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昼之城》四月卡夫卡

6、封城

　　12月过去一半的时候，顾似霰接到了谭安城从雪都打来的电话。
　　久违的谭安城的声音。
　　谭安城去雪都上大学之后，两人每年能见面的次数都不超过五次了。两人又不是擅长用电话联络感情的类型。

　　“最近，怎样？”说完“喂”之后，两人就陷入了尴尬的沉默，顾似霰生硬地挤出几个字，好把这次通话延续下去。
　　“嗯。好。”谭安城的回答，显然没有把话题展开的意思。
　　顾似霰捏着听筒，咬着下唇，不知道该怎么说下去，心里不禁嘀咕：我们果然就只适合无声地陪伴在对方身边走一走吗？

　　“我就是有点想你。”
　　谭安城突然这么说了一句。
　　顾似霰很惊讶，他从不轻易表露自己的感情，至少在自己面前不会这样。现在的感受，怎么说呢，感动而又难受。
　　谭安城，桀骜不驯的谭安城，大大咧咧的谭安城，天真烂漫的谭安城……是从什么时候起变得感情细腻了么？
　　和他做了那么年的朋友，分享他的喜怒哀乐。在很久不联系之后，听到他的一句“我就是有点想你”，顾似霰多少有点想掉眼泪的冲动。

　　“和她呢？”顾似霰问起谭安城之前提到过的女朋友。
　　上个假期见面，走一走的时候，谭安城是这么描述这个上大学以后交的女友的：夏尔蓝是军训时站在我后面的女孩。单纯，略傻点，会卖萌撒娇。能独立自主，也会需要我。
　　并且，谭安城还慷慨地同顾似霰分享了他和这个女朋友第一次约会的经历，他说得眉飞色舞地，“她说第一次和男生去看电影一定要留给她男朋友。于是我就毫不客气接受了。体贴的我考虑到她可能会害羞，就姑且放弃这一次和她独处的机会，也一并叫上了她室友和她室友的男朋友。嗯，双人约会喔~看完电影我们一起到海边散步，由于那天是雪都市庆，所以海边刚好放烟花，哈哈哈。整一个偶像剧情节啊~”

　　“好好在一起着呢。直到最后，我希望吧。”
　　顾似霰没有再把这个话题继续下去。

　　谭安城的话，不需要担心，他会把一切处理得很好的。
　　相信和支持，顾似霰需要做的事情，从来没有改变过。

　　顾似霰看向窗外，听着电话那头传来的谭安城柔柔的声音，他说话总不喜欢用太多力气。
　　一只不知名的鸟划过铅白色的天空，顾似霰看着就出了神。
　　“喂，你还在听吗？”
　　“嗯。对了，快到了吧，都年末了……先和你说吧，生日快乐。”
　　谭安城笑了，“嗯，收到。”

　　“对了，谭安城……”
　　“嗯？”
　　“我或许真是弟控。”
　　“哈，就说啊，哈哈。”
　　“谭安城……”
　　“嗯？”
　　“欢迎重返地面。”
　　“嗯……”
　　“不会再回到那个‘城’了吧？”
　　“不会。”
　　“很好很好。”
　　横亘在两个老朋友之间的沟壑像是瞬间被久违的打趣填平了。

　　顾似霰拿着手机，走到窗边，选取了一个舒适的角度倚身靠向窗台，向外张望。耳畔是谭安城徐徐诉说近况的声音，眼前是岸城深冬银装素裹的景象。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