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年少》三千哥哥

3、第二章

　　静园，位于麟泽国皇宫的西南角，是整个皇宫中最为偏僻的地方。虽然这里同样豪华但一年四季这里都是静悄悄的，原因无它，这里是夜国三皇子居住的地方。
　　夜国三皇子，说的好听，可是在整个皇宫中有谁不知道，夜国的三皇子不过是夜国送来的质子，同样也是夜国的……弃子。宫中人人都说皇帝宽厚，对敌国的皇子同样仁慈，不仅衣食住行与本国皇子无异，而且每日与皇子们一同读书学习。除了不学武功之外，简直就是本国皇子。
　　此时，夜国三皇子，百里千正坐在院中的柳树下抚琴。琴声悠扬婉转，处处透出与世无争之感。与这满园寂静交相辉映。琴声又如一层薄雾，将少年笼罩其中，任谁也无法窥探其内心。
　　“殿下，时候不早了，该休息了。昨日您本来就睡的晚，今夜您的师父还会来的，您不能再熬下去了。”书辰看着恍如置身迷雾之中的殿下，心头那种无助之感挡也挡不住，书辰总觉得这样的殿下好像在不经意间就会消失一般。书辰不想看到这样的殿下，忍不住出声提醒。
　　当年书辰跟随百里千来到麟泽国的时候，百里千才四岁。那么小的人儿却像个大人一样，在知道父皇将他送到敌国当质子后，没有哭，也没有闹，只是静静地随着一大队人马浩浩荡荡的来到麟泽国，然后静静地看着那一大队人马从麟泽国离去，只剩下书辰——一个大不了他多少的孩子陪在他的身边。也是书辰这么多年来一直用自己同样稚嫩的肩膀替百里千挡住麟泽国皇宫的明枪暗箭。
　　书辰想，大概就是那个时候，殿下开始学会沉默的吧。不对，应该是更早之前。在殿下还没有来到麟泽，因有一个宫女之子的身份而在夜国皇宫中备受欺凌的时候，就学会了用沉默来对待这个世界的不公。
　　“书辰，什么时辰了？”百里千停下不再抚琴，抬头望了望被这宫墙圈住的天，问道。
　　“回殿下，已经戌时了。”书辰回到。
　　“呵！今夜，她怎么会来。”百里千自语，又似自嘲。说完径直回到房间了。
　　百里千和衣躺在床上，想到昨夜师父的话，“千千，师父已经把自己会的东西都教给你了，剩下的就看你的悟性与耐性了。师父以后不会再来了，你，保重。”
　　师父的语气完全不似之前的俏皮与温暖，而是冷的如同三九天的冰碴儿，仿佛之前那十年的陪伴与照顾都是一场梦境，都是百里千孤身一人远在他乡对亲人的执念
　　百里千至今还记得自己刚来天宇国的时候，无论自己在人前装的有多平静与冷漠，但也耐不住对母亲的思念。于是趁着夜色想爬上屋顶，天真的以为这样就可以看到母亲。也是那一夜，他遇到了他的师父。
　　百里千还清晰的记着，那一夜他还在与柱子奋战，忽然身体一轻就到了屋顶。那夜繁星点点，虽然没有月色，但是星空下那一身劲装的身影又是如此的清晰。
　　“你也喜欢坐在屋顶看星星吗？这里只有你一个人？”百里千看到那个人的眉眼皱了皱。
　　“这是我第一次上来。还有一个人。”百里千难得的对着陌生人说了话。
　　那个人又皱了皱眉，然后明白了百里千的话是什么意思，突然笑了起来，“我知道你是谁，你是想家了，是不是。”明明是个问句，却被那个人说成了肯定语气。
　　“想家”这两个字是一直被百里千这个小小少年藏在心底的，不愿意被人知道的。但是，与其说是“想家”倒不如说是“想娘亲”。今夜就这样被人大大咧咧的坦露出来。然而百里千并没有觉得难堪。也许是这个孩子对“被保护”渴望的太久，迫切的希望有一个人能安慰他，抚慰他。
　　于是在今夜，对着这个陌生人第一次说出了对娘亲的思念，第一次留下了无助的泪水。这样的百里千才是一个真正的孩子，一个被父亲抛弃，渴望温暖的孩子。
　　“好了，想哭就哭出来吧，但哭这一次就够了。因为泪水解决不了问题。”那个人将泪水满眶的百里千纳入怀中，轻轻的拍着百里千的头，小孩的哭声就在这个与娘亲像极了的怀中渐渐失控。
　　不知过了多久，百里千的哭声减弱了，但却不想从这个怀抱中退出来。那个人似乎知道百里千的小心思，也没有将平息下来的百里千拉出来，反而和他说起了话。
　　“我叫婉婉，我师父和师兄特别厉害，我的功夫就是跟他们学的。这样吧，我教你武功，等你成为我师父和师兄那样的人，你就可以保护自己了，省的你在这里受欺负。”婉婉提到师父与师兄内心有掩不住的骄傲。
　　“如果我跟你学武功，你会每天都来吗？”今夜的百里千完完全全的褪下了伪装的坚强，露出了小孩的软弱与依赖。仿佛面前这个女孩就是他未来所有的依靠。百里千也忘了他面前这个女孩只不过年长他几岁而已。
　　“会啊，不过我只能晚上来，而且你不能让别人知道我的存在。”婉婉故作神秘。
　　“为什么，你不住在这皇宫里吗？”百里千好奇的问道。
　　“当然不了，我和师父、师兄住在山里。我们那虽然不如你这里富丽堂皇，但我们那有山有水。从小师兄带着我练功，累了，师兄就带着我看山林的风景，教我认识各种植物，各种动物。可有意思了！”
　　百里千听了婉婉的话，脑海中努力地想象着婉婉所描述的场景，奈何百里千从小生活在深宫里，从来没有接触过高墙大院之外的世界。即使被父皇从夜国送到天宇国时经过那么远的路程，他也是被困在小小的马车里，仅仅从车窗里偷瞄了几眼外面的世界。婉婉所描述的生活是百里千从未体验过却无比向往的。
　　“我拜你为师，你可以每天都来给我讲讲外面的事吗？”百里千虽然年纪小，但不代表他不知道他在这偌大的皇宫里的处境。所以他只是希望婉婉能给他讲讲外面的世界，而不是带他出去。
　　“好啊，那就这么说定了。从明天开始我每天子时来教你武功，如果你表现得好，我就给你讲外面的事作为奖励。”婉婉当然乐意收下这个徒弟这样她就不是师徒三人中最小的了。
　　“这下可以在师兄面前显摆了。”婉婉看着这个刚刚收下的徒弟心中暗自开心。
　　“师父。”百里千恭敬的喊道。心中为有师傅，有亲人了而欣喜着，却不知道婉婉内心的“百转千回”。
　　“好徒儿”婉婉回到。
　　回忆在婉婉的答语声中终结，百里千看见窗外月上枝头，又看到门上映着的那个挺拔的身影，心中难掩凄凉。师父就这样走了……原来真的只有书辰能一直陪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