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神同人观星者》孤影望霜月

7、院外的秋山

　　“奶奶，冬狮郎呢？”

　　“哦，那孩子啊，应该又是在外面走廊那坐着吧。”

　　“嗯？”为什么是“又”？

　　“怎么了？”对方不解地反问道。

　　“哦，没什么。”他似乎意识到情况不妥，了了完结话题。

　　真是令人担心呐。一品淡茶香犹在。

　　另一边的冬狮郎也闲了下来，靠坐在廊前的柱边，双眼呆滞地眺望着不远处的群山，仿佛还能依稀辨别出山腰上的人影。

　　“打扰了。”凛水从后边拉开拉门，轻声走来，盘腿坐在他旁边。

　　冬狮郎只是随意地应了声，未做过多的理睬，却也不在意身边是否有人陪着……发呆。

　　他顺着对方的视线望去，是座树木繁多的小山，秋日里的枫树生长得甚是夺目，一整片一整片的，像是流动的大衣似的，从山头披到山脚。山并不远，那上空的鸟也能清晰可见，林所到之处尽是金箔的流苏，飘飘然地晃动着。

　　但并未博得眼前少年的欢心。

　　他的眼神似乎在紧紧注视着什么，时而恼火，时而悦然，时而空洞。

　　定是看着某个人。凛水很肯定自己的想法。并且那个人，就是朋友也不足以描述他们之间的情感。也许，是桃？

　　转思一想，这种猜测不无道理，或许还很可能真是。再细想，凛水倒只是觉得趣味盎然，微微摇摇头，不做过多的评价。弟弟心悦于谁，他也不好那么多管着——以前是以后也应是——只是怕他为此昏了头罢了，就是对现在的情义而言，他也是看得过重了。

　　“一直这么望着，还不如跟着去。”即使想也知道，以冬狮郎的品性必会拒绝，但他还是不住地问道。

　　冬狮郎对这话略有惊奇，只是蹙着眉瞄了他一眼，却也不作答，任由那话音逐渐飘走，消失在廊外的风声中，转头，视线重新回归在山腰上，似乎在执着着什么。

　　气氛再次陷入沉寂。

　　看到这别扭的反应，他不经意地笑了笑。

　　远眺，山上的人儿似乎在玩闹着什么，那人影微微地在视线里来回晃动着，细听，甚至能辨认出那风声里还夹杂着他们欣喜的笑声，轻嗅，是秋风带着那些食物的气味，丝丝缕缕地伴着枫叶，徐徐飘来。吹入廊内，灌入宽大的衣袖中，引得一阵猎猎作响。

　　凛水仔细地看着他的侧颜，那种认真的神情，就是在以前他也很少看到。

　　流畅的轮廓线勾勒出精致的容貌，秋日里的阳光并不猛烈，他脸上却微微泛着淡红，像是饱满的花瓣融入背景中。他似乎在嗔怪着什么，微微抿着下唇，却不说出话来，修长的眉一起一落地褶皱着，给人的感觉就像风中飘来的枫叶，无声地表达着主人的不满。风不大，尚能吹得那桀骜不驯的银发微微飘动，看着很柔软，就像那太阳落下的绒毛。

　　最是吸引的是他的眸子。清而干净，澈而空灵，却不是单调的透明，而是能贯穿霞光远望高处的目光，就算秋日还有些恍惚的昏黄，在那眼中却能如湖面般清清楚楚地曳起几道余光。眸色是青翠的，温润而胜玉，却不是大肆渲染的墨绿。细看，甚可以看清那一丝丝的青葱色依次围绕成一轮。

　　待到枫叶落下惊起院外的积水，发出细微声响时，他才有些恍惚地收了视线，微微地叹了口气，思绪逐渐随之飘走。

　　也许是记忆里原本就有着过多关于他的信息，也许是因为兄弟关系，凛水仅是初见便很快地读懂了。

　　他心中的五味瓶像是被打翻了一样。他从那眼中似乎看到了太多的东西，但不知是为此高兴还是忧心。或是不符年龄的凌厉眼神，或是外冷内热的心灵；或是没有结果的等待，或是无声的守护……除此之外还有太多的一切。那都是同龄人所不具有的，却在他身上一一体现。

　　他很特殊，无论是在眼神还是在心灵上。这是他对冬狮郎第一个评价。

　　凛水释然地往后微微一仰，重重地靠在另一旁的柱边，享受着清晨阳光柔和的沐浴。片刻的假寐后，那种保护欲逐渐在心中油然而生，警醒他似乎要为此做些什么了，无论是以家人还是哥哥的身份。

　　“回去吧，起风了。”凛水起身就要离开。

　　“如果不起风的话，又怎么能欣赏到枫叶的飞舞？”冬狮郎依旧坐着，丝毫没有离开的意思。

　　真是倔强呢。

　　他回房拿了件外套，披在冬狮郎背上。双方的视线没理由地撞在一起，一个是惊奇，另一个则是了然。

　　“枫叶总会有看厌的时候，但人还是要继续走下去看其他风景的。”凛水语气平缓，尾音落下时还是不住地叹了叹。

　　“是吗？”对方低着眉头，细声道。

　　“除非……看的不只是枫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