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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Chapter 21 ...

  •   回到家时,陆见发现父亲也在。

      桌子上打包一堆吃食,陆见拉开椅子,和父亲一起吃饭。

      “见见,今天学校演出怎么样?”曹大庄问。

      陆见嚼着一口米饭,回答:“我没上台,做的后勤,于媛媛是领唱,温家的儿子温流拉的小提琴。”

      曹大庄笑呵呵的:“没事儿,下次爸爸给你们老师说说,让你也上台。”

      陆见摇头:“我不上,我又不会唱歌,反正也是添乱。”

      曹大庄笑笑不说话,又问:“那个温流还会拉小提琴啊?”

      陆见点头:“是啊,拉的挺好。”陆见给父亲夹了一块牛肉,装作不在意的问:“爸,那个温流的叔叔,温礼谦,现在是温氏集团的总裁吗?”

      曹大庄:“代理执行总裁,重要决策还是温老爷子定夺,不过老爷子有意让温流这小孩子早点接受,估计这孩子上了大学就要管理集团吧,也是太年轻。”

      陆见又问:“这么操之过急吗?温流跟我年龄相当而已,能担此重任?”

      曹大庄放下筷子,看着陆见,说:“都说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但像温家这样,人丁单薄,家大业大,孩子不得不早点学会接受一切。”

      陆见低头吃饭,边吃边说:“哦,也是迫不得已。”

      曹大庄重新拿起筷子:“是啊。不说了,好好吃饭。”

      曹大庄吃完饭后依旧没有留下,他手里提着两个袋子,临走前递给陆见一个。陆见打开,是一个笔记本电脑,时下最流行的一款。陆见推拖:“不用了,我在学校也用不着电脑。”

      曹大庄自然没管,说:“拿着,这是你的奖励,爸爸最近没时间陪你,但是公司运营的好,必须得给你点儿补偿。”

      陆见点头,又看向另一个袋子。曹大庄瞧见,稍微把手往后放,没再提其他的,便走了。

      陆见想,应该是给于媛媛的。

      ***
      周一上学,陆见在学校门口被路念念逮住。

      “说,为什么瞒着我?”路念念威逼利诱。

      陆见一脸无辜:“什么。”

      路念念恶狠狠的掐她:“还装!说,什么时候看上温流的?!”

      陆见一下在脸颊微红,推开她,强装镇定:“不懂你在说什么。”

      “哼,不承认是吧!算了,总之我是知道了,以后不必瞒我啦!”说完,路念念又换了一副嘴脸,抱着陆见的手说:“你放心,我不会抢好朋友的心上人,哈哈哈。”

      这人的起承转合真是一点过渡都没有,陆见任她拖着自己的胳膊,无奈的笑。

      到了教室,最后一排的座位还空着,想是人还没来。

      陆见松了口气,放下书包,开始早读。

      结果后排的座位空了一整天,陆见每每觉得有风吹过时,都下意识的往后看,但始终是空座位。

      到了放学的时候,路念念调侃陆见,说:“行了啊你,魂不守舍一整天了,放心吧,你心上人肯定不会有事的,兴许是家里忙呢。”

      陆见收着书包,依旧装样子,回答:“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路念念“嗷呜”一声扑到她身上,两个人打打闹闹。

      ”哎哎,看着点儿路行吗。这过道不是你一人的好吗。”汪静抱着胳膊,一脸不耐烦,后面站着于媛媛。

      路念念挑衅她:“就挡了,怎么着?”

      汪静上前一步:“嘿,就你厉害是吧!”于媛媛拉住汪静,对着陆见说:“陆见,你知道温流去哪儿了吗?”

      还没等陆见开口,路念念先说道:“你问错人了吧,我们怎么知道。”语气不太好。

      汪静怼她:“问你了吗?多什么嘴!你们坐温流前面,问问怎么了!”

      陆见说话了,平静的开口:“他今天没来。”说完,拉着路念念出了教室门。

      路念念一路愤愤不平:“三天不打上房揭瓦,上次表演的事儿还没说呢,她唱歌的时候老是走调,我都快被她带跑偏了。”

      陆见挑眉看她:“那你还弹那么好,可以啊。”

      路念念洋洋得意:“那是。”

      陆见又说了几句话,转移了话题,没让路念念再说温流有关的事。

      之后的几天里,温流都没来上课。

      陆见去张启明办公室抱作业的时候,顺口问了一句:“老师,温流同学的作业…”

      张启明头也没抬,回复:“不用管了,他家里有人生病,下周再说。”

      陆见:“好。”然后转身走回教室。

      路上撞见了张子栋,张子栋满头大海,看见陆见时咧嘴一笑,抢过她手里的作业,帮他送回班里。陆见微笑说“谢谢”。

      张子栋大大咧咧的回应:“嗨,朋友还说啥谢。诶对了,阿流这两天没来上课,你笔记到时候借给我呗,我给他送家里去。”

      陆见看向他,说:“没问题,他怎么了?”

      张子栋想都没想就告诉了陆见:“嗨,他爷爷最近身体不好,他不放心,非要留在家里照顾。”

      陆见收回视线,微微点头。

      回到教室后,陆见把这两天的笔记都掏出来,递给张子栋。张子栋翻开看了看,乐了。

      “可以啊陆见,你这笔记够详细,我也得借过来看看。你们班主任上课语速太快了,我那笨手根本来不及记完。”

      陆见笑:“成。”

      张子栋正要走的时候,于媛媛跑了过来,慌张的问他:“张子栋,等一下!”

      张子栋回头,看见于媛媛马上停步,一脸兴奋的问:“怎么啦,美女,需要我为您效劳吗?”

      于媛媛微微红脸,说:“你知道温流怎么了吗?”

      张子栋失望的说:“我还以为是什么事儿呢,原来是关心温流啊。他没事儿,好好的,生龙活虎!”

      于媛媛急着又问:“那为什么不来上课?”

      张子栋意外的没再说什么,只留了句:“私人事儿。”然后便风似的走了。

      于媛媛懊恼的看着对方离开的身影,转头又看见了站在原地的陆见,有些尴尬。

      陆见没理她,自顾自拉开凳子,掏出课本,准备上课。于媛媛识趣的走了。

      ***
      周末,陆见在小超市上班。

      老板今天家里有事,没来,剩下她一个人在超市里无聊的看电视剧。
      下午的时候,超市闯进了一个人。

      张子栋带着一帮男生走进超市,一群人打打闹闹的,让本来沉闷的气氛稍微活泛了点。

      张子栋看见陆见,笑着说:“诶陆见,你今天上班啊!对了,你的笔记我已经给阿流了,他让我跟你说谢谢。”

      陆见微笑:“没事儿。他爷爷好点儿了吗?”

      张子栋摇摇头,说:“不太好。我看阿流都憔悴了,整个人瘦了一圈,感觉这次凶多吉少啊。”说着,拧开了一瓶可乐往嘴里倒。

      陆见有点失神,结账的时候算错了好几次,被张子栋调侃了一番。她没太在意,只是觉得愈加沉闷。

      周一早上,陆见没去上课。

      她被曹大庄带到了一个礼堂,参加吊唁礼。

      礼堂里乌压压的一片,气氛低沉,所有人的脸上表情沉重。陆见凌晨的时候被曹大庄一个电话叫了起来,说是温家的老爷子去世了,今天下葬。

      陆见刚睡醒脑子还有点懵,听到消息后,反应了好一会儿才清醒。迅速穿好衣服,下楼和父亲去吊唁。

      李阿姨没来,说是早上有重要事情要忙,陆见没太在意。她四处看着,试图找到那个消失了一周的身影。无奈会场里人太多,除了那个站在一群人中间,成为焦点的温礼谦之外,陆见看不到一个温家人。

      她借口说上洗手间,离开了曹大庄,实则去了会场外面的一个小花园。

      “陆见!”

      陆见回头,看见张子栋穿一身黑衣服走过来。

      “你来啦。”他说。

      陆见点头,没再说话。

      张子栋一脸愁容,继续说:“唉,阿流在他爷爷遗体的旁边。怎么劝都不肯走,一句话都不说,刚刚他叔叔叫人把他打晕了,送到房间休息去了。”

      陆见惊恐的抬头:“晕了?”

      张子栋不甚在意:“别紧张,他也是这几天累了,才晕的,需要休息。”

      陆见低头:“哦。”

      “你想见他吗?”张子栋忽然问。

      陆见想了想,说:“不太好吧。”

      “这有啥!咱们都是朋友,互相关心不是很正常吗?”张子栋拉起她的手,带她朝另一个方向走去。

      房间在会场外面的一个小楼里,应该是提供家属休息吃饭的地方。张子栋推开一扇门,里面光线昏暗,扑面而来一股压抑的气氛。

      张子栋没进去,对陆见说:“他得过会儿才行,你先等等。我得出去找找我爸妈,他们在等我。”

      陆见:“嗯,你去吧。”

      张子栋走后,陆见摸着黑走到温流的床边。她稍微拉开一点窗帘,看清了温流的脸。他睡的不太安稳,眉头紧皱,嘴唇微抿,面色格外苍白。骨节分明的手放在床边,青筋明显。陆见觉得,他不只是瘦了一圈,而是身体处于崩溃的临界点。

      她伸手把他的手放进被子里,正要抽出手时,温流紧紧拽住她,不肯松手。陆见没挣开,她静静地坐着,望着他的面庞。

      不知过了多久,温流的睫毛颤了颤,睁开了眼睛,看见陆见。

      陆见这才抽回手。两个人沉默的看着对方。

      还是陆见先开口:“你是不是很难受?”

      温流没说话,眼神流露出一点不一样的情绪。陆见觉得那一刻他看起来很脆弱,像是丢失了心爱之物的孩子,不知所措也无所适从。

      她重新握住他的手:“逝者已矣,生者如斯。”

      手心的温度传到对方冰冷的手上。陆见感觉的他的指头微动,反手紧紧的扣住她的手。她有点微微愣神,看着两人的手。

      “你….”她忽然不知道说什么。

      想了想,用开玩笑的语气说:“我以为,那天你吓到了,就不来学校了。”

      女生语气有点埋怨,听得温流眼神终于有了笑意。

      “吓?有点夸张。”他应是很久没说话,嗓音太哑,听的陆见心里发疼。

      “你身体太差了。”她忽然说,“得吃中药。”

      温流看着她,说:“你开吧。”

      陆见笑了:“我的医术没那么好。”

      温流:“我知道。”

      “那你还让我开。”

      “那不开。”

      陆见马上嗓音微微提高,说:“得开!”

      温流挑眉。又是这个表情,陆见看得脸颊发烫。

      张子栋突然推门进来,看见两人的手后,稍稍退后一步,看向别的地方,语气调侃:“嗯,那个,我啥都没看见啊,但是仪式要开始了,得出去了。”

      原本稍微缓和的气氛突然又沉重下来。温流掀开身上的被子,去洗手间洗了把脸,换了身衣服。

      他看起来精神了一些,但是眼底的青色和双眼的疲态还是让他看着憔悴。陆见跟在两人身后,微微错开距离。

      到了礼堂,陆见走回曹大庄身边,学着周围人一样,默默哀悼。她想,那个老人虽只见过一面,但她感觉得到,温志良对温流是真的疼爱。

      又想起去找温流的路上,张子栋说起温志良原本身体就不好,想着撑到温流高中毕业再撒手,没料想,还是撑不过今年。

      想到这儿,陆见感觉眼眶微热。她看着那个身影单薄的少年一身漆黑,站在一群中年人前面。他身姿挺拔,郑重的接过温志良的遗像,站的笔直。台上,温礼谦在致感谢词和悼念词。

      那个画面陆见一辈子都忘不了。礼堂明亮的灯光下,一群人穿着黑色衣裙,空气里弥漫着腐朽和潮湿的气息。少年没哭,甚至看不出悲伤的痕迹,一旁的温礼谦红着眼眶安慰少年,看起来十分体贴。

      陆见知道他此刻的厌弃与仇恨。果然,他不露声色的抚开温礼谦的手,神色淡淡。

      有人议论,说这温家的少爷实在冷面冷心,自己的爷爷去世了也不曾掉下一滴眼泪。有人同情,说这温家的少爷实在可怜,年纪轻轻就没了父母,唯一的亲人也如今撒手而去。

      陆见想,温流从来不在意他人的议论,他也不需要同情和可怜。他足够强大,足够坚定,足够支撑起温志良对他的期望。

      他只是太辛苦了。
      真的,太辛苦了。

      悼念结束,曹大庄带着陆见离场。临走前,张子栋和她悄悄说,温流还要回公司,许多遗产的事情要处理,怕是这个星期也不能来上课了。

      陆见点头,坐车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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