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鱼》奥利啾

12、番外·幼儿园

　　靳楚小朋友三岁半时，靳妈妈决定送他去上幼儿园。
　　靳楚开口得晚，别家孩子六七个月就会叫爸爸妈妈，他硬生生憋到一岁半。别家孩子三岁背唐诗，他三岁了还只会说些简单的词汇，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
　　靳妈妈带他去医院检查，最担心的智力并没有大碍，只是语言系统天生发育迟缓，医生建议靳妈妈把孩子送去幼儿园，多和同龄人进行交流。
　　于是周一早上，靳妈妈对靳爸爸说:“老靳，你一会儿去学校的时候顺便把他送幼儿园去，桐花路那家新开的蓝天幼儿园就不错。”
　　靳爸爸正在聚精会神的看报纸，端着咖啡唔了一声没抬头。
　　倒是艰难的趴在餐桌上舀蛋羹吃的靳楚小朋友睁大水灵灵的眼睛看了看靳妈妈，举着调羹奶声奶气的说:“花……花花！”
　　靳妈妈替他抹掉嘴角沾到的蛋羹，温柔道:“宝宝要上幼儿园了，开不开心？”
　　靳楚眨巴眨巴大眼睛，磕磕绊绊的重复:“幼……幼圆？”
　　“是幼儿园，宝贝。”靳妈妈耐心的纠正他，“幼——儿——园。”
　　靳楚说:“幼……儿……园……”
　　靳爸爸喝完最后一口咖啡，长臂一伸把靳楚夹到胳膊底下，在靳妈妈的额头上亲了一口:“晚上见。”
　　靳妈妈嗔怪道:“你动作轻点，这可是你亲儿子。”
　　靳楚被夹在胳膊底下，脑袋朝下看不见人，闻声忙道:“亲！亲！”
　　靳妈妈又推了靳爸爸一把，靳爸爸只得伸手把儿子捞到怀里，边走边警告儿子:“亲什么亲？那是老子的媳妇，你亲你自个儿媳妇去！”
　　靳楚磕磕绊绊重复道:“媳媳……妇……”
　　靳妈妈哭笑不得，说:“看着点后座！别又把儿子掉了也不知道！”
　　靳爸爸答应一声，把靳楚小朋友往单车后座上的儿童座椅里一塞，风驰电掣的骑走了。

　　靳爸爸骑着单车往学校走，路过桐花路时没想起老婆的嘱咐，快到学校了忽然看到一辆小红花幼儿园的校车停在路边，这才想起儿子还在后座上。
　　这时他已经骑出三个街区远，再绕回去一趟十有八九要迟到。靳爸爸正纠结着，一旁开校车接人的司机大叔已经催上了:“愣着干什么？就等你们了。”
　　靳爸爸一向不拘小节，见状大手一挥，把懵懵懂懂的靳楚小朋友送上车，和颜悦色的说:“爸爸傍晚来接你，要听话，啊？”
　　靳楚茫然的点点头，车门一关，就被运到了小红花幼儿园。
　　下车后，小朋友叽叽喳喳的和老师打招呼，靳楚在一旁看了半天，终于意识到这就是妈妈说的幼儿园。
　　“老……老师……师好。”
　　老师正忙着清点人数，完全没察觉到队伍里混进了一个小结巴。
　　靳楚没得到回应，失落的走到一边，抬头瞅见一个头发及肩的小姑娘，粉妆玉琢的小脸上一点表情也没有，鹤立鸡群的站在一群傻乎乎的小孩子中间，又冷漠又漂亮。
　　靳楚偷偷的看了她好几眼，很快就忘了方才的失落，经不住美色诱惑的悄悄往她旁边挪了挪。
　　别的小孩都围着老师转，只有他一个人往反方向跑，小姑娘很快注意到他的动作，抬眸冷冰冰的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靳楚咽了口唾沫，把一直紧紧攥着的手心摊开，结结巴巴的说:“糖……糖糖。”
　　小姑娘个子比他还高，扫了一眼他手心里的粉色的糖果，居高临下的望着他，说:“干嘛？”
　　“给……给你……”靳楚垫着脚费力的把糖举到她面前，小脸涨得通红，“甜甜……高……高兴……”
　　“我不叫甜甜。”小姑娘打量他半晌，终于伸手接过了糖果，“我叫何意。”
　　“荷……叶……”靳楚费劲的重复她的话，“荷叶。”
　　何意撇撇嘴，纠正道:“不是荷叶，是何意。你叫什么？”
　　“靳……靳……”
　　靳楚还没说完，那头老师就发现多了个小孩，快步走过来打断了俩人的对话:“你爸爸妈妈呢？怎么一个人跑到我们这里来了？”
　　靳楚磕磕绊绊半天说不明白，老师又问站在一边的何意:“你认识他吗？”
　　何意说:“他叫静静。刚认识的。”
　　靳楚想不对他叫靳楚，但他说话太慢，半天没说到重点，又被赶过来的园长打断了。
　　老师和园长带他去办公室弄清原委，他一步三回头的瞅环着手站在原地目送他们离开的何意，老师是个二十出头的女孩子，笑着问他:“你喜欢何意呀？一会儿做游戏把你和他分一组好不好？”
　　靳楚用力点点头，高兴得眼睛都亮了。

　　半小时后，靳楚可怜巴巴的抓着何意的衣袖，说什么也不肯松开。
　　何意说:“我要躲在柜子里，位置不够，你自己去找个地方躲起来。”
　　靳楚摇头，眼巴巴的直瞅他。
　　何意和他对视半晌，眼见着扮鬼的小朋友就要找进来，只得妥协。他把柜子里的杂物往一边推了推，自己先钻进去，然后朝靳楚招了招手:“来。”
　　柜子里又黑又狭窄，靳楚个子小，整个儿蜷在何意身前，两个人居然也真的塞进去了。
　　何意把柜门带关上，往后靠在柜板上，听到扮鬼的小朋友从外头路过，伸手捂住了靳楚口鼻。
　　靳楚嗅到他手上有股蜜桃的香味。他早上偷偷攥手心里的糖就是蜜桃味的。
　　等“鬼”走了，何意放下手，靳楚恋恋不舍的看着他的手，小声问:“甜……甜吗？”
　　何意说:“甜，谢谢。”
　　靳楚嘴边抿出一个小梨涡，说:“笑……笑笑。”
　　何意不明所以，靳楚伸手按住他嘴角，往上提了提。
　　何意明白过来了，他配合的勾了勾唇角，说:“你们家说谢谢还规定得笑的啊？”
　　靳楚说:“甜……高兴……笑。”
　　糖很甜，所以尝到会高兴，高兴了就会笑。这是他的逻辑。
　　何意没想明白这中间的关联，他低头看了看靳楚，问:“小结巴，你干什么总跟着我？”

　　靳·小结巴·楚眨了眨眼睛，说:“你好看。”
　　这仨字他说得顺畅无比，一点都不结巴。除了爸爸妈妈两个词之外，他就数这句话说得最流利了——都要归功于靳爸爸的言传身教，耳濡目染。
　　何意再怎么早慧也就是个四岁的小孩儿，愣了愣，没察觉到这话里的轻薄意味，反而说:“谢谢，你也是。”
　　靳楚得了鼓励，心里甜滋滋的，回想着爸爸的做法，再接再厉的踮起脚，在何意脸上使劲“吧唧”了一口。
　　何意呆住了。
　　靳楚的嘴唇软软的，温热呼吸浅浅扑在侧脸上，像一片羽毛一样柔软。
　　“……你……”他好久才听到自己的声音，“……干什么？”
　　靳楚懵懂的看着他，说:“喜欢……亲……”
　　又说:“亲……喜欢……”
　　何意被他翻来覆去的绕得晕头转向，想问这又是什么意思，柜门忽然被打开，明亮的光线铺进来，伴着扮鬼的小孩儿高兴的笑声:“哈哈！又抓到两个！快出来！”
　　靳楚乖乖的抓着他的衣角跟出来，眼睛湿漉漉的望着他，圆圆的小脸像个好揉捏的包子。何意的火气发不出来了，只能迁怒的瞪了扮鬼的小孩一眼，拎着讨厌的小结巴回活动室去了。

　　傍晚时靳爸爸是倒数第二个来接人的，他压根不知道小红花幼儿园在哪个旮旯胡同里，问了一路终于找过来的时候夕阳都快没影了。
　　靳爸爸在和幼儿园的老师道歉，靳楚拽着何意衣袖往外拉，想把他也带回家。
　　“回……回家……吃……吃糖……”靳楚小朋友努力的诱惑他。
　　何意纹丝不动的站在原地，说:“我不去你家吃糖，我要等我妈妈来接我。”
　　靳楚失望的垂下脑袋，不说话了。
　　那头靳爸爸和老师寒暄完，吆喝儿子回家。
　　靳楚抬起头来，恋恋不舍的拉着何意的衣袖又晃了晃，“明……明天……”
　　“明天见。”何意拍了拍他软软的发顶，露出一个笑容，“明天给你带巧克力吃。”
　　靳楚又高兴起来，朝他伸出小拇指。两根白白嫩嫩的小指头勾在一起好半天才分开。
　　靳爸爸把姗姗来迟的儿子扛到肩上，大步流星的往停车点走，边走边问儿子:“这么快就骗到漂亮小姑娘了？”
　　靳楚扭着屁股哼哼哧哧的回答:“好看……喜欢……亲亲……”
　　靳爸爸大喜过望:“没错！多亲几口人家漂亮小姑娘才会喜欢你哇！听爸爸的没错！”
　　何·漂亮小姑娘·意此时正在苦恼，明天是带牛奶巧克力，还是榛仁巧克力给讨厌的小结巴呢？

　　第二天，带了满满两盒巧克力的何意没有等到讨厌的小结巴。
　　靳爸爸临时出差，靳妈妈把小结巴送去了蓝天幼儿园，小结巴哭哭啼啼半天也没能让妈妈明白他的意思。
　　小结巴郁郁寡欢的在蓝天幼儿园呆了半个月，终于等到了出差回来的爸爸。
　　靳爸爸想了老半天才想起那个幼儿园叫小红花，等小结巴高高兴兴回到小红花幼儿园的时候，漂亮小姐姐已经不在那儿了。
　　老师给了他两盒巧克力，笑着说:“何意让我如果碰到你的话就把巧克力给你，碰不到就送给我了。我还以为自己能白赚两盒巧克力呢……哎呀你哭什么呀……”
　　靳爸爸安慰惊慌失措的老师:“没事，初恋总是让人痛苦的，他哭完就忘记了……”
　　老师睁大了眼睛:“……什么初恋？”
　　靳爸爸:“就是那个送他巧克力的漂亮小姑娘嘛。”
　　老师:“……”
　　老师艰难的指出了事实:“可那个也是男孩子啊……”
　　靳爸爸:“……？？？”
　　靳楚:“呜呜呜呜呜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