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迷竹马，日渐优秀》丹枫糖挞

2、小扫把星

　　第二章

　　接近饭点，一道道菜摆上桌，沈老爷子和沈老太太也落了座，但还是不见鹿呦呦的踪影。
　　沈家老太太谢春珍的脸色已然有点不好看，扣着手上的佛珠串勉为其难地隐忍不发。

　　老爷子沈安国问沈景烨：“呦呦呢，怎么一直没看见她。”
　　其他人都落座上桌，沈沉旁边的座位空着便相当明显，何况那还是今天的主角之一。

　　沈景烨是沈沉的父亲，也是鹿呦呦的监护人，他听老爷子问了，连忙苦笑：“兴许是查成绩太紧张，一个人躲起来了。”

　　沈安国叹口气：“这丫头，就是倔，明外实验班不就一句话的事，还免得备考辛苦那一两个月。”
　　“之前我也跟她聊过，可以直升，省了准备中考的精力，但她说要靠自己，估计是不好意思麻烦我吧，这孩子自尊心强……就由着她去了。”沈景烨有些无奈。
　　“赶紧把她叫回来，不管考了多少，告诉她，爷爷都能给她弄进去。”沈安国跺跺手里的拐杖，明摆着对沈景烨做的这件事颇为不满。

　　夏月微语气轻蔑地哼了一声：“净给家里添麻烦，全家人就等她一个。”
　　她说的小声，但还是让沈沉听见了。
　　沈沉凉凉地扫了她一眼：“总比连都直升差300名，还吵着要上实验班让人省心一定。”

　　“表哥你！”被当众戳到痛楚，夏月微恼羞成怒，眼睛一红便要哭。

　　“沈沉你怎么能这么说月微，赶紧道歉。”沈沉的母亲陆菁扯扯沈沉的衣袖，眼神责备地看着他。
　　沈沉云淡风轻：“我哪句话说错了吗。”

　　“行了，庆功的日子吵吵嚷嚷像什么话！沈沉和月微都有不对，各打五十大板！”到底还是沈老爷子有威信，中气十足的一声喝之后，厅堂里安静下来，只剩夏月微委屈十足地小声抽噎。

　　这时候，鹿呦呦风风火火地跑进厅堂。
　　气氛显然有些不对，夏月微在哭，沈国安脸上怒气未消，沈沉的脸色比平时还冷几分。
　　“我……我找了个信号好的地方查成绩，刚刚才查到……”鹿呦呦小声说。

　　“呦呦，你先坐下，边吃边说吧。”沈沉的母亲陆菁站起来招呼鹿呦呦，她笑得有些勉强，像在打圆场或者缓和气氛，鹿呦呦连忙一溜儿地跑到沈沉旁边的位置坐下。

　　“能考七百分吗，一句话解决的事，非得折腾，是有多爱逞。”谢春珍看都不想鹿呦呦，冷声丧了她一句后径自拿起筷子夹菜，“都吃了都吃了，这日子为个外人自己家里吵架算什么回事儿！”
　　鹿呦呦知道自己这个小扫把星不得沈老太太喜欢，不吭声，夹了一块离自己最近的龙井虾仁低头吃起来。

　　沈国安一听谢春珍这话说得难听至极，张嘴正想说两句，被谢春珍一眼瞪得把话梗在脖子眼，硬生生吞下去。
　　谢春珍往沈国安碗里扔了块鸭子肉：“还不赶紧吃！”

　　饭桌上的气氛被谢春珍的一句话搞得僵硬无比，大家都不敢说话，心知肚明一旦有人反驳，老太太必定会吐出更加尖酸刻薄的话，还不如不说，只好默默夹菜。
　　夏月微自觉是老太太是与自己站在同一立场上厌恶鹿呦呦的，耀武扬威似的抢了鹿呦呦正准备夹的一只扇贝。
　　鹿呦呦只当没看见，夹了另外一只。

　　回沈家大宅吃饭对鹿呦呦来说，算不得吃饭，说受刑更贴切点，大气不敢出，不敢转盘子，什么转到面前就夹什么，她望了望离自己有点远的一盘蟹黄豆腐，想吃，但够不到，只能等它转过来。
　　夏月微知道鹿呦呦喜欢吃蟹黄豆腐，故意呼啦啦地转动转盘，蟹黄豆腐到了鹿呦呦跟前，却丝毫不作停留。
　　就是要让鹿呦呦膈应、难受。

　　鹿呦呦悻悻地收回伸出一半的手。

　　“转那么快是想干什么，没看见别人正在夹菜么？”一只骨节分明，白皙修长的手按住转盘。

　　夏月微涨红脸：“我看刚才没有人在夹菜才想着快点转，我、我想喝那个鸡汤，离我太远得转快点！”
　　她有点委屈地嘟囔：“表哥，你今天怎么老针对我。”

　　“我没有。”沈沉言简意赅。
　　他拿过鹿呦呦的碗，往她碗里盛了三大勺蟹粉豆腐，然后放到她面前，“你不是爱吃这个吗，怎么一直没动。”

　　“谢谢。”鹿呦呦小声说，埋头用勺子舀蟹粉豆腐吃，不用看都知道夏月微在拿什么眼神盯她。

　　三个小辈之间的恩恩怨怨已经好些年了，沈沉也不是第一次帮衬鹿呦呦，压夏月微的风头。
　　谢春珍骂也骂过，沈国安旁敲侧击过，沈沉就是一意孤行，平时温文尔雅的人说起风凉话是一句赛一句地戳心，每每让夏月微红了眼睛。。
　　夏月微的父母知道夏月微不喜欢鹿呦呦，老是去招惹，怎么说都不听，也不好说沈沉些什么。
　　至于沈沉的父母，心理上自然是偏向鹿呦呦，对沈沉的言行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种三角关系就这么维持了数年。

　　“月微，注意点形象。”夏月微的母亲沈景姿低声提醒，她知道自己这女儿在遇上鹿呦呦时便总是小心眼儿，特别是刚才又被沈沉揭了短，此时肯定堵着一口气要找鹿呦呦麻烦。
　　夏月微在学习上实在是无甚天赋，从明德外国语附小升入初中部就找了关系，这初升高的直升，竟然足足离校内直升线差了三百名，偏偏闹着要进实验班，沈景姿也无奈，只能花了大价钱，总算达成夏月微的心愿。
　　成绩差太多，再有权有势这事儿也难办，沈国安说会为鹿呦呦开口，那也建立在鹿呦呦本身成绩不差的基础上。

　　“呦呦，你还没说中考考了多少分，结果怎么样？”沈国安重新提起中考成绩的话题。

　　鹿呦呦赶紧把嘴里的一块芒果椰子冻咽下去：“我考了650分，听同学说实验班应该是645，应该能进了。”

　　这个分数让沈安国稍稍点头，“不错，继续努力。”
　　“呦呦为了准备中考，每晚都十二点才睡，连带着沈沉都跟着紧张，明明直升了，还天天捧着题看。”陆菁笑道。
　　沈沉是以明外初中部第一名的成绩直升高中部。

　　鹿呦呦悄悄看了身边的沈沉一眼，沈沉淡淡地回视，看不出旁的情绪。
　　这是她跟沈沉两个人的秘密——至少，鹿呦呦一厢情愿地这么认为。

　　直升名单四月底就定了，确定直升的人不必再去学校，不少人直接出国旅游，或者待在家里打游戏，鹿呦呦初中上的也是实验班，最后班上只剩下十个人在准备中考。
　　沈沉没有去旅游，也没待在家整天玩，依旧照常和鹿呦呦一起上下学，该做的作业、该考的试，一个不落。
　　鹿呦呦一开始也好奇，沈沉还做这无用功干什么，他完全可以继续超前学他的高中知识。
　　临着中考前一个月，沈沉把一个厚厚的笔记本交给鹿呦呦，上面记满数学、物理、化学三科的重难点和易错题，是按鹿呦呦的水平整理的。
　　鹿呦呦那会儿才知道，沈沉待在学校里整天写的错题本是给她的，难怪他会整天捧着王后雄曲一线的教辅看，因为他得研究一下鹿呦呦整天困惑的题是哪些。

　　没人知道沈沉做的这件事，除了鹿呦呦，连沈景烨和陆菁都只当沈沉在看书。

　　*

　　吃过饭，沈国安把鹿呦呦叫到书房，给了她一个厚厚的红包，又安慰她别在意谢春珍说的话，说鹿呦呦早是沈家人了，谢春珍只是刀子嘴，心底里还是疼她的。
　　鹿呦呦笑眯眯地“嗯嗯”点头，红包推辞了两下，最终还是进了她的衣兜。

　　拐出书房，她听见谢春珍在训沈沉：“……你这孩子，不帮着你亲妹，帮那天煞孤星，也不怕命被带衰！”
　　沈沉不卑不亢：“奶奶，她不是天煞孤星，夏月微也不是我的亲妹。”
　　谢春珍：“那她就是了？”

　　沈沉没吭声。

　　鹿呦呦的神色暗了一瞬，沈老太太说的对，她和沈沉根本不是亲人。
　　她和沈家的谁，都不是亲人，唯一知道的有血缘关系的父亲，对她来说已经只是记忆中模糊的一个影子。
　　沈国安和沈景烨夫妇对她好，那是情分，谢春珍给她白眼，她也没什么好抱怨。
　　吃人家的用人家的，再要求旁的就是不识抬举了。

　　谢春珍训完话，拄着拐杖走了，鹿呦呦听见沈沉的脚步声，连忙后退两步，装作刚从书房走出来的模样，看见沈沉后笑弯了眉眼地朝他招手。
　　“沈沉！我跟你说，我中考数学居然考了140分，全靠你的给我的学神笔记！”
　　鹿呦呦笑起来时眼睛会微微弯起，她有一双很漂亮的眼睛，大而明亮，随时都泛着灵动的神光，浅色瞳仁总是能吸引人的目光，让人不住地看她。
　　沈沉一直觉得鹿呦呦笑起来时像一只小狗，毛茸茸眼神巴巴地看着他，令人心软。

　　“什么学神笔记，就是普通的错题本，你自己也要养成记错题的习惯。”沈沉抬手把鹿呦呦头顶翘起的一缕头发压下去，手指触到女孩柔软光滑的发丝时，忽然起了恶作剧的心情，揉了两下，把她的头发搞得更乱了。

　　鹿呦呦正准备张牙舞爪地还击，但在看见出现在沈沉身后的陆菁的一瞬间，收起了龇牙咧嘴的表情。
　　沈沉见鹿呦呦变脸似的乖巧起来，就知道肯定是来人了。

　　“沈沉，今晚翟家约我们一起吃个饭，就不留在爷爷这里了。”陆菁道。
　　“呦呦的话，就留在老宅吃晚饭，到时候让司机送你回去？”

　　鹿呦呦扬起的嘴角僵了一瞬，转瞬即逝，只被离得最近的沈沉看清了。
　　“我一会儿去高中部报名，就不留在爷爷这里吃晚饭了，直接回家。那我先去拿东西，自己坐地铁去高中部。”她垂垂眼帘，避开沈沉的目光，低头快步从沈沉身边绕过去。

　　“为什么要和翟家吃饭，今天晚上我有事，要吃你和爸爸去就行了。”沈沉冷而清淡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沈沉，多少还是要给翟家些面子吧，老一辈的玩笑话可以不作数，但就算是普通饭局也得做做场面……”

　　鹿呦呦快步地走过回廊拐角，没有听见后面的内容。
　　但她心知肚明。
　　翟家的翟雅兰，和沈沉是指腹为婚的关系。她与沈沉相识的时间，比鹿呦呦和沈沉相识的时间还要多几年。
　　虽说如今已是自由恋爱的年代，但对于沈家这种家族而言，为了利益结合也不是不可能，如果能培养些感情当然更好，所以从小就要多多接触。翟雅兰读的也是明外初中部，关于他们俩的关系，学校里多得是传闻，在鹿呦呦看来，这两人也的确是金童玉女般的相配。
　　她笑着摇摇头，把二胡放回车上后独自离开沈家老宅，去明外高中部报名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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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沈沉：不是亲妹，是亲媳妇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