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遍游青山戏红尘》花心大白菜

4、三戏凡尘 四

　　二十三
　　人间有句民谣，“二十三糖锅粘，二十四扫房日，二十五炸豆腐......”
　　离人间的新年还有七天，凡间的集市年货上新，人来人往，热闹程度比平日多了不知多少。大包小包的提着采办，脸上满载着笑容，欣喜而归。
　　“马上新年了。”
　　树荫下，一蓝一红两人对坐棋盘两边，温皇落下一子，悠悠叹道。
　　良久不见赤羽回话，转头看去，只见那人神情专注盯着棋盘，正在思索着落子的位置。
　　温皇也不急，轻摇着羽扇向后方躺去，“棋局至此，尚不见分晓，不如殿下随我去一趟凡间，回来再继续如何？”
　　赤羽头也不抬的询问，“凡间？作甚？”
　　“赤羽殿下真没听到温皇方才说什么么？”温皇语带伤感，眼神幽怨，但赤羽还是没看他。
　　“你方才所说我已听见，”随后赤羽便将棋子放回，站起身来，“走吧。”
　　温皇的身体就似黏在躺椅上一般，死活不动。
　　“你若再做这般忸怩姿态，便哪也别去了。”
　　“那是因为殿下没有听明白温皇真正的用意啊。”温皇这边感伤春秋，赤羽却早已走远。
　　二十四
　　路上，温皇同赤羽说道了人间的新年由来，以及意义。
　　“又是关于八仙的传说。”
　　赤羽这话不咸不淡，听不出含义。
　　但温皇却总是能曲解，“八仙比您的名望还高，殿下这是嫉妒了？”
　　“这种词，神界没有。神人弃七情断六欲，为的就是维护六界不易得来的平衡，倘若因嫉妒将这平衡打破，你神蛊温皇可承担的起？”
　　“哈，殿下不必恐吓温皇，温皇只是一介小小的道士，经不起殿下拿六界和平施压啊。”
　　温皇弯腰作揖，笑意却是不减，语气更是有恃无恐。
　　“道长多虑了，本皇也只是吓吓你而已。”唰，将折扇收起，手背与身后，径直朝前走去。
　　“这种玩笑可真使不得啊，温皇会被吓出病的。”
　　话落，远远传来赤羽微怒的声音，“跟上！”
　　“遵命。”快步向前走了几步，便慢下来，同赤羽保持着距离不紧不慢跟在身后。
　　二十五
　　温皇提议留在凡间，买一处房子，过完年再走。
　　赤羽答应了，帮忙置办家具以及年货。
　　二十六
　　神在凡间是不能用法术的，所以东西买来还是要靠两人亲自收拾。
　　房子选在闹市，临近街边的屋子能够听到街上的叫卖声，茶馆小楼的叫喊声。温皇摇着羽扇站在门口来回观望，有时逗弄一两句旁边玩泥巴的小孩，却引来一堆暮春少女的目光。
　　这样的温皇在神界，在凤凰山很少见到。也许是接触到了原本的生活，整个都春风得意起来。
　　赤羽本来是想叫他一起来收拾家务的，但看到幅场景，又转回了屋中，自己慢慢弄了起来。
　　二十七
　　温皇在外呆了一整天，回来倒在屋中便睡。
　　赤羽走进想说他两句，没想到这人呼吸顺畅，竟然睡着了。
　　想自己也累了一天，便直接躺在了温皇身边，扯过一旁的被子，盖在两人身上，睡了。
　　二十八
　　第二天早晨，两人是被敲门声吵醒的。
　　迷迷糊糊坐起身，大眼瞪小眼了一会，最后温皇认输，打着哈欠前去开门。
　　粗暴的将门拉开，正在敲门的小姑娘带着冲力，差点栽到温皇怀中。站立后脸颊立刻红到耳根，将手里的东西胡乱一扔撒腿就跑。
　　温皇拿着东西回到床上给了赤羽，自己又重新躺了回去，“赤羽殿下，里面说的什么？”
　　“参加喜宴。”
　　温皇的笑容亮了。
　　二十九
　　成亲的这家是城中有钱有势的张老爷家的儿子。
　　将全城的人都邀请了去，流水席摆了全城，到处都是。
　　温赤二人是特邀名单中的人，有幸坐在能看到新郎新娘的位置。
　　成亲的礼节太过繁琐。新郎引着新娘从进门起，便是遵循着礼法各种拜。
　　高堂上的双亲喜笑颜开，合不拢嘴，两位新人在众人的见证下共结连理。
　　“赤羽殿下觉得如何？”温皇看赤羽半天不说话，便举着酒杯凑到赤羽面前。
　　赤羽接下酒杯，仰头饮尽，“很好。”
　　“很好，是有多好。”
　　“有多好，温皇道长何不亲自试试。”
　　“温皇是道士。”
　　“你可以还俗。”
　　“温皇本是俗家弟子。”
　　“那你可以自废仙籍。”
　　“殿下，温皇心好苦。”
　　“自己摸摸就不苦了。”
　　赤羽将酒斟满，送还给温皇，堵住他还待喋喋不休的嘴。
　　三十
　　赤羽对凡间的任何事物都有很大的触动。
　　孤寂之感，在遇到温皇之前从未尝过。
　　他甚至一度想过，温皇若是消失，余下的无休止的寂寞该如何填补。
　　三十一
　　至少在仅有的岁月中，他不会留有遗憾。
　　三十二
　　“温皇，我想成亲。”
　　这天，温皇躺在院中的树荫下，赤羽就站在他身前。正午的暖阳透过树叶折射过来，打在赤羽脸上，一片花纹似的阴影，看的温皇鬼使神差便脱口而出，“我娶你。”
　　赤羽噗嗤一声笑了，温皇才知自己说错了话，随后也跟着笑了起来。
　　三十三
　　他们的婚礼很简单，没有高堂的见证，也没有亲朋的祝福。就连装饰都是草草装扮，但那些却是两人共同打理的。
　　对于赤羽来说，那些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对温皇的心意，温皇对他的心意。
　　拜完天地，温皇将赤羽牵到床上。抬手扯掉束发的发带，等同将盖头掀开。
　　赤红色的头发顺着背脊一路下滑，过长的发垂到床上，丝丝缕缕柔顺异常。
　　拿过一旁的合衾酒，俩人相互挽着胳膊，仰头饮下。
　　“温皇，你喜欢我么？”
　　“喜欢。”温皇回答的毫不犹豫。
　　“什么时候？”
　　“第一次见到你。”
　　赤羽不太想回想那一次算卦的经历。
　　“不是算卦那次。”温皇知道赤羽想的是那次算卦，但事实上，温皇早就见过他。
　　“是很久之前，我来凤凰山求道之时。不过那时候，温皇还不是现在的温皇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