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年少》三千哥哥

2、第一章

　　十四年后，春。麟泽国都城的繁华永远不会落幕。
　　“驾，驾。”少年飞扬的声音从集市这头一直传到那头，行人纷纷躲闪。锦衣华服的少年骑着马从街道上飞驰而过，这样的场景从十天前就会每天准时上演。
　　少年名叫甫奚源，是神勇将军甫奚明哲的小儿子，十天前刚被父亲从云城送到都城。原因无他，甫奚源的皇帝舅舅分外思念甫奚源，特地下旨召甫奚源进京。没错，甫奚源的母亲就是当今圣上的亲妹妹。原本此次神勇将军与将军夫人都应前来，不料临行前边境突然出现一批强盗，四处烧杀掠夺。神勇将军凭借多年行军经验，感到这批强盗的不同寻常，就留下来亲自坐镇，于是就推迟了前往都城的日期。
　　这次将军觉得甫奚源已经长大了，虽然诗词书画没有什么不好，但甫奚家终究是武将世家，神勇将军也是希望小儿子能跟着他一起上战场。于是提前送他前往都城，希望皇帝能对他教导一二。
　　原来甫奚源虽是将军之子，但却从小不愿习武，反而整日对琴棋书画兴趣满满，加上天性不羁刚满十四岁，在云城就是小小一霸。平日在家仗着母亲和哥哥的宠爱，更是不听父亲让其习武的管教。为此神勇将军不知头痛多少回。好在大儿子甫奚骁争气，八岁就跟随神勇将军进入军营，十几岁时，排兵布阵就不输于经验丰富的大将。现在更是能独挡一面。
　　甫奚源这次进京，皇帝准许甫奚源与皇子同吃同住，并且考虑到甫奚源从小长在边境无拘无束惯了，特许他自由出入皇宫。于是这都城的百姓便要每天应对这样驰马而过的“紧急情况”。
　　“小凯，你猜我今天去城外跑马时发现了什么？”踏马而来的甫奚源一路冲进致知殿，向着那个在书案前专心读书的四皇子喊道。按理说，甫奚源小四皇子一岁，应该称四皇子为兄长，但甫奚源却直呼四皇子名字。
　　“二源，你是不是又闯祸了？”只比甫奚源大一岁的四皇子却有着甫奚源拍马也赶不上的冷静，也许这就是皇家子孙的代价吧。只见他头也没抬的问道。
　　四皇子名叫南宫凯，是皇后唯一的儿子。虽然天宇皇帝膝下有六子三女，但唯有这四皇子是皇后嫡出。所以这四皇子从一出生便备受宠爱，享受的差不多是太子的待遇。
　　甫奚源在被送进皇宫的时候一眼就看中这个与自己年纪相仿的少年，虽然这个皇子面上看着有些不近人情，总是板着一张脸，但甫奚源总是觉得这个叫南宫凯的少年并不是表面的冷酷，他的内在一定是一个和他一样的躁动。事实证明，甫奚源没有感觉错，多年之后就是凭着这种感觉甫奚源与南宫凯成为最好的兄朋友，最好的拍档，还有……最好的兄弟。
　　“小凯，不要说得好像我每次出去都能惹祸似得。”甫奚源撇撇嘴，不满道。
　　“难道不是吗？那是谁昨天骑马打翻了城东王家大婶的水果摊，又是谁前天放狗把礼部侍郎的儿子吓尿裤子了，还有谁大前天捅了马蜂窝弄得听雨轩上下鸡飞狗跳的，还有大大前天……”对于甫奚源做的“好事”南宫凯可谓是“如数家珍”，其实也不是南宫凯特意留心甫奚源的糗事，实在是这两天整个皇宫里最大的八卦就是关于神勇将军的宝贝儿子——甫奚源。大概现在连御膳房的烧火丫头都知道甫奚源的劣根性。
　　“停停停，我承认那几件事是我做的，不过那是有原因的，礼部侍郎的儿子欺负百姓，故意在摊位前找茬，我看不惯才放的狗。马蜂窝那也是我听说五皇子他想把马蜂窝摘下来吓贤妃的，我才捅的。”甫奚源急忙为自己辩解。
　　“哦，这么说来你还是行侠仗义了。”南宫凯依旧语调平平。
　　“那当然了，小爷我虽“不学无术”，但这点除强扶弱的道理还是懂的。”甫奚源立刻打蛇顺杆上。
　　“那王家大婶的水果摊呢？又有什么理由？”南宫凯的眼睛从书中移出来，看向甫奚源。
　　“额……那是个意外啦。”甫奚源被踩到痛处，瞬间没有了刚刚那股子神气了，“不过，我有赔偿她啊。”
　　“算了，你说说你今天在城外发现了什么吧。”南宫凯适时转移了话题。
　　“对了你不说我还忘了，我今天去城外的寒潭，发现有一个姑娘浸在里面，我一开始以为她溺水了准备去救她，结果你猜怎么着，她自己站了起来，然后看了我一眼就飞走了，飞走了啊！”甫奚源说的手舞足蹈，还不忘配上夸张的表情。
　　“哦，有这种事？那寒潭的水温可是一个成年男子都难以忍受的。不过，话说回来，你去寒潭那么远的地方干嘛？”南宫凯的脸上难得露出惊讶的表情。
　　“这个吗，我不是上次听你说城外的寒潭很特别吗，所以想去看看，今天就过去了。不过那个姑娘真的很奇怪，你说她为什么要浸在寒潭里，她怎么忍受寒潭的温度的，还有……”甫奚源不停的追问着。
　　“好了，你也别想太多了，那个姑娘浸在寒潭里一定是有她的原因。她和你非亲非故你也不用替人家操心。对了，父皇不是今天下了早朝说要亲自考你武功吗，你还不去？”南宫凯的惊讶只停留了一小会儿，立刻又变成了那种淡淡的表情。
　　“啊~你不说我都忘了，皇帝舅舅说让我在哪等他呀？哎呀！不管了，不管了，我先走了昂。”甫奚源听了南宫凯的话之后立马炸毛，想也不想立马飞奔而出，只在致知殿留下了一串又一串的……回音。
　　“这个二源！”南宫凯看着总是风风火火的甫奚源离去的背影，无奈的摇了摇头，又觉得实在好笑。南宫凯总是觉得这个将军之子虽然格外喜欢诗词，但调皮捣蛋起来也确实让人头痛。虽然所做之事荒诞不羁，但都是自己喜欢的，随性而为，从来没有被这个世俗的规矩教条约束过。这样的人生才是洒脱。
　　而且南宫凯发现甫奚源是真的率性天真，他喜欢谁就亲近谁，即使对方是市井乞丐。他讨厌一个人，尽管对方是王子皇孙他也绝不搭理，阿谀奉承。
　　虽然甫奚源像个猴子似得每时每刻都在闹腾，但南宫凯真的在他的身上感受到了宁静与舒心。南宫凯贵为皇子，又是嫡子，极有可能是下一位天子。从小对他好的人数不胜数，但都是带有目的的奉承罢了，从来没有一个人像甫奚源这样真心实意的对他好。不是因为他是皇子，而是因为他是南宫凯，所以就算甫奚源总是叫他“小凯，小凯”他也不会觉得这是大不敬，相反觉得这是一种亲昵。
　　不过，南宫凯想到甫奚源口中浸在寒潭的少女不由得心中沉思，“到底什么样的人能忍受寒潭的刺骨，这样的人一定非同寻常，他又是因为什么来到都城？他到底想干什么？”南宫凯想不出缘由，紧皱着眉头看向窗外，一只燕子扑棱着飞过窗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