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闪一闪小星星》竹林和水

8、第 8 章

　　小区门口，两人并肩站着，封重锦刚想说什么，就见后面有车驶来，条件反射地伸手将她往旁边轻轻一带。

　　红色轿车缓缓驶过，车速极慢。

　　齐星星扫了一眼车牌，忽然道：“咦，我妈的车。”

　　话音刚落，车子便在一旁停下，车门打开，张教授走了下来。

　　她一头利落的短发，穿着剪裁得体的风衣，举手投足间带着一种岁月沉淀下来的从容与干练，那气质一看就是教书多年所练出的气度。

　　齐星星的好容貌，显然遗传自母亲，但她身上更多的是少女的俏皮与随性。而她的妈妈，多了一份沉稳与清贵。

　　封重锦站得比平时还要挺直些，神色不动，却在不动声色地打理自己西装的下摆。他从来不在意这些细节，今天却有些拘谨。

　　“星星回来啦。”张教授淡淡一笑，视线转向封重锦，语气温和，“这位是……？”

　　她说话时目光不咄咄逼人，却有种不容轻慢的审视感，温和中藏着锋芒。

　　封重锦微笑颔首，声音清朗礼貌，“伯母好，我叫封重锦，是她的同事。”

　　张教授若有所思地点头，“哦，你姓封？星星前些天说她带了一位姓封的同事逛A市，是你吗？”

　　他毫不犹豫地应道：“是我。”

　　齐星星站在一旁，一句话都插不上嘴，像个透明人。看着他俩你一句我一句地聊着，她开始意识到，张教授的提问带着明显的“面试感”，而封重锦应答从容，简直像早有准备的高分考生。

　　不出所料，谈话最后以一句：“一起吃个饭吧？” “好的。”宣告圆满结束。

　　她目瞪口呆地看着他坐上了她家的车！

　　更意想不到的是，吃饭吃到一半，她老爸竟然也赶了过来。

　　“爸不是说今晚在研究所加班吗？”她懵了。

　　她完全没有心理准备，让妈妈碰上封重锦就已经够尴尬的了，现在老爸也来了——这局面太过分！

　　更过分的是，她发现自己在饭桌上完全没有存在感。

　　爸妈一个比一个健谈，和封重锦你来我往，从科研到教育，从时政聊到家乡美食，天南海北无所不谈，一桌子菜还没凉，他们仨已经开始互加微信。

　　明明是她带回来的“朋友”，结果却成了唯一说不上话的“局外人”。

　　她爸妈都是知识分子，对她一向要求极高，崇尚自立自强。可她偏偏不是那块料，从小成绩一般，志向模糊，做事随性。而封重锦，像是他们梦寐以求的“理想儿子”具象化版本——优雅、克制、有见识还帅。

　　看着他们聊得投机，她眼里腾起一团小火苗，嫉妒得不行。

　　封重锦似有所感，抬头看她，正撞上她怨念满满的眼神。

　　他轻咳一声，似笑非笑地问：“你怎么了？”

　　她正想控诉“自己失宠了”，就被她爸一个虾饺堵了回去。

　　“不用理她，她没吃饱就这样。”老爸笑得很欢快，“你刚才说你父母都不在国内？”

　　“是的，我从小在外公外婆那长大。”封重锦语气不紧不慢，落落大方。

　　接下来他们继续热聊，毫无顾忌地谈起各自的家庭、成长经历。她爸特别实在，人家说一点，他就扒拉自己女儿的糗事补回来。封重锦讲小时候调皮被老师罚站，她爸立刻接过话头，讲她小时候在幼儿园尿裤子的事。

　　封重锦微笑，她却想原地消失。

　　——

　　回家路上，张教授靠在车窗边，随口问：“你觉得怎么样？”

　　老爸脱口而出：“非常好，非常优秀，跟我年轻时很像。”

　　“……”张教授没接话，但嘴角含笑。

　　齐星星躺在后座，撑得肚子鼓鼓的，幽怨地问：“你们就不能问问我自己的想法？”

　　“还用问吗？”张教授笑着瞥了她一眼，“你要不喜欢他，周末怎么会带着人家跑遍A市？”

　　“我喜欢又怎样，他不喜欢我啊……”她委屈地将头埋进旁边的哈秋熊。

　　父母对视了一眼，都有些惊讶。

　　“谁说他不喜欢你？”异口同声。

　　“他就是不喜欢！男人要是喜欢你，会说的，他一句都没说过。”她语气认真，“除了拉过一次手，其他啥都没有。”

　　张教授没再说话，只是微微一笑。年轻人的感情终归要靠自己，她唯一能做的就是把把关。

　　她不是没看出封重锦紧张，那种微妙的不安，就像她看多了的学生面试时的状态。不过他比她见过的任何人都镇定，谈吐自然，态度坦率，不隐瞒家世背景，还乐于分享自己。

　　她心里早有判断——这样的表现，说明他不是来玩暧昧的，他认真。

　　——

　　年终将至，天气越来越冷。齐星星天生寒性，一入冬就频繁感冒，低烧时有时无，人也晕乎乎的，整天昏昏沉沉。

　　办公室空调暖意融融，可她还是冷，身上凉飕飕的，脸却烫得发红。

　　“小星星，你快趴了。”小红见状，“咱们去接杯咖啡？”

　　她点头，“走。”

　　平日一杯卡布能顶一天，如今半小时都撑不住。刚接完，她忍不住就抿了一口。

　　正转身准备走，却突然脚下一滑——

　　“啪！”杯子掉地，咖啡溅了一地，玻璃碎片四散飞开，她人也重重地摔在地上。

　　“啊！！星星晕倒啦！”小红惊叫。

　　她没晕，只是滑倒了，但……现在好像真的要晕了。

　　——

　　医院病房里，小红笑得像只狐狸。

　　“快说，你跟封总到底什么关系？”

　　“什么关系？”她被冰袋敷着脚踝，有气无力地反问。

　　“你知道你晕倒的时候，销售部正在开会吗？他听见你出事，立马冲出来，什么都不管，直接冲进茶水间！我从来没见他那么紧张过！”

　　“然后呢？”

　　“然后他还检查你后颈、脊柱，跟医生似的，抱起来就走，一边吩咐小宋去拿车钥匙，一边飞奔往外冲。你说你们真是‘同事’关系？”她眯起眼，满脸写着“别骗我”。

　　齐星星心跳都漏了一拍，小声问：“那你觉得……他是不是喜欢我？”

　　小红一秒切换表情，笑得灿烂，“他喜不喜欢你我不知道，但我知道，有人心动啦~”

　　——

　　张教授赶来时神情慌张，见她只是轻伤才松了口气。

　　紧随其后赶来的是封重锦，手里还拿着拍片报告。

　　他一见到张教授，立刻把袋子递过去，“伯母，她没什么大碍，这里是片子和报告。我建议她还是在家休息一周，低烧反复容易拖成大病。”

　　张教授对他的建议十分认可。

　　“我不请假！”病床上某人弱弱地喊。

　　“我已经替你请好了。”他不动声色地宣布。

　　她差点蹦起来，却被崴了的脚疼得倒回去。

　　张教授皱眉，点了她额头一下：“重锦说得对，不行也得行。你给我回家休息。”

　　一旁小红张大了嘴，震惊地看着他们三人，内心仿佛有一百条娱乐八卦在飞奔：伯母？重锦？他们都叫上名了？这关系进度也太快了吧！

　　——

　　这个假期她休到了公司年会前一天。

　　足足请了两周——还是封重锦主动替她请的！

　　别说年终奖，绩效奖金也全没了。

　　她欲哭无泪。

　　游戏也不上了，土豪连着几天没上线，她砍不动96终极BOSS，懒得动。

　　封重锦有时会来家里吃饭，张教授还亲自下厨招待。

　　她越来越怀疑自己是不是欠了他人命。

　　“你是不是胖了？”他挑眉看她。

　　“哪有？”她站起来转了一圈，幽怨道：“都是猪蹄汤害的！我妈说骨头要补，天天炖，饭都不用吃了。”

　　他忍不住笑出声。

　　“年会你们部门排了舞蹈吧？”他忽然问。

　　“哎——”她遗憾地叹气，“好可惜哦，我跳舞可好了呢！”

　　他想起那天公司群里看到的热裤+钢管练舞照，表情微妙。

　　嗯，他点点头。

　　让她多休几天，是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