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里含癫不藏刀》林兔草

2、第 2 章

　　头晕脚软，双颊滚烫，鼻塞咽痛。夏末眼冒金星的按下闹钟。
　　当然是感冒了！
　　这不是废话吗，昨天晚上那场折腾，实在是……有点太刺激了。
　　刺激的她着凉感冒，轻微低烧，连起床的力气都没有了。
　　但是这根本不是请假的理由，夏末心里清楚，还是得咬牙爬起来，退烧药感冒药一口气灌下去，洗洗刷刷脸上拍拍，抓一件卫衣胡乱套上头就赶紧出门。
　　啃着面包，夏末挪动两条沉重的腿，慢腾腾的向公司走去。
　　昨晚顾知一番话，回想起来依然惊心动魄。
　　坐在徐海的小破车上，整个人都是懵的。徐海在前面眉飞色舞的讲述自己如何和不安检的大叔搏斗，一向爱八卦的夏末毫无兴趣，都没听进去几句。
　　公司的派系斗争很明显。一所和她所在的二所，是两个独立接项目的分部。
　　也就是说，一所和二所是强烈的竞争关系。
　　平日里，两所所属的员工，就是你来我往不甘示弱。一旦有大项目要竞争，两边更是针尖麦芒，走路都恨不得在走廊里划出分割线。
　　以至于安插眼线，策反卧底这些狗血的剧情，也见怪不怪了。
　　但是夏末从来对这些东西没有兴趣。以她的资历和水准，进公司已经算是狗屎运了，平时在工作上拼尽全力不拉后腿，就非常耗神，哪里还有精力去搞各种办公室斗争。关系、后台这些东西，更和她毫不沾边。
　　再说了，一所和二所的两位总监，可都是一个爹生的儿子啊。这位老爹大概是为了良性竞争，避免两个有钱公子哥混日子，所以才有这个计策。
　　斗来斗去，还不都是顾家的东西。
　　所以她夏末，一个一心上进只知赚钱的小市民，从来都是在办公室装傻充愣，绝不掺和。
　　万万没想到，就是一时信了徐海的邪，莫名其妙被扯到这个漩涡的中心位置。
　　“啊……啊，顾总。”好巧不巧，办公室门口又撞见了顾知。夏末一时间不知道该用什么态度去面对顾知，难道，需要来个正义者联盟的手势，表示他们已经成了一伙？
　　“嗯。”顾知脸都没转，就像没看见她一样，径直走了进去。
　　哈？什么？这，这是对自己人的态度？！这就是所谓的，“我这边的人”的待遇？
　　我昨晚可是，可是你钦定了阵营的好吧！？
　　就算不应该稍微有点心照不宣的暗号，也不用比平时更冰冷的态度吧？
　　一连串疑问砸下来，本来就天旋地转的脑子更晕了。
　　稀里糊涂的挪动着双脚，稀里糊涂走到工位，夏末刚坐下，她前面工位的李千千就转过来说：“昨天的任务你做完了吧？”
　　“做完啦，当然做完啦，这么紧张的项目怎么敢拖啊。”不但做完了，还看了场戏呢。夏末心里说。
　　“那就好。我跟你说啊，今早一来，我看一所那边好像已经胸有成竹的样子了诶……”李千千叹了口气说。
　　“啊？你怎么知道啊？”夏末一边问，心里一个冷笑，当然胸有成竹啦，甲方都让一所总监，搞定了好吗。
　　“他们昨天还特别紧张，茶水间都没人去。今早居然都在优哉游哉的吃早饭。哎，我可是随便吃了点东西就来了诶，为了明天的汇报可是要大干一场的好不好。我看他们越轻松，我心里越没底啊。
　　“我跟你说，你啊，就是在王者农药里刚开局看阵容就喊着六分投的人。就是个早饭的事情，动摇军心做什么。”夏末心里翻个白眼，李千千这种娇生惯养的富家小姑娘，项目稍微压紧一点都跟天塌了一样。
　　“哎呀，你怎么能这么说我啊，我现在好赖也是黄金段位的好不好呀……反正，反正我们小顾总可是特别上心这个项目，我看今年的年终，就指望跟良河建设的这个大单子呢，一单签好，后半年无忧。”李千千期待的说，仿佛已经看见了鼓囊囊的年终大红包。
　　你还要期待什么年终呀，少买几个包不就结了。这句吐槽夏末还是忍住没说，她才是这个所里最期待年终的，毕竟买房还贷的大事，所里也只有她这个小老百姓需要考虑。
　　夏末只好说：“我们够拼了，一所毕竟资历老一些，我们的优势也就是努力做出新意啦。”
　　接着，李千千开始唠唠叨叨讲起她新看上的衣服和包，间或抱怨她爸要降低生活费的故事。夏末接不上，只能敷衍着，心思却又飘到昨晚的事情上去。
　　良河建设的这个单子，是上半年的大项目，一所和二所都拼尽全力争取。夏末第一次做这么大的规划项目，也是打点十二分精神，边学边做，累的够呛。
　　可是昨晚的样子，一所的大顾总居然使出了美男计？这一出真是意想不到，本来他们二所的创新优势绝对领先的，现在真是急转直下了。
　　不要脸啊，真不要脸。
　　大顾总平时就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渣男形象，听说连微信头像都是至尊宝——占据渣男爱用头像排行榜第一的那个至尊宝。在外面沾花惹草的八卦也不绝于耳，可是万万没想到连甲方代表都不放过。
　　甲方代表也真没见识！一个高冷的御姐，居然认不出来大顾总的渣男本质，真的就这么滚了床单……这笔交易也真是亏大发了。
　　“哎哎，不说啦不说啦，小顾总进来了。”李千千突然压低声音，赶紧回头坐下。夏末抬起头，看见顾知从办公室最里面的总监室出来，边匆匆走着边打电话。
　　路过夏末的工位时，顾知稍微停了一下，抬头看了一眼夏末。
　　看我干吗？夏末一愣。紧接着，顾知捂着电话，对夏末说：“你把昨晚做好的东西给我拿进来。”
　　你自己要出去，干嘛还指使我。夏末不满的想，脸上还是谄媚的点头哈腰说好。
　　要是放在平时，敬业的夏末早就拿着本子早早奔赴总监室等待点评和安排了。
　　可是今天，不知道是感冒的影响，还是对顾知态度的一头雾水，夏末心里偏偏想硬气一回。
　　反正你也在外面打电话，我去茶水间再冲一包感冒冲剂，再进去也不迟啊。夏末一边想，一边从包里拿出感冒药，拿着杯子走进茶水间。
　　“哎，一所的人也真是不讲究。”夏末刚进茶水间，就不高兴的嘀咕了一句。今天一所的人各个都有空吃早饭，热水早就没有了，也没人叫保洁来添水。
　　夏末一赌气，索性转身走向前面的小会议室。小会议室里面还有个茶水间，平时都是开会的时候才用，但是热水也都是随时准备好的，用来应付突然开会的情况。
　　到了小会议室，果然是满满的热水。夏末慢吞吞的冲着感冒药，为自己的小聪明洋洋得意。那是当然啦，这种小情况，也只有全所最狗腿、最容易被使唤、又最没闲钱天天叫咖啡的夏末才知道。
　　正当夏末弯腰认真的搅拌，小会议室的门砰的一声关上了，夏末还没反应过来，就听到有人压低声音说：“……现在不方便说，情况我知道了，一切按计划。嗯，该删除的东西都删。”
　　该死！怎么是顾知？打电话不一般都去外面的平台吗，进小会议室锁门，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这边，顾知也一眼就看见了夏末。夏末傻愣着，手里端着冒热气的杯子，脸被热腾腾的蒸汽熏的略微发红。
　　顾知啪的一声挂掉电话：“怎么又是你？你怎么这么喜欢听墙角？”
　　夏末心里腾的就是一股邪火。什么叫喜欢听墙角？我根本就是无辜的好吗？就是你们这些大少爷的行为稀奇古怪！
　　感冒带来的难受化成了一股冲动，还没来得及思考，夏末冲口而出：“对不起顾总，是我不知道你们的花样这么多，墙角这种东西，我不爱听，也不愿意听，但是墙角自己要叽叽喳喳的，我又不能把耳朵扯掉。我只是来冲个感冒药而已！”
　　顾知也愣了，没想到这个不起眼的、不爱说话又最不爱惹事的小姑娘，说话还带点刺。
　　空气冷了几秒钟。
　　是夏末先回过神来，心里后悔的跟什么一样，刚才这话是自己说的吗？真想打嘴！这一句话，还把昨晚的事情翻出来了。这一下，装傻充愣的日子恐怕就要结束了吧……
　　没想到顾知居然笑了。
　　“行了。先出去吧。”顾知说。转身打开门，先走了出去。
　　留下夏末，又是后悔又是委屈，站在那里呆了好一阵子。
　　她当然后悔啊，昨晚的事情本来就是个烫手山药，顾知不提，她就装傻一辈子的。结果自己主动说出来，还要讽刺两句，这不明摆着继续把自己往坑里推吗？
　　而且夏末越想越委屈起来。对啊，我做错什么了？我兢兢业业，勤勤恳恳加个班，就要被逼迫听一场辣耳秀；因此感冒发烧，也没有忘记工作，假都不敢请继续来拼命，没有人关心慰问，反而还要被责怪。是，是。公司这么大，全都是你顾家的，我偷偷摸摸进来冲热水也有罪。
　　夏末慢吞吞的低着头挪着腿往出走，眼泪汪汪的。
　　“呀！”夏末一下子撞到了什么，手里的一杯冲剂全泼了出去。
　　一股板蓝根味儿弥漫开来，还混杂着一点青草香。
　　青草香？夏末一个激灵。还没来得及反应，本来就全身发软，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有意，一下子向前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