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闪一闪小星星》竹林和水

6、第 6 章

　　会议室的门紧闭着，窗帘拉到一半，遮住了大部分视线，透过下方的缝隙，隐约可见一束束忽明忽暗的光线打在地板上，像是在放幻灯片。

　　从下午一上班到现在，足足三个小时了吧？这会还没散？

　　“你还不知道啊？”旁边的同事小红端着咖啡凑过来，“销售部来了个新上司，听说从B市调来的，这会儿估计在里头训人呢！”

　　“销售部？”齐星星咬了咬吸管，脑子飞快转着。
　　前两天‘女战刀’刚口口声声说过，有大佬从B市调来“拯救”销售部……B市？不会吧？！

　　她的手下意识地将杯中咖啡喝光，又起身去接了一杯。

　　回来的时候，她特意绕到会议室那边——就看一眼，真的，就一眼。

　　玻璃门上有磨砂处理，只剩底部约四十厘米是透明的。她小心四顾，见没人注意，就半蹲下去，脸贴着玻璃，朝里面偷看。

　　就在这时，门——突然开了！

　　“封总！”

　　会议室里有人喊了一声。紧接着，一片安静。

　　齐星星还没反应过来，就这么把脸结结实实地撞上了一条笔挺的黑色西裤。

　　视线还停留在那双精致锃亮的皮鞋上，下一刻，她僵硬地抬起头，正对上一张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脸。

　　他低头看她，嘴角微微勾起，眼底掠过一抹笑意，声音带着调侃，“正好有点口渴，谢谢了。”

　　她手里的咖啡早已不受控制，颤颤巍巍地递到他手上。他不客气地接过，还顺势喝了一口。

　　——那可是她的杯子！他不是有洁癖的吗？！

　　她早猜到是他，可当真面对面那一刻，她仍旧手足无措。心跳控制不住地加速，像被骤然点燃的火药桶。

　　他没有和她叙旧，甚至，除了那句“谢谢”，便再没说一句话。

　　他转身离开，留下她站在原地，心乱如麻。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回座位的，只觉得脑袋一片空白。

　　小红一阵风似地跑回来，神秘兮兮地靠近，“我看到那个新销售经理了！好帅啊！你们原来还在一个办公室？你也太幸运了吧！快告诉我，他多大？什么喜好？有没有女朋友？”

　　“他有女朋友。”齐星星慢悠悠地回答，语气淡淡，看着她笑容凝固，心里莫名有点满足。

　　她不是瞎说。

　　她确实见过他女朋友。

　　那是她到公司的第二个星期天，天气很好，阳光温柔，她准备在附近咖啡馆点杯拿铁，却在玻璃窗外看见他。

　　他坐在窗边，一身风衣，慵懒地靠着沙发，身边一个女孩正笑着抱住他。

　　她伸出去打招呼的手僵在半空，最终默默收了回来。

　　心里像被什么重重压了一下。

　　她承认，如果不是那天，她一定会鼓起勇气，主动靠近他。如果他没有女朋友……他们，会不会有可能？

　　他来了A市，那女孩也应该跟着来了吧。

　　——

　　游戏里，她正在砍一个96级初级BOSS，突然收到一条组队邀请。

　　一闪一闪亮晶晶上线了？

　　她心中一震，连忙点同意。

　　今天一整天，她心情低落。工作里遇到那个人，情绪被反复搅动，玩游戏也提不起劲，死了好几次，连经验都掉了一大截。

　　【队伍】一闪一闪亮晶晶：你做任务？

　　【队伍】满天都是小星星：你怎么知道？

　　【队伍】一闪一闪亮晶晶：你从幽冥洞死出来不下十次。

　　【队伍】满天都是小星星：……你看见我了？你在哪？

　　【队伍】一闪一闪亮晶晶：洞口。

　　她一惊，连忙往入口看——果然，白衣如雪的他站在那里。

　　副本BOSS终究没掉什么好装备，领完任务奖励，她终于忍不住问了他这几天的情况。

　　【队伍】一闪一闪亮晶晶：公司有事。

　　【队伍】满天都是小星星：哦。

　　说不上来什么感觉，像是一块石子落在水面，只激起一点涟漪。

　　她知道自己问得有些多，平时绝不会这样，但今天不一样。也许是因为他这几天的失联让她在意太多。

　　【队伍】满天都是小星星：你出差去了？

　　【队伍】一闪一闪亮晶晶：算是吧。

　　果然，话题又被他轻松终结。她本来已经准备退出队伍，却又收到一条消息。

　　【队伍】一闪一闪亮晶晶：你现在有事吗？

　　【队伍】满天都是小星星：没什么事，怎么了？

　　【队伍】一闪一闪亮晶晶：接下来一个月我会很忙，应该不会再上线了。你有什么任务共享给我，我现在帮你做完。

　　她的手顿在键盘上，几秒后，默默打下：

　　【队伍】满天都是小星星：……心花怒放。

　　现实里，封重锦加班的次数不多，这是她第三次发现他在公司待到这么晚。

　　晚上八点多，她站在销售部门门口，远远望见那间办公室的灯还亮着。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轻轻敲了敲门。

　　“进来。”里面传来他一贯沉稳的声音。

　　她推门进去时，他正站在窗边，手里拿着一份资料，灯光将他身影投在地上，肩线挺直，身形修长，哪怕眼神带着一丝疲惫，也依然帅得让人移不开眼。

　　“你还没走？”他转过头。

　　“哦……没。”她低头不敢看他，“今天有点忙。”

　　他挑眉，“管理部也忙？”

　　她脸一热，这借口也太蹩脚了。

　　他似乎看出她的窘迫，笑着道：“坐吧。吃饭了吗？”

　　“没呢。”她摇头，下午吃了不少零食，这会倒也不饿。

　　“等我十分钟，咱们去吃饭。”

　　“……嗯。”她轻轻点头，像极了游戏里那个“心花怒放”的表情。

　　——

　　他吃饭一向慢条斯理，动作优雅极了。

　　她点了一份小份轻食，几乎没动几口。

　　“你吃得太少了。”他皱眉。

　　“下午吃了零食。”她撇嘴，声音软软的，“我爸也这么说。”

　　他一顿，神色微变，随即不动声色地继续吃饭。

　　“封总……”她终于鼓起勇气，低声问，“你这次来A市，会待多久？”

　　他看向她，神情一时有些不解。

　　“你女朋友也跟来了吧？”她心口跳得厉害，几乎在强装镇定。

　　他淡淡地答：“我没有女朋友。”

　　她一愣，“分了？”

　　他轻轻放下筷子，喝了口茶，语气从容而平静，“从你认识我那天开始，我就没有过女朋友。”

　　她瞪大了眼睛，“可我……我明明看到……”

　　“你看到什么？”

　　“在B市的时候，CAFFIN门口，有个女孩子抱着你……”

　　她说着，语气不自觉地带上点怨气。

　　他看着她，神色复杂，“其实那天，是我被人占了便宜。”

　　“……你被占便宜？！”

　　“那人不是我女朋友。”

　　她脑子短路了一瞬，满脸惊讶：“你……你是说，有人强抱你？！”

　　封重锦：“……”

　　他一时无言。

　　她越想越离谱，脑补出一个热情女路人见色起意扑上去强抱他，而他……毫无还手之力。

　　“你遇到变态啦？！”她一脸关切，语气认真。

　　封重锦无奈地揉了揉眉心，低声笑了一下：“你能不能不要用这种词？”

　　她看着他，嘴角忍不住翘起来。

　　他还是他，从不多言，却总能把她的世界搅得天翻地覆。

　　她的心，还是扑通扑通地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