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初到的忧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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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次记得要早点来啊，不然我们可不等你的啦。”
“什么嘛，下次我才不会这样了。”
直到傍晚，雏森才挥手告别了群熙熙攘攘的孩子。她拎着个装满蘑菇的袋子，气喘吁吁地走进大厅，还没把东西放下，就兴奋地说着这次野炊中发生了多少多少趣事。那活泼的神情瞬间把饭后的闷热与寂静一扫而光。
雏森猛地靠到冬狮郎面前，道：“小白小白，你知道吗，这次打水漂美子打出七个唉，好厉害！那个石头‘咻咻咻’地就漂到了河对岸唉！”
冬狮郎似乎被突然出现的人儿吓到，抵挡似的把尽量距离拉开，怒叫道：“笨……笨蛋，太近了！”
尔后，又补充句“叫我日番谷冬狮郎。”
雏森很配合地跪坐到一旁，劝说：“小白下次也跟着去嘛，看看能漂几下。”
“不去。”他甚至还未考虑就直接拒绝了。
“呃，为什么不去啊？”
“无聊。”
她放下袋子，胡乱地摇着冬狮郎的肩膀，眼神中显出几分乞求的神色，道：“小白你就去吧，毕竟多一个人也好玩点啊。”
“你……别晃了！”皱眉。
“除非你也去。”
眼看争执逐渐胶着，激烈起来，靠在门边的凛水也实在没心思再保持着“处闹市，若幽谷”的心态继续看书，中指与拇指一夹轻松合上书，走去分开两人，隔在他们中间坐着。两人不削地对望了眼，心中的不服难以平复。
凛水劝道：“你们就消停会吧。桃，他实在不愿意也就随他罢了。即便是人去了，心不还在这？”
她思索了会，虽感觉确实有点道理，但还是鼓着气说道：“不公平，为什么哥哥总帮着小白啊！”
他略有一惊，转而笑着转移话题：“强人所难之事，既然己所不欲，又何必施于他人。对吧？”说完，忽然觉得实在没有什么可做的，只好重新回到座位拿起书。
凛水并非那么痴迷于读书，只是确实不知该做些什么罢了。于是，他以此一天看完了几本书。
这么一听，雏森便有些愤愤不平地转身离去，嘴里似乎还不满地嘀咕着：他怎么总是说些自己听不懂的东西？
……
临近夜幕，常是无眠的凛水，并不认为来到另一个世界的自己就能好好入睡。奶奶他们早早便准备熄灯了，现在仅有他一人，盘腿坐在廊外的石阶前，无声地望着天，出了神。
悠悠的，轻风托不起了枫叶，飘飘然，拉动着远处天际线，慢慢曳起夜的涟漪。
一点，一点，再是一点，星儿在天宇中微微地抖动着柔光。
夜渐深，那轮月逐渐在清烟似的云中透出几丝的光芒，缓缓地，昏黄转而明晰，几缕增至几丈，过了会，圆月彻底暴露在视线之下，皎洁，白净，而又带着些许的暖意，如恬静又带着些艳媚的女子般，怕惊了夜的宁静，悄悄地在院外的屋檐挂了盏烛灯。
不，也许还真是。
清明的月色中浮现出隐约可见的轮廓，再是清楚的勾勒出纤细的手足，清秀的五官，然后是浅色的衣物，如月般的肤色。
就这样一个女子渐渐出现在天空中，背着银霜满月，乘着徐徐清风，身姿翩翩，缓缓落下，姣好的面容上不见一丝情感。她轻盈地落入廊里，悄然坐在凛水旁边，小腿从走廊上垂在离地面几厘米的地方，微微前后来回地荡漾着。甚是柔美的坐姿。
见此状，他脸上却没有太大的表现，不仅因为已经见识过了“穿越”，而且他们还相见过。
“汝在此做甚？”
对方这么一问，他自己反而忘了先前故意来这的目的。他举头眺望，天空中那远处的夜的城市已是华灯满缀，繁华景象在星与光的交接处上演着。夜里有风，却也是夜的星光点燃了心中的灯。
也许，是因为这能像从前那样看得到星夜吧？他猜。虽然这么想，他却并不准备那么回答——很多时候心事还是埋在心里好。他只是轻轻地苦笑了几声，眉头微微蹙着，口吻中的味道，相比于是在寻欢作乐，更像是叹惋：“闲来无趣，随意看看罢了。”
真不诚恳，她这么想着——她早已在远处偷偷观察了他好些时辰。既然对方不想说，她也不好故意去刁难。
她一手支在身体的一侧，朝凛水那边微微靠近了些，装着副半信半疑的样子，用着挑逗的口吻轻声道：“嗯？是吗？”尔后，笑意不自觉地浮现在她的脸上。
他思索了好一会，还是决定不作答，似乎是不想给这个明知故问的人一个答案。
他突然想了什么，道：“对了，你的名字是？”
“当汝拥有足够强大的能力，便可得知。”
“嗯？体力，或是智力？”
“皆可，但仍以灵压为主。现在汝不过知吾之其一罢了。”
他想了想，轻笑道：“仅是时间问题罢了，何足挂齿。”
“是吗？”
“如果不是前世的我有所谓的灵压，你还会如此大费周章地来找我？”
这么一听，她突然自嘲起来：身为一殿之主竟也拗不过一个小孩。她无声地凝视着凛水，想到：虽然同时也是自己的主人。
虽说如此，但她还真会这么痴地去找一个曾抛弃了她的人。
“嗯？”
她长叹口气，道：“但愿如此。”
话题终结，夜重归宁静。
星辰在夜的荧幕中斗转，如明澈的溪流般来来回回地流淌着。看得久了，丝丝倦意浮上心头。他从未这么惬意地欣赏着夜景——以前夜晚都是伴着脑里的声音度过的，所以也免不了有些烦恼。
但今夜不同，声音消失了。彻底地消失了。
倦意与释然交织在一起，凛水深呼吸一口气，径直躺在走廊里，枕在自己的手腕上。天空高而邈，以至于他就是躺着也能看到一小片星群。他挑着眉头凝视着远处的那颗碎星，闲置的手则伸向屋外，仿佛随时能触及到星的光辉。
是意料中的结果，他的手空落落地垂了下来，自己身上却是满缀着星光。
最终他还是阖了眼。
坐在旁边的她则轻声偷笑，掩着面看着他——那副忧愁的神情难得会在她主人脸上出现。他就这么躺下来，她便不住地扫视着，时而停留时而躲避，显得不自在，甚至有些面红的冲动。
他那袭浅蓝色水纹的衣服，映衬着点点星光熠熠，配着夜的深邃，逐渐把氛围渲染为冷色调里的清静。
微光尚能照至发梢照，因为她在一侧看着的，刚好能看到那面容，从向光面的清秀，隔着那流畅的轮廓，过度到背光面的深沉。星的亮度恰到好处，她细细地看着，甚至能分辨出交领处显露出几分白皙的肤色，再上些便是隐在衣衿中那精致的锁骨。
也许是听见了她那窃窃的笑声，凛水闭着眼冷不丁地问道：“怎么了？”
虽然如此，但她并没有要躲避的意思，反而更专注地盯着他看，只有那面上的笑意收敛了几分。
未得到回复的凛水则愈加疑惑，睁开眼便互相对上了视线。似乎并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他随意接了个鼻音，示意对方怎么也要给个理由。
而她则是向他缓缓伸出左手，右手则隐藏在另一侧。对方敏感地避了避——虽然每次这样都并不奏效，但他还是坚持着男女授受不亲的思想。她用食指在那额头上拭走几颗水滴，动作轻柔，肌肤间的触碰若有若无。
她的眼神逐渐显得低沉而深邃，眸里尽是看不透的深情，轻声道：“主人，流汗了。”
未等他反应过来，脑里便先是阵轻微的的晕厥。他拉低了眉头，小声嘀咕着：“流汗了……吗？”
她深呼吸一口，似乎在高兴着些什么，转身便要离去：“夜了，主人也早些歇息吧。”
“呃……嗯。”他怔怔地应道。
他起身回房，关了门。而她也逐渐融入在夜色中。
月白人静。在那一纸相隔的门内外，仅有那几丝的月光溜过门缝，如跃动的溪水般流淌在室内，无声地四处窥视着。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初到的忧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