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习律师》笑唧叽

11、搜集证据

　　书签很新，笔迹随性，多半是钟子越看书时有感而发记下的，上面写着：“审判的意义在于维护人类的尊严，让最卑贱的人都能在法庭上得到辩护，是程序正义的重要一环，而我国，程序正义被轻视了。”

　　安宁拿着书签，回想起早上钟子越对他说的话，越发明白为什么钟子越会对他失望了。

　　作为律师，他是审判程序中重要的参与者。律师存在的意义就在于他们忠实地捍卫了“疑罪从无”的司法精神。

　　在法庭上，无论嫌疑人曾经多么嚣张跋扈，但在强大的公权力面前，他仍然弱小地像一只待宰的羔羊，若没有律师替他们辩护，冤假错案便会不可避免地产生，很多腐/败也会随之滋生。

　　一个优秀的律师就是让罪犯在法律的框架内得到最合理的审判，而不是依托情感，在法庭之外就宣判一个人有罪。

　　所以，就算一个过错方，也有权利得到律师的辩护，这不是为虎作伥，而是维护-法律程序上的正义。

　　想明白后，安宁整个人都轻松了，就像修真人士突破瓶颈，从灵魂到肉/体都得到了升华。

　　他一跃跳上/床，将睡梦中的旺旺抱进怀里使劲揉，得到猫拳警告后才抱着他家猫沉沉睡去。

　　第二天一早，安宁就去了蒋凌孩子就读的幼儿园。

　　这家幼儿园位于老城区，是C市有名的贵族幼儿园，学费昂贵，有钱没身份的根本进不来。

　　刚到上课时间，校门口挤满了送孩子上学的家长，各种豪车汇聚，比车展还要热闹，时不时就有财经报刊上的封面人物从车里下来，牵着自家的小豆丁进幼儿园。

　　安宁进去时被门卫拦了下来，无论他好说歹说还是出示工作证件都不给放行，无奈之下他只好打电话给蒋凌，说明缘由后让她赶了过来。

　　蒋凌刚下夜班，赶来时脸上还带着倦色，门卫认得她，在征得园长同意后，客客气气地将她和安宁请进了幼儿园。

　　因为师资力量雄厚，这家幼儿园的设施十分完备，教学楼大气美观，草坪绿植处处精致，就连细节处都透着童趣，安宁一路走来，不禁感慨：“这家幼儿园真是好。”

　　闻言，蒋凌但笑不语，直到绕过游乐区才说：“这家幼儿园是我和邹明朗商量很久后才定下来的，阳阳在这里上了一年学，各方面都进步很多，的确不错，只是可惜的是，如果阳阳将来跟着我，可能就不能来这里上学了。”作为一个普通的护士，她根本无力支付这家幼儿园如此高昂的学费。

　　“我有时候在想，是不是该让阳阳留在邹家，这样他依旧是人人羡慕的邹家小少爷，能过最好的生活，能受最好的教育，不必跟着我受苦。”

　　蒋凌是矛盾的，一方面，她作为母亲想让自己的孩子在身边长大，所以支付大笔的律师费去争夺孩子的抚养权；另一方面，她又想让自己的孩子过更好的生活，无论经济还是实力，邹家都比她更有优势。

　　这是一个难解的选择题，安宁看着眼前这个笑中带泪的女人，无法给她答案。

　　两人先去找了园长，之后才去见邹昊阳的班主任。

　　安宁直接亮明了身份，得知眼前这个大男孩竟然是常青藤的律师后，邹昊阳的班主任变得拘谨起来，主动介绍说：“我姓林，安律师有什么问题可以直接问，我知道的都会回答。”

　　“谢谢您的配合，”安宁朝她安抚一笑，问出钟子越嘱咐过他的问题，“林老师，我想了解下你们班学生邹昊阳的情况，他平时都是由谁接送上下学的？”

　　林老师看了眼安宁身边的蒋凌，说：“阳阳一般都是由他家保姆接送上下学的，有时候阳阳奶奶也会来接，至于阳阳妈妈，接送的次数就稍微少了一点。”

　　“稍微少了一点”只是客气的说法，在场的人心里都明白。蒋凌想解释说自己工作忙，但这个理由放在孩子的问题上，就成了借口。

　　最终她什么都没说，只是心里的愧疚又多了一层。

　　安宁又问：“幼儿园组织的家长会等活动，一般都是谁来参加？”

　　林老师想了下说：“从阳阳入学到现在，我们幼儿园需要家长参加的活动有八次，阳阳的爷爷奶奶来参加了四五次吧，剩下的都是阳阳妈妈参加的。”

　　这样的答案虽然比之前好，但也不尽如人意。

　　安宁点着录音笔，思索了片刻问：“孩子平时的学习、作业都是谁辅导的？”

　　话音刚落，蒋凌的神色瞬间好转，抿了下唇用手指撩起脸颊右侧的碎发夹到耳后。

　　林老师也跟着放松不少，看着蒋凌笑道：“学习和作业基本上都是阳阳妈妈辅导的，我经常听阳阳说她妈妈陪他做作业，玩游戏，做手工，而且每次说的时候都很开心。”

　　“阳阳真的经常提起我？”蒋凌又惊又喜，她不算一个十分称职的母亲，平时孩子见到她都是乖巧多于亲近，她以为她在孩子心中比不上爷爷奶奶，却没想到孩子会经常在老师面前提起她。

　　“是啊，阳阳妈妈，阳阳之前还画过一幅画，名字叫做《我和妈妈》，可见在他心里，您是非常重要的。”

　　林老师的话就像一颗蜜糖投到蒋凌的心里，她抿唇而笑，连眼神都亮了许多，虽然林老师的话不可尽信，但她依旧很高兴。

　　安宁也很高兴，至少幼儿园老师和邹昊阳都对蒋凌挺满意的。他趁机拿出表格，让林老师做了证明，并选了两本邹昊阳的作业本当证据。

　　临近放学，林老师带着蒋凌和安宁去接邹昊阳。一进教学楼，就听到孩子们清悦的童言稚语，就像在森林里听到百灵鸟的歌声一样，清灵灵地令人愉悦。

　　三人来到小班门口，林老师对着教室招招手，就有个年轻的女老师带着一个四五岁的小男孩走出来。

　　苹果脸，大眼睛，皮肤很白，短短的头发带着浅浅的亚麻色，漂亮地像个瓷娃娃。安宁不得不感慨基因的强大，这小孩儿完全继承了父母的美貌，甚至青出于蓝而胜于蓝，难怪林老师在办公室一口一个“阳阳”，对他的情况如数家珍。

　　漂亮可爱的小孩儿走到哪儿都受人欢迎。

　　阳阳原本牵着老师的手在见到蒋凌时立马就松开了，大眼睛扑闪扑闪，连肉嘟嘟的脸蛋儿都透着光彩，想扑过去的动作在犹豫后停了下来，乖巧地叫了声：“妈妈。”

　　他慢慢地走过去，仰着头问蒋凌：“妈妈，你是来接我的吗？”水汪汪的眼睛里像盛着一汪清泉，带着全然的信任和脆弱的希冀。

　　蒋凌鼻子微酸，膝盖一软直接蹲了下去，视线与阳阳齐平，说：“宝贝儿，妈妈接你回家。”

　　“好。”阳阳清脆地应了一声，软嫩嫩的小手直接前上了蒋凌的。

　　蒋凌回握住，就像握住她的全世界，她朝林老师感激一笑，说：“这些日子多谢林老师对阳阳的照顾，我很感激，今天下午我想替阳阳请个假，不知道可不可以？”

　　“可以是可以，但您最好先跟家人说一下，免得他们下午来接阳阳时闹出误会。”

　　“我知道，谢谢林老师，”蒋凌晃晃阳阳的手，说，“跟林老师说再见？”

　　“老师再见。”阳阳挥挥小手，笑出两个酒窝，暖地心都化了。

　　告别之后，安宁跟着蒋凌往幼儿园门外走，正是午餐时间，各班的老师带着班里的小萝卜头往餐厅走，一群群地像排队奔赴池塘的小鸭子。

　　蒋凌对安宁充满感激，主动请他吃饭，安宁推辞不过，只好答应了。

　　为了照顾三人的口味，蒋凌选了一家中餐馆，在靠角落的位置找了个座位。

　　点完餐后，三人边吃边聊，气氛很是融洽，阳阳对安宁的职业充满好奇，叽叽喳喳地问了很多问题，很快就放下了对陌生人的防备，将安宁拉入了亲近之人的行列。

　　饭后，蒋凌去买单，安宁坐在位置上照顾孩子。他看着对面捧着玻璃杯像小松鼠吃松果一样喝水的邹昊阳，心里软成一片。

　　他双手趴在餐桌上，下巴抵着手背，以一种不设防的姿势，从下往上看着邹昊阳，说：“阳阳，哥哥问你几个问题好不好？”

　　“嗯？”邹昊阳有些疑惑，但还是乖乖放下玻璃杯，说：“哥哥，你有什么问题就问吧。”声音软软地，像雏鸟身上的羽毛。

　　如果有可能，安宁实在不想伤害这么可爱的孩子，但有些问题他不得不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