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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转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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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晨天还没亮的时候,宰相千金林九羊难产于家中的消息秘密的传到了衙门里,黄茹玉得第一手资料。
幸得千金林女的丈夫当机立断,悲痛之余让手下之人封锁消息,只遣人前来告诉府尹消息。所以没有造成城内民众恐慌。
这已是第十起了。
衙门捕头颜虬枝一脸冷酷的从门外进来,披风上还沾着未干的寒气。他解开颈部系带,将披风挂在一边的衣架上,毫无间歇的询问情况。
“告诉我下目前情况。”
“在附近守着的捕役在得知消息后迅速赶了过去,母子双亡。房内妖气未散,血气冲天,看起来那妖怪很是嚣张。”
黄茹玉赶紧上前诉说案情,只是话还没说完,便开始欲言又止。
“由于当晚城内临盆的产妇不再少数,且分布在东西南北各处。我们的衙内的女捕快并不多,而林九羊夫人这两个月并没有接触过可疑黄衣女子的迹象,府内又有武功高强的家丁把守闲人免进……所以我当时只派了两名捕快过去……对不起,是属下失职!”
“多说无益。”颜虬枝并不想听关于案情无关的事情,“屋内具体情形如何?有什么实际发现?”
黄茹玉停顿了下,知道自己着了相。她重新冷静了脑里紊乱的思绪,再次组织语言。“案件发生在昨晚黄昏戌时,当时衙内捕快因为男女有别守在外面。发现不对时,夫人已经死亡,孩子活活闷死在肚子里。”
她缓慢清楚的向大家描述当场残酷的情状,“死者死不瞑目倒在床上,下身大出血。床边倒了一个丫鬟一个产婆。目睹了现场的林九羊的丈夫瞬间崩溃……而后捕快迅速通知了衙内。我和仵作前去,没有发现什么。”
议事厅里没有人说话,安静的不像是议事厅。大家都陷入了沉默,为这又一个被毁掉的家庭和无辜的妇女孩子,还有无能的自己。
白飒张了张嘴,叹了一口气,艰涩的嗓音说道:“那当时在现场晕过去的产婆丫鬟呢?”
黄茹玉摇摇头,沉重的说:“说辞还是和前几起案件一样:刚开始一切顺利,临到头骤然事变。荒唐的像是撞了鬼。”
“不对,这回是真的‘撞鬼’了。”黄茹玉苦笑,“因为宰相那边施压,林九羊的丈夫也想要让自己的夫人能得到安息,所以他们这几天会择日的将死者安葬,连同仵作从死者腹部剖出来的男婴。”
“……”
颜虬枝大拇指重揉紧皱的眉头。
“你说林九羊近日并没有接触过黄衣女子?”
黄茹玉愣了愣,点头。
“是。”
“确定吗?”
黄茹玉无言,你这么一问我就不那么确定了。
颜虬枝说,“去查,一天为期,我要确切答案。”
黄茹玉合拳:“是!大人!”
下雨了。
苟晓晓将客人要的山楂糕包好,送到她的手上。
“下雨了。”夫人望着雨水淋湿的小街,忧愁的呢喃道:“这可怎么办好……”
“要不来我家小店坐坐吧。”苟晓晓询问道:“等雨停了再走?”
女子摇摇头,“这雨一时半会停不了,我担心家里人等太久。”
苟晓晓想了想,从铺子里翻出一把雨伞,给她。
“谢谢老板。”
苟晓晓摇头,看着夫人红润的脸颊和幸福的眉眼,笑道:“你丈夫一定很疼你。”
女子闻言不羞反喜,她甜蜜的抚摸着自己的肚子。“是啊,他很喜欢我……还有我们的孩子。”
苟晓晓:“男孩女孩啊,快出生了吧?恭喜啊,我这也没什么,再给您几块小糕点喜庆一下吧。”
女子忍不住捂着嘴巴笑起来,眯着眼睛很高兴的样子:“是啊,就这一个月的事了。糕点就不用了,我就是专门来你这里买点山楂糕解解馋,可能是肚子里的小孩喜欢吧。”
她对着苟晓晓俏皮的眨眨眼,撑起雨伞与他道别,走进朦胧的雨中。
白飒敲了敲门,从雨里进来。
“大人,马德刚那边有消息了。”
他皱着眉,这几天接连的两起命案和重复相同的线索让他没有好脸色。
无端的雨,只让他更烦躁。
颜虬枝的表情还是那么的冷淡苛刻,仿佛没有被这看起来似乎毫无起色的案情所困扰。他说:“如何?”
“马德刚说,他那边找到了第一起案件。”白飒的眉头才稍稍放松展开,露出常常挂在嘴边的惯性笑意:“原来第一起案件的死者是个寡妇,她和她的情人住在离村子较远的偏僻郊外。因为死者分娩当晚没有钱请产婆,唯一可能接触到第一案发现场的只有失踪的死者的情人。”
“这就是为什么前两起案件发生时间如此模糊,连产婆都毫无印象的原因吧。”白飒猜测的说道。
颜虬枝对此不发一言,让白飒继续说下去。
“马德刚这两天一边去找这个失踪的情人,一边问夕阳村里与死者相关的人是否见过产鬼的人间形态。终于在今天早上问到一名能确切说出见过黄裙女子的人——就是那个失踪到邻村的情人。”
。
“你如何知晓我要找的黄裙女子就是她?”马德刚凶神恶煞的揪起男人的衣领,一副你不说实话就让你好看的残暴模样。“说!给我说清楚!你是不是和她私通合伙弄死你的婆娘?”
对于民间平民来说,跟他讲起鬼神只会更加讳莫如深。何况是这种妻子死后就立马流连花丛的人来说,不把事情扯到他身上不会讲实话。
果然这个酒后被马德刚抓住的男人立马吓得瑟瑟发抖,他不停对着马德刚抱拳高拱求饶。
“真、真的是她!我见过!黄裙子绿衣衫……不会错的,因为因为她曾说过……对!她说过我家那口子过不了几天就会难产!”
“哦?你是说——她亲口与你讲你婆娘必会难产而死?”马德刚心里惊讶,脸上还是摆出一脸不肯相信的表情。
男人噗通跪在地上,痛哭流涕的把头扣在地面,喊道:“真的呀捕快大人!我真的没有说谎……当时、当时我也以为只是一时戏言,哪料……所以,所以我害怕,就、才跑到这里来的!”
马德刚鄙夷低眼看他,害怕?怕不是你自己的命吧。
“说!那女子还有什么特征,给我仔仔细细说清楚!”
。
白飒把手里的画像给颜虬枝,“这是马德刚派人快马送过来的,是死者情人亲手画的。”
“他自己还在那边,说是发现死的寡妇住的地方没隔多远有一片乱葬岗,觉得事情还得继续挖下去。”
那人还是个有点才华的画师,画的人物形象栩栩如生,难怪迷的死者不顾寡妇身份接到自己家里生活。
白飒看着颜虬枝打开的画卷,笑了:“这鬼额上一点墨,还真应了那句老话——”
门‘吱’的一声开了,随之而来的是女人娇柔悠扬的笑声:“什么老话呀?”
黄茹玉走进来合上门,一脸好奇。
白飒耸耸肩,懒懒的靠在桌子上:“民间风俗有云:生小孩而死的妇女,要用墨点在脸上。”
“哦,怎么提到这个了?”黄茹玉顺嘴问道,并没有想要谁回应。她对着椅子上的颜虬枝并脚,绷起脸上表情回复调查的情况。
“大人,林九羊夫人这月间只去过一次由明堂——平常她都是在府里请大夫上门就诊的,只是那次府里的大夫临了有事没有过去——去由明堂的那次,林九羊直接去的药铺内堂,不可能遇到其他人。”
颜虬枝低头握着画像横轴不知在想什么,他道:“林九羊府里的其他人呢?她的丈夫丫鬟,是否去过由明堂,或是在什么地方见过产鬼?”
黄茹玉抬头,满目迷茫。
白飒说:“案件有了新的变化,我们发现产鬼不仅局限在由明堂出现;甚至不一定要死者见过产鬼,产鬼也能够通过死者亲密的亲朋好友锁定猎物,比如她的丈夫下人……”
颜虬枝把画像扔给黄茹玉,“……产鬼在昨日早晨出现过,你拿着画像去问问。看看他们是否见过她?”
黄茹玉打开画卷看了一眼,开心的说保证完成任务。
待白飒、黄茹玉走后,颜虬枝呆在只剩下他一人的议事厅陷入沉思。
既然死者林九羊从未见过产鬼或疑似产鬼的人物,而从冯德刚那边得来的线索可知,与林九羊亲近的家属必定见过产鬼。
可是,一定是在由明堂吗?
晓晓曾说过,他在昨天早上见过疑似产鬼的女子。那么有一种可能性,如若那女子真的是产鬼……
产鬼在早上出现碰到林九羊的家属,然后立刻在半夜她分娩的时候杀掉她……
可能吗?
按照以往的案例,产鬼杀人前必定会隔一定的期限选择猎物,再在猎物分娩时通过留下的印记找到她。那么在一天之内连续标记加杀害,这可能吗?
换句话说,昨日出现在由明堂的产鬼,真的是去找林九羊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