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习律师》笑唧叽

5、老段八卦

　　两人相对而坐，安宁吃的战战兢兢，钟子越却一脸闲适，慢条斯理地夹着菜，动作优雅，举止得体，普通的工作餐都被他吃出了高级感。

　　饭吃到一半，钟子越突然问了句：“你怕我？”

　　用的是疑问句，语气却十分笃定。

　　安宁在心里暗暗叫苦，他怕钟子越是一回事儿，但被当事人指出又是另外一回事儿。

　　事关男人的尊严，就算对方是顶头上司也决不能认怂。

　　于是，安﹒实习律师﹒宁罔顾事实，捏造谎言，理直气壮地说了句：“不怕！”

　　“是吗？”钟子越笑了笑，“从昨天开始，你见到我就一直在紧张，不像你的性格。”

　　安宁：“……”

　　他什么性格？他最大的性格就是没有性格。

　　“我很可怕吗？”钟子越突然向前倾了一点，拉进了两人之间的距离，冷锐的目光透过镜片，隐隐带了丝戏谑。

　　安宁被唬了一跳，强自镇定着才没往后退缩，视线发虚地四处乱飘，强自镇定嘟囔出一句：“不可怕。”

　　“没人告诉过你不要在律师面前撒谎吗？”钟子越意味深长地瞟了他一眼，“我辅修过心理学。”

　　“！！！”安宁泪流满面，还让不让人拥有隐私权了？！知不知道什么叫善意的谎言？！

　　钟怼怼还是和昨天一样讨厌！

　　一顿饭吃的安宁消化不良，连红烧肉都不能拯救他的好心情。

　　钟子越收拾好餐盘，离开前心情颇好地开口：“下午我要去趟顾问公司，你把五篇诉讼材料写完，下班时拿给我看。”

　　“！！！”下午就要交？安宁压力倍增，别说五篇，他能不能写完一篇都是个未知数。

　　但钟怼怼下午不在律所是个好消息。

　　“这几篇材料都是类似的，里面的内容只要稍微修改下就行，给你一天的时间足够了。”

　　安宁：“……”

　　他只是个刚出新手村的小菜鸟，为什么要让他越级挑战精英任务！

　　既然钟子越下午不在律所，安宁就没必要再待在他的办公室，回去收拾好资料，立马屁颠屁颠地回了自己的“新人菜鸟训练营”，用实际行动阐明了“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这句真理。

　　正是午休时间，几个律师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闲聊，见到安宁进来，纷纷拉他一起八卦。

　　安宁将资料堆在自己的办公桌上，苦笑着拒绝：“我下班之前要写完五份诉讼材料交给钟律师，实在没时间。”

　　“五份诉讼材料？”张宇惊恐，“钟律师够狠，刚来就这么折腾你。”

　　“小鱼儿，我晚上可能要和你一起吃宵夜了，”安宁生无可恋，“钟律师接了个案子，五个供应商一起状告厉氏集团，于是钟律师就让我给他们写起诉状，上午我连一份都没写好，下午还得继续。”

　　“同情你，”张宇装模作样地替他抹了把辛酸泪，“但晚上一起吃宵夜就不必了，我还要回家打游戏。”说完就继续嘻嘻哈哈地跟人聊天去了。

　　这脆弱！虚伪！的塑料同事情。

　　老段“切”了一声说：“同情个屁，五份起诉材料而已，内容都大同小异，只要写好一份，后面照着抄就行，这点都搞不定以后怎么出来混。”

　　“安子，你知道我之前写过几份起诉材料吗？”老段比了个手势，“整整三十份，我花了两天做完，差点没虚脱。”

　　“哇~”张宇星星眼，“这么多案子，律师费都收到手软了。”

　　“想的美，”老段笑骂，“我当时刚入行没两年，恰巧一家超市倒闭，欠了两三百万货款，我运气好，拿到了其中三十家供货商的委托代理，但当时太心慈手软，没好意思收太高的律师费，就抽成了百分之四，满打满算不过七万块钱。”

　　“那也不少了，”张宇兴致勃勃地问安宁，“钟律师收了多少？”

　　“……一百五十万。”

　　张宇：“……”
　　老段：“……”

　　“代理费另算。”

　　张宇：“……”
　　老段：“……”
　　靠！

　　老段抽了口手中虚无的烟，一脸看破世事的沧桑，眼神飘忽：“人各有命。”

　　张宇：“……”
　　安宁：“……”
　　节哀。

　　老段撸了把脸，继续忆苦思甜：“那家倒闭的超市在邻市，我当时想省笔法官的出差费，就把案子立在了邻市法院，结果你们猜怎么着？”

　　张宇、安宁：“怎么着？”

　　“现在想起来都一肚子火，”老段猛灌了一口凉茶，“那个管立案的妹子竟然告诉我一天只能立一个，这是他们哪个内部文件立的破规矩，哥走了这么多家法院，就他家破事多！”

　　“我整整三十份起诉状，这是要我来回跑三十趟！车费都能亏死！我当场就想翻脸投诉，但有事求人，只能把这口气忍了。”

　　老段愤愤不甘：“当时正好有个本地律师来办事，一下子就立了三个案子，我就问那个妹子为什么那个律师能立三个案子，我就只能立一个，那个妹子怕闹起来面子上不好看，就给我立了三个，之后又不给立了，操！”

　　“那后来呢？”

　　“后来我就一直磨着她呗，最后终于让她松口了，说把剩余的材料放在她那边，等她有空了每天给我立三个，这样我就不用来回跑了。”

　　“那个妹子还算有点人性。”

　　“我当时也是这么认为的，”老段用“你还太年轻”的眼神看着安宁，“我当时等了三天，没收到一个立案成功的短信，第四天火急火燎地赶到邻市法院才发现那妹子压根没给我办！”

　　“我去，这不是骗人吗？这妹子的职业道德都被狗吃了！”

　　“这还不算什么，最奇葩的是他们的庭长，”老段挥手打断张宇的话，“我当初跟他说好，这三十个案件的被告人都是同一家超市，为了方便，也为了替那些委托人省笔费用，就以其中一名委托人作为代表，对那家超市负责人的财产进行保全，几个案子合并后由他一起开庭审理。”

　　“当时谈妥后我直接缴清了保险公司和法院的费用，结果十天后那个庭长告诉我他工作太忙，要把这案子分下去给其他几个法官，这就意味着这三十个案子要分开审理，我原本只要做一份开庭材料变成了要做三十份，最关键的是，我之前缴纳给保险公司的钱不作数了！”

　　“……这怎么办？”

　　“交给法院的五千块钱被退回了部分，让我重新缴纳，保险公司的八千块钱彻底要不回来了，如果我不变保额，那我就得贴钱缴保险费，无奈之下我只能砍掉了大半的保额。”

　　“那你怎么向委托人交代？”

　　“靠嘴交代，我之前的保额是两百万，发生这事后只能改为八十万，好在那个超市负责人在超市倒闭之前就把家里的财产都转移了，我们去查时只有几千块钱留在他的账户上，所以保全八十万也说得过去。”

　　话虽然这么说，但明眼人都能瞧出老段眼里的愧色，半晌后才听他笑问：“你们知道我们C市口碑最好的是哪个法官吗？”

　　“这个我知道，是钟庭长，”张宇抢先道，“听说他已经当了三十多年的法官了，刚正不阿，秉公直断，原本可以调入最高人民法院的，不知道为什么留在了C市。”

　　“而且我还听刑律师说过一件事，他说十多年前钟庭长为了审一起命案，得罪了凶手家人，下班后被人尾随，钟庭长因此受了重伤，他妻子当场死亡。”

　　“竟然有这样的事？”安宁倒吸一口凉气，脸色有些苍白。

　　“这样的事可不少，”一直没说话的曹曦加了进来，“那个年代法官被害事件挺多的，近几年法院加强了安保工作，对法官家属也进行了保护，类似的事情才渐渐少了。”

　　“法官是个高危职业。”张宇幽幽感叹了一句。

　　“我们也是高危职业，”老段放下手中的茶杯，用科普的语气道，“据不完全统计，今年上半年全国就死了十三个律师，全是过劳死，不久前有个律师来我们市开庭，前一晚还好好的，当天开庭时被发现死在了酒店床上，睡死过去的。”

　　“所以说钱赚得再多有什么用，有命赚没命花依旧是白搭。”

　　“曦姐说的有道理，”张宇谄笑着靠近，“那个曦姐，你前几天说要和我合作一个案子，还作不作数？”

　　“你曦姐我是那种说话不算数的人吗？”曹曦用文件夹挡住靠过来的张宇，笑骂，“我看你这小子是掉进钱眼儿里了，正好我在准备材料，你一起来。”

　　“好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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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第一章出现的张律师和这章的钟庭长的身份都是本文bug，请勿套入现实规定，当架空看！看不出bug的小伙伴就无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