年，你生辰前几日，墨渊特意来我那桃林，索了几坛桃花醉，说是给你庆生……”
我苦涩得笑着点了点头，我如何会忘了那天，虽然听师父说他只是路过，可还是抱着那微弱的念想，如今看来，竟是真的，竟真的是师父特意取来的。只是后来我被瑶光上神掳了去，这桃花醉一口也没喝上，现如今，已是难有昔日饮酒的心境了。
瞧着我脸色不对，四哥招呼着所有人出去了，爹娘出去时千般嘱咐我仔细自己的身子，只是折颜，走时深深看了我一眼，又望了望不远处的仙台上师父的仙躯，像是有什么话要说，却最终什么也没说。
目光渐渐的飘散，不由自主地靠近了不远处的仙台，师父就静静地躺在上面。我强撑着身子踉跄过去，周身的仙雾缭绕，透过眼前的朦胧，仍旧清晰的瞧见那清冷如初的面庞。
拎过折颜的桃花醉，轻轻摆了一坛于师父身前，手中轻摇着另一坛，仿若对饮般的轻轻一碰，桃香入口，再不复往日甘冽甜美。“师父……折颜这老凤凰，酿酒的技艺是越发生疏了……你尝尝，竟苦涩得要死……”我轻笑，却一口又一口地接上。直到眼前水汽氤氲，嘴角连同下颚湿濡一片，分不清是泪还是淌出来的酒。
恍惚间，似是有人在唤我，低沉轻缓，却令得灵魂发颤。一抹若有若无的紫色轻轻靠近，拨开层层仙雾，缓步朝着呆滞的我走来。“十七这般样子，可没了半点昆仑虚弟子的风采……”似乎是带着淡淡的笑意吧，却一瞬间牵扯出我这七万年来满心的思念。手中的酒坛无意识地滑落，沾湿了落地的裙摆。我愣愣地瞧着那七万年一直伫立脑海的身影，此刻却分外清晰地站在我的眼前，我不敢相信这熟悉到骨子里的模样――那每每梦回总让我痛哭失声的身影。
“师父……”喉咙干涩到吐出的这两个字让我感到陌生。紫衫之上，他的右手昔日一般轻轻背在身后，左手轻轻朝我招着，染着零星笑意的嗓音再次响起：“十七……可还记得为师教你的曲子……让为师看看，这七万年，你可有长进……”
我慌乱地连连点头，胡乱抹了抹脸上的湿濡，快步走到一直安置在旁边的古琴旁，指尖触碰到琴弦的那一刹那，恍若漫天琴音将我环绕，一念之间，思绪仿佛飘到了当年我初上昆仑虚，整日缠着师父抚琴的情形。
一曲终了，我再也忍不住地弃下古琴，扑到师父身前，想触一下我日思夜想的身影，他却离我越来越远，即使我运转全部神力也追赶不上，只得无措地看着他的身影越来越飘渺，待完全消散在仙雾中时，淡淡的声线传来：“十七……等着我……”
“师父！”又是相似的一句话，与当日大战时一模一样，而我又只能眼睁睁的再次看着师父消散的身影，深深的无力包围着我，厚重的绝望早已把我推进万丈深渊。
“小五……小五……”温醇的声音带着桃花的幽香，像是来自遥远的天边。我猛地睁开满是泪水的眼，继而挣脱折颜的搀扶，奔向仙台。师父依旧静静地躺在上面，依旧是那一袭白衣，不染仙尘，只是再不见刚刚的一身紫衫。
末了，我才终于肯承认那是一场梦，可是心却痛得如此真实，像是无法呼吸。我终是忍不住，紧紧抱住折颜，无助地痛哭，再也压抑不住地哭喊：“我真的好想师父……真的好想好想再见见他……我刚才梦到他了……可我只能再一次眼睁睁的看着他消失……折颜……我真的好想他……”
好像是被我吓了一跳，折颜平日从容的声音也添了些许慌乱，但更多的是深深地无奈：“方才见你盯着桃花醉愣神，我就晓得你定会因惦念着墨渊而把自个儿灌醉，唔……这样瞧着，我还是蛮了解你的……只是…小五……你竟如此在意墨渊吗？”若我此刻抬头，定能瞧见折颜眸子里一闪而逝的怔愣，可我终究没有。
“师父待我恩重如山，此情虽死不敢忘……”我哽咽着把头从折颜肩上抬起，眼眸微敛，掩去了眼底的伤痛。
“就晓得你会这般答我……”又是一声更重的叹息，折颜缓步走到师父仙台旁，也不知喃喃了什么，只晓得他的语气有着万般无奈，好久又转头看着我，桃意盈满的眼眸里盛着前几次出现过的，我看不懂的东西。像是透过我看着他人――看向那数万年前的老友――师父以身生祭东皇钟时，我曾在他脸上瞧见过这样的神情，只是多了些折颜没有的柔情。
末了，折颜敛回目光，朝着师父的仙躯，轻轻摇了摇头：“墨渊，自数万年前起，你我都不曾想到，会有跟少绾如此相似的人儿，偏偏又成了你的弟子……”
少绾？这是我第一次接触到这个陌生的名字，是在折颜的口中。可我却什么都不想记得，只是陪着折颜，静静地坐在师父的一边，一点点回忆着昆仑虚那两万年的过往，闲谈间，是久违的心安。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第一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