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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番外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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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一、龙门客栈
厌秋没想到他第一次来大漠,不是同陆黎去寻找他失落的旧族,而是为了取库尔索克的狗命而来。
坦白说,他很没有胜算,但璃火刀毒最长也不过三年,他不能再等。
他将斗笠压低,在龙门客栈前的酒桌上等待着库尔索克的到来。
约摸过了半个时辰,厌秋壶里的水都喝完了一半时,库尔索克出现了,他相貌英俊,武功又高,一向十分招摇。
“小兄弟,有人吗?”
“没有。”
厌秋望着他在对面落座,不动声色的将影刃衔在指尖,抬起酒碗呷了一口,眼角余光扫着他的动作。
库尔索克似乎心情极好,边喝酒边哼着歌,小二送来一碟牛肉,还笑嘻嘻的问了句,“客官今儿挺高兴啊。”
库尔索克举起酒碗灌了一口,猛的拍到桌子上,笑声十分愉悦,“有趣的事,当然值得高兴,有只小鱼儿还以为自己能斗得过老猫呢,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厌秋面色立变,反掌将酒碗推了出去,被迎面而来的弯刀劈得粉碎,他翻身向后疾退,踩着茅棚借力翻上一棵光秃秃的老树,伸手取出千机匣开始瞄准。
方才还笑嘻嘻的小二吓得一声尖叫,奔进店里嚷嚷,“杀人啦!!!”
库尔索克摸了摸下巴,颇有兴味的笑了一声,“小鱼儿还挺滑溜。”
厌秋放下千机匣,因为库尔索克突然消失在了他的视野中。
他与陆黎交手多次,有着被他一手调教出来的与明教交手的底子,明白这不过是库尔索克的障眼法,在心中默数三下后,伸出子母爪荡到了茅棚顶上,原先站着的那棵树的树枝已经被突然出现的库尔索克一刀劈断。
他眯起眼睛,“哟,糊糊的小情儿吧,这知根知底的。”
厌秋的斗笠被风吹起,露出年轻而俊秀的面容,他冷声道,“别这么叫他。我嫌恶心。”
库尔索克无所谓的耸耸肩,两人在茅棚上交手了几个来回,又一路打到客栈外头,厌秋仗着预判与机关翼的拉扯,倒也一时不输下风。
迷神钉擦着库尔索克的肩飞过,将他的衣服划开一道口子,库尔索克眯起眼睛,“我的小甜点,陆黎教了你不少吧。但你可别忘了,陆黎是我教出来的。”
厌秋猛然后退,但库尔索克的速度极快,几乎是瞬时追到了他面前,这一刀直接穿透厌秋的肩胛,携着巨大的惯力将他牢牢钉在树上,两人才能勉强围抱的粗大树木被冲力震得落下一大片叶子。
剧烈的痛楚让唐门几乎在那一瞬失去了意识。
他咬着牙低声道,“他是你徒弟。”
“没错。”库尔索克歪了歪头,“但是他是他,我是我,我这个人很惜命的。”
“狐胡的刀法不错,我原本不想杀他——哦不,”库尔索克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仿佛在看一只将死的蝼蚁,他笑声愉悦,“我记错了,杀他的是你,不是吗?”
唐门面色苍白,锁骨下绽开的皮肉里汩汩的淌着血,五脏六腑像被寸寸拧碎一般痛得他眼前阵阵发黑,厌秋喉结滚动,咽下涌上咽喉里的血气,目光仇恨的看着库尔索克。
“对,没错,就是这种眼神,再多恨我一点。”库尔索克浅蓝的瞳孔泛着兴奋的光芒,他亲昵的凑近虚弱的唐门,握着刀柄的手轻微动了动,刀刃在皮肉里翻搅,血液与衣料被卷着刮进伤口中,发出令人牙酸的搅动声。他享受的看着唐门皱眉忍痛的表情,用一幅屈尊降贵的神态道,“你想为他报仇,我可以帮你。你看——只要你死了,一切就结束了。”
失血过多让唐门呼吸微弱,但他亮得逼人的眼睛里却流露出一股嘲笑与怜悯,他艰难的动了动嘴角,合着不断溢出的血沫断断续续道,“你...真可怜。”
库尔索克猛地缩了缩瞳孔,面上仍带着笑,“小东西,激怒我可不是什么好事。”
他将刀刃往里送进一寸,厌秋的喉咙里发出抑制不住的痛苦而混沌的呻吟,刀刃摩擦过骨头的声音似乎让库尔索克十分愉悦,他伸手握住厌秋白皙的脖颈,啧啧可怜道,“白白糟践这么漂亮的身子,啧啧,被狐胡操过很多次了吧,可惜我没吃他剩饭的兴趣。”
唐门艰难的喘了两口气,呸了口血沫在他脸上,嘶哑骂道,“你也配。”
“很好,”库尔索克面色平静的抹了把脸,掐着他的下颌贴近了他的脸颊,像一只毒蛇盯着自己的猎物般缓慢道,“我虽然没什么兴趣,但想想看,你下去见弥尔狐胡的时候,见面的第一句话是‘我被库尔索克上过了’,这可真是再绝妙不过的事。”
他满意的看见厌秋的眼睛里闪过痛苦,手指顺着他的脖颈往下滑去,头颅埋在他的一边颈侧狠狠咬了一口,舔了舔溢出的血液,兴奋的低语,“璃火刀和阎王使,今日都死在我手上,真是天意啊。”
被粗糙的舌苔舔舐伤口,厌秋反胃的干呕一声,一面虚弱的喘息着,一面将目光在库尔索克的头颅上来回扫视,他动了动舌头,在库尔索克偏过头的一瞬间,凝力在舌尖,将毒针猛地射进了库尔索克的太阳穴。
“你!....”针上注了曲白特地做的五仙教秘毒,发作极快,库尔索克难以置信的看了厌秋一眼,来不及说出半句话就倒在了地上,痛苦的抱着头呻吟,他的七窍逐渐溢出污垢的脏血,显得狼狈不堪。
厌秋的嘴角不断溢出鲜血,他深吸了口气,单手发力,狠狠将穿骨而过的弯刀拔了出来。刀刃几乎是擦着骨头刮过,几乎要吞没意识的没顶剧痛让唐门面如金纸,他像一只受伤的野兽跌落在地上,痛苦的发出低哑的嘶吼。
“我不在乎死在谁手上,”唐门艰难的从地上爬起来,脚步踉跄,几乎要摔倒在地,用颤抖的手提起掉落的弯刀,一步步走向躺在地上浑身抽搐的库尔索克。
他虚弱极了,也强大极了,踏出的每一步都突破着身体的极限,长发散乱,浑身浴血,真正像个阎王派来的使者。
“但只有还有一口气....我也...还想活着......”
“而你...”库尔索克恐惧的看着举起弯刀的唐门,他的脸颊被鲜血染了一半,那双黑褐色的眼睛里满是令人不寒而栗的杀气,厌秋声音支离,像对情人耳语一般,用嘶哑的气音宣告库尔索克的死刑,“就去死吧。”
“不…不……啊——”
刀尖破开胸膛血肉,滚烫炽热的鲜血喷溅而出,厌秋抹了把脸,用刺破库尔索克心脏的弯刀撑着自己站起身。他居高临下的看着库尔索克临死前恐惧而不甘的表情,他的死相很不好看,七窍流血,面目狰狞,犹如地狱中扭曲的恶鬼。
这是生平第一次,他感到杀人是一件这样爽快的事。
唐门扔下刀,捂着肩上的伤口,跌跌撞撞的往来路走,他想放肆的大笑,想抱着陆黎大哭,想在唐秋瑾的怀里入睡,但他实在太累了,就快走不动了。
透支的身体再也无法支撑,极度的虚弱让唐厌秋倒在了无垠的沙漠上。仰面将低垂的星空尽收眼底,厌秋的眼角终于滚出泪来,他的瞳孔逐渐涣散,喉道里满是鲜血,又笑又哭的,连哽咽也支离破碎,“陆黎...阿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