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生存还是死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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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存还是死亡，这是个问题。
是默然忍受命运暴虐的毒箭，还是挺身反抗人世无涯的苦难？
何易翻看着课本经典文章选读的片段，忽然觉得《哈姆雷特》的独白特别适合现在的自己。
只不过，生存还是死亡要换一下，改成帮还是不帮。
何易回头，于晟阳和陶智还是老姿势趴在桌子上一动不动的睡着。
从早上到现在，于晟阳没有来找过自己麻烦。
何易缓了口气，心里却一点也不觉的轻松。
于晟阳有没有消气不好说，不来找麻烦应该是他妈妈劝说的功劳，可之后呢？如果自己真的还他们家，那他还……
一想到这，何易头都是大的。
帮还是不帮，这是个问题。
是默然承受于晟阳暴虐的毒打，还是甩手不管品尝内心责备的煎熬……
操！这跟自己到底有半毛钱关系啊！
于晟阳爱怎么样就怎么样，他家的事自己干嘛要去操心，吃力不讨好还惹得一身骚，到头来锅还是自己的，弄得个里外不是人。
凭什么啊，我又不欠你于晟阳的！
再说，上次的事解释也解了，道歉也道了，你他妈的不是也不计较了吗？怎么这会儿又……
何易以为自己会越想越气，可想了一圈反倒冷静了不少。
撇掉和于晟阳结下的梁子不谈，何易并不觉自己的所作所为有任何错误。送小冬回家，教他错题，这些都是他自发去做的。
要说唯一错的，可能就是没有考虑到于晟阳的感受。
他嚣张，他狂妄，本质上反应的不就是他的自卑和无能为力。自己的出现，某种意义上取代了他的角色，作为学生的角色，作为哥哥的角色，甚至作为儿子的角色。
那样的他，遇到一个与他相反的自己，怎么会不抓狂？
何况，还是骂他“娘炮”的自己。
所以，眼前的选项其实很明显。
聪明的话，甩手不管肯定是最好的选择，他没有这个义务，更没有这个必要，可自己……根本就不是那种聪明人。
这才是最操蛋的！
“何易，有人让我给你这个。”
何易还在纠结，姚瑶忽然提给他一张纸条。
“这是什么？”
何易接过纸条，看着坐回座子上的姚瑶：“谁给你的？”
“我也不认识，”姚瑶打开杯子喝了口水，说，“走廊里碰都一个人塞给我的，说让我给你就行。”
“人？什么人？”
别的事项小祝不关心，可八卦一来他比谁都积极：“男的，女的，高年级的，还是低年级的？”
姚瑶白了他一眼：“这我哪知道，我又不认识。”
“男的女的你都不知道？你对性别有认知障碍吧。”
“我是对脑残有认知障碍，”姚瑶气得一把推掉了项小祝桌上的课本，“有时候真分不清楚你跟猪的差别。”
“这好分啊，”何易说，“猪能上树，他不能。”
“那是，”项小祝接完嘴才发现不对劲，“操！你骂谁！”
何易淡定的回了他一个认真的眼神：“你能上树吗？”
“……”
项小祝不吭声了，姚瑶抱着水杯一个劲的笑。
“操！”
项小祝抓抓脑袋，自己答也不是，不答也不是，索性转移话题：“诶，纸条上写了什么，快打开看看。”
“跟你有关系吗？”姚瑶说。
“女人家家的一边去，”项小祝粘着何易，再不打开都要自己上去抢了，“我这是关系兄弟的感情问题，大事。”
何易把纸条直接放进了抽屉：“你不是关心大事，是关心事不够大。”
纸条是男是女给的都不重要，在项小祝眼里，都是可以添油加醋拿来膈应他的猛料。
如果是女生给的，可以说是情书。收情书这种事，不论里面写了什么，都可以拿来胡说八道。男的给的，别人不会觉得有什么，项小祝可不一样了，他知道自己的事，乱说他不会，但如果只有他们两个的时候……自己比死还难过。
“渍，没劲。”
看不到纸条的内容，也问不出给纸条的是男是女，项小祝没趣的趴在桌子上玩手机。
见他不再吵吵，何易打开了纸条。
‘放学后，垃圾堆见。’
……
纸条上就这七个大字，加上标点九个字。
字很漂亮，一笔一划公正又清晰，看不出是男生还是女生的笔迹，就是内容太倒人胃口了。
垃圾堆见？
怎么不直接写垃圾堆里见？
要恶心就恶心到底嘛。
何易收好纸条，搓成一团塞进裤袋里。
他想丢掉，又觉得不保险，还是找别的方式销毁比较好。
上午下了课，何易没有急着离开教室，等到教学楼的人走得差不多了自己才收好东西来到教学楼后的垃圾堆。
中午看这其实还好，垃圾不多，也没有难闻的气味。
这一块的绿化做得挺不错的，几颗高大的樟树正好挡住了阳光，小风一吹带着凉意，如果不是几个显眼的大垃圾箱摆在这里，一点也想不到这是个倾倒垃圾的地方。
“我还担心你不回来。”
“我是真的不想来，”何易看着眼前的人，疲惫的眨了下眼，“学姐，你写个教学楼后也好啊，垃圾堆几个字也太膈应了。”
“这不是一般没人会来这吗，”花忆彤笑笑，“如果让别人看见，你也会很困扰吧。”
“你要真担心别人看见，也不会叫人送纸条给我，”何易靠着墙根，缓缓蹲下，“你是不想让于晟阳看到才对吧。”
花忆彤没有回答，怀里抱着书蹲在他身旁：“不好意思，我替他给你道个歉。”
“为什么？”何易问。
“因为他对你的态度。”
“不，我是问，你为什么要替他道歉？就算你是他的女朋友……”
话还没说完，花忆彤捂着嘴笑了。
“你笑什么？”
“没什么，”花忆彤笑着说，“反正我被误会是他的女朋友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你不是？那你……”
“我跟他从小一起玩到大的，我妈妈和他妈妈还是小学同学，所以比起一般的朋友关系来说要亲一点，但男女朋友什么的……”
“你看不上他？”何易问。
花忆彤看着他：“你呢？”
“我？跟我有什么关系？”何易被问得一头问号，“我又不是女的。”
花忆彤问：“你站在一个女生的角度，觉得他怎么样？”
这个问题不用特地站在女生的角度去考虑。何易回答的时候也是说‘我又不是女的’，而不是‘我又不喜欢男的。’
单论长相身高什么的外在条件，于晟阳是属于挺受欢迎的类型，主要是脾气太坏性格太差，是内在问题。
如果把高晨的内在条件换到他身上……
呸呸呸，何易你在想什么，别人随便一问你还真认真思考起来了，你说你脑子里都装了些什么玩意儿！
“你别看他现在这样，这已经是他收敛后的样子了。要真放在他初中的时候……还好，还好后来他变了。”
“初中？”何易皱了皱眉，“初中那会儿他怎么了？”
“具体的我也不是很了解。那会儿我一心忙着中考，很少在意他的事了，刚好那个时候也是他最叛逆最失控的时候，不过……”
花忆彤顿了顿，说：“我印象里记得很清楚，那是一个夏天，天气很闷，乌云黑压压的从中午积压到下午，雨下下来的瞬间根本看不清眼前的东西，窗户被打得噼里啪啦直响，手臂粗的树枝也转眼被吹倒了一大片。那天下午我还在家里复习，忽然听到门在响。开始我还以为是风吹的，后来才发现不对劲，是很小很细的敲门声，我想不出谁会在这个时候来敲门，等打开门的时候，就看见他缩在墙边，衣服破破烂烂的，还有被雨水冲淡的血迹。”
花忆彤闭上了眼睛，声音微微颤抖，好像回到了那个时候。
何易没有出声，只是安静的听着花忆彤的讲述。
“说实话，那时于晟阳打架斗殴跟吃饭没什么两样，身上挂点彩回来也是常有的事。可那天的他，我从没见过。虽然我不知道他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我知道他在害怕，我看见惊慌恐惧的双眼，看见他抱着自己的双臂缩在墙角里发抖，我看见他的泪水和雨水混在一起，从他的脸颊上滑落……”
“那，那后来呢，他有没有说究竟出了什么事？”
“没有，”花忆彤摇摇头，“但从那天起，他多少也学着收敛了，多少……也让我看到了他从前的样子，认真读书的样子。”
花忆彤的嘴角慢慢扬起来了一点，脸上是欣慰和放松的表情。
于晟阳能学会收敛，何易也松了口气。
以他现在的个性，可想而知他真正放肆的时候有多恐怖。
那天的事究竟是什么花忆彤不清楚，可能他妈妈也不清楚，但对于晟阳而言或许不是一件坏事，起码就到了悬崖勒马的作用。可是……
“你，你跟我说这些是为了什么？”何易想不通，“告诉我他的弱点，好让我收拾他？”
“噗，你可真会想。”
花忆彤笑了：“他的弱点跟这个无关，他最怕的是他的教练，可能是现阶段唯一能治住他的人。”
“你不也是吗？”何易想了想，“上次在书店，我看你在他边上的时候，他也挺老实的。”
“那是相对的，”花忆彤叹了口气，“真要说起来，他应该喊我一声姐。可我这个当姐姐的话，他也是时听时不听，有时候真替阿姨感到头疼。”
可不是吗？
何易抓了抓头。
他都不用替他妈妈头疼，一看到他，自己脑袋就是大的。
“我跟你说这些也没有什么特别的意思，就是想告诉你，他有时候跟你想得不一样，你也别戴着有色眼镜看他。有些事他心里也明白，就是嘴硬点，你多体谅体谅。”
花忆彤看着他：“毕竟，你也帮过他不是吗？”
……
说了半天，这才才是花忆彤的重点吗？
“所以，”何易垂着眼角，“你是于晟阳，不，应该说于初冬的老妈请来的说客喽？”
“没错，”花忆彤翘起拇指，“孺子可教也。”
我就知道！
何易表示自己真是日了狗了！
这叫什么事啊？
自己不就教了于初冬一次，怎么就被他们家缠上……讹上了？
再说，老子的目的根本就不是去教课的好嘛。
真他妈的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老子冤不冤啊！
何易低下头，默默的捡了根树枝在脚边画圈圈。
“呃，我是不是给你压力了？”
“没有，完全没有，”何易笑笑，笑得比哭还难看，“你见过比我这样更开心的表情吗？”
“没见过。”
花忆彤被他的样子逗乐了，但笑归笑，何易心里的感受她也明白：“我知道这有点赶鸭子上架。”
“相信我，你这绝对不是赶鸭子上架，”何易说，“人鸭子还是用赶的，你们……就差把我拔了毛，直接绑架子上烤了。”
“哈哈哈，你还挺幽默的。”
呵呵……你是幽默了，我可真他妈忧郁了！
于晟阳，老子他妈的上辈子应该是真欠了你的！
“所以，你是答应了？”
“再不答应，估计下次你们该拿刀架在我脖子上了。”
“不至于，不至于。”
花忆彤起身，脸上的笑意一点也没有遮掩：“放心，你也不用天天去，就偶尔帮小冬检查一下作业就行，晚上可以在他们家吃，阿姨不会亏待你的。”
何易拍拍屁股起身，脚蹲得有点麻，扶墙靠了会儿才好：“亏待不敢说，别让于晟阳知道找我麻烦就行。”
“放心，”花忆彤说，“你可以周二和周五这两天去，保证你不会碰到他。”
“行吧，那就这两天。”何易叹了口气：“你跟阿姨说一声，说我今晚会过去。”
“恩，”花忆彤点头，“我先替阿姨谢谢你了。”
“还是谢谢你，”何易说，“又要高考还要抽时间来当说客，没少费心思吧。”
“目的达到就不算费心思啦。”
临走前，花忆彤把手上的书给了何易：“这本辅导书你拿回去看看，对你应该会有帮助，就当做对你时间上的弥补吧。”
“渍，”何易咂嘴，“你这样还说对于晟阳没意思，我都有点不信了。”
“他不是我喜欢的类型，”花忆彤笑了笑，“他再吊，在我眼里也始终是个需要被人迁就的小屁孩，就像他那个小老弟一样。”
“恩，”何易点点头：“同意。”
花忆彤走了，何易抱着一打笔记，心里别提有多不给劲了。
哎……
何易啊何易，以前也不见你这么热心过，怎么重生一回，性格都变了？
不，不是性格，简直是换了个人设好吗！
叹了口气，何易再无奈也只能点头认命。
真是一步走错，步步皆错，当初干嘛要跟他扯上关系！
作吧，你就继续作吧，总有天你非栽在于日天身上不可！
“嗡嗡嗡……”
裤袋里，手机传了来震动。
稀奇啊，这个点谁会给自己来电话？
何易没有多想，掏出小直板，不到掌心大的屏幕上显示着两个字……
‘妈妈’。
作者有话说第18章 生存还是死亡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