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星城》竹林和水

5、第 5 章

　　“我在人间的任务完成得如何？”越千夏盘坐在云霞之间，眉目含笑地望向对面的男子。

　　此刻的她，早已不是曾经的越千夏，而是天界三十六座神职之下的媚神·凌乙仙子。

　　战不畏眉眼未动，语气淡淡地点了点头。

　　凌乙眉头一挑，唇角微扬，语气不善：“怎么？我在人间吃尽了苦头，你就这个态度？”

　　战不畏似笑非笑：“越寒对你可不差，哪儿苦了？”

　　这话说得太轻巧，太没良心，凌乙一挥袖，腾云而起，心头竟隐隐有些怅然。

　　风从耳边掠过，她的声音悠悠洒落：“战暮已一统四海，你也该收敛些了。”

　　话音刚落，一道突风猛然掠起，她险些从云头跌落，幸得战不畏伸手托住。

　　凌乙挣开他，气恼道：“风灵尊者，自重！”

　　“你还知道自重？”战不畏冷哼，“妄图勾引我子孙，若非我及时出言提醒——”

　　“提醒又如何？”凌乙冷笑，“我若真看上战暮，你又能如何？说到底，我根本看不上那人！”

　　她转身背对他，语调渐冷：“你战家的子孙是人，旁人家的子孙便不是了？越寒、司徒吟月终身未娶，百年之后北荒、南水血脉断绝，反倒让西图乘虚而起……这便是你想要的天命安排？”

　　她的笑，忽而绽开，却带着几分残忍：“风灵，你终究……白费了心机。”

　　战不畏神色一震，尚欲再言，她却已化光而去，杳无踪影。

　　又是一百年。

　　人间界风云再起——东苍齐家称王，伐西图，吞中原，一统天下。

　　齐家家主齐轩，正是齐麟与司徒芸的四重孙。

　　齐麟临终之际，留下四字遗言：“强者为王。”

　　此四字被后人制匾，高悬于朝堂之上，流传百世。

　　天道轮回，强得了一时，强不了一世。更何况……凡事刻意为之，终有代价。

　　神界之巅，凌乙凝望凡尘浮沉，只觉无趣至极。

　　“战不畏这种木头也能成神，看来这神仙界……也不过如此。”她自言自语，眼底满是嫌弃。

　　忽有轻雾自远而来，一道身影由虚化实，步步逼近。

　　云烟散尽，那人终于走近。

　　凌乙盯了许久，既熟悉，又陌生。

　　“原来是你。”来者淡然开口。

　　“哦……”凌乙低低一笑，慢慢起身，与他平视，“越寒，久违了。”

　　他身披圣灵尊者华服，神光加身，显然是新任圣灵大神。

　　凌乙扫他一眼，“圣灵司如今就你一个？司徒……叫什么来着……”

　　“司徒吟月。”越寒为她补全。

　　她点头：“对，他上来了？”

　　越寒唇角一勾，似笑非笑：“你还挂念他？”

　　若是往日，此语必带醋意，如今却波澜不惊，让凌乙竟有些失落。

　　“他来了。”他淡声道，“他走前，亲口告诉我——此生未偿之愿，便化剑相随。”

　　凌乙怔立，心绪翻涌。

　　三方大战之惨烈，可见一斑。竟使得昔日敌人，甘愿为他人剑身。

　　她虽贵为小神，却知神界规矩：人情欠不得，欠了就得还。

　　对战不畏，也该一报还一报，日后相见，好歹还算朋友。

　　七色灵鸟喂饱，媚神宫的宝藏封好，凌乙披上素衣，准备下界还债。

　　——那是太上老君欠下的人情，得用心报答。鸟食……全指望他供着呢！

　　这一回，她要入的，是穆王朝。

　　金书一页，薄如蝉翼，上头不过一个字：灭！

　　她叹了口气：“又要做红颜祸水了……”

　　皇宫夜色沉沉，香雾缭绕。

　　她如今名为“丽姬”，是被赐入宫的新晋宠妃。

　　皇帝年方二十五，励精图治。她要做的，是令其沉迷美色，坠入昏庸。

　　她步入寝宫，纱帘轻摇，身姿袅娜，盈盈一拜：“陛下万安。”

　　那人缓缓转过身，身影高大，沉静不语。

　　凝视她良久，他忽地笑了：“这次，你打算怎么祸害朕？”

　　——那熟悉的声音，让凌乙脚下一软。

　　她猛然抬眸，果然，一眼就瞥见墙上挂着的那柄剑——天星剑！

　　她的心，沉了下去。

　　男人逼近，低头捏住她的下巴，眼神幽深：“我若死，你便相随？爱妃这情意，朕可一直惦记着。”

　　凌乙欲哭无泪：完了，这回是栽在自己手里了！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