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番外2.留予他年说梦痕（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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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彻底停了。
四周安静得有点让人觉得毛骨悚然。百鬼行走在雪上，说是行走其实大多数是飘在半空中的，他们的衣裳下摆拂过松散的莹莹白雪，微弱的风卷起气流，雪尘飞舞犹若烟雾。顶头的月色更加明亮，整个夜空被映衬得一片瓦蓝，甚至能看到薄云在流动。站在河水两侧的是各地的阴阳师或巫女，他们站在那里，肃静得宛如在观摩一场庄严的祭祀。
中原中也垂眸，手中桧扇上绘制的桔梗印闪着银光，他慢慢翻转那把跟随他有段时间的扇子。他曾有一把师父传给他的桧扇，却在七年前被撕碎成粉末。他没有随同那把扇子一起被撕成粉末大概是因为对方看他只是个小孩子所以手下留情了。
“细碎沫雪者，千重零敷累降置，恋慕日时久，不止相思我情长，望彼积雪骋所思①。”
妩媚的声音吟唱出哀艳的歌谣，散在风里，似乎四面八方都有人在含着幽怨轻歌。那声音虽柔媚却流露出落寞，几乎穿透黑夜直击每一个人内心最脆弱的地方。
细密的雨丝飘落，织成蝉翼一般的纱，空气中袅娜的花香云烟般漂浮，数十枚铃铛作响，清脆的铃音应和着不知何时开始重复的唱词，凄冷寂寥。身着紫红唐衣的女子从宽大的袖口里伸出白皙的手，那一头乌木似的长发垂落如瀑，她拿出一枝粉色山桃，绾起长发。
“恋慕日时久，不止相思我情长，望彼积雪骋所思……”
她遥遥凝望着身着狩衣的少年，两行清泪从她飞起的眼角缓缓滑落，滴在衣上晕染出一圈深色的水渍。她生来有着倾倒众生的艳丽姿容，虽无狐妖玉藻前那样勾魂摄魄，但也确实是个美人。她宛如失了心一样向少年而去，那一句“不止相思我情长”被她循环往复地唱着。
阿川默然看着华丽的片车出现在黑夜里，车上的女子睁着一双空洞的眼睛，正在哭泣。而她的视线分明定格在中原中也的身上。
片轮车，多驾车高歌在雨夜出现。
可从来没有一个人见过这个艳丽而无心的妖怪哭泣。
一粒豆子打乱了所有的顺序。片轮车的歌声戛然而止，她赤足站在冰冷的雪地里，在月色下她的肤色更加苍白，她二指夹着一粒黄豆，身侧依旧细雨连绵。
更多的黄豆被投掷到夜行的队伍中来，那些妖怪像躲避阴阳师的咒符一样匆忙慌乱，推推搡搡之间居然有几个妖打了起来。队伍彻底被打乱，夜行停止，距离逢魔时结束已经没有多少时间了。
太宰治的目光飞速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最后看到了那个大概十岁的男孩子。他抱着一个布袋，借着身高的优势在肃穆如石像的阴阳师间来回穿梭，不时扔出几粒黄豆。
小孩子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事，依旧欢快地奔跑着，似乎觉得这只是一场游戏。
一丝陌生的气息在身边萦绕着不愿离去，那是鲜活的生命。
太宰治睁开暗色的眸子。
“广！”暴躁的男人一拳打偏了一个年轻阴阳师的脸，他被阴阳师的人潮淹没，所有人都围在他身边把他困住，而那张沟壑丛生的脸上布满焦灼和恐惧。
没有人知道他是怎么混进百鬼夜行的队伍的，他扣着面具，学着那些妖怪的模样漫无目的地走着，似乎是要走向无尽的黑暗，但又似乎是要回到故土。
队伍之前都很平静，直到前面开始飘出轻烟和诡异的血腥味，所有妖怪都失去了秩序，有几个面目狰狞的妖怪恶狠狠瞪着他。
“愚妄的人类……”
“干脆杀死吧……”
身后妖风侵袭，他惊慌失措地回头，来不及躲避，一片深蓝覆上眼眶。
中原中也只看到快如疾风的蓝色影子从黑夜里略过，强大的妖气几乎把他仰面掀翻，那个瘦弱的人类顷刻间被吞噬。
刺鼻的血腥气息在雪后的空气里弥散，中原中也愣愣看着泼洒在皑皑白雪上的艳红，滚烫到似乎可以焚烧起红莲业火。他盯着夜色中最瞩目的那一抹深蓝，原先平稳的呼吸逐渐急促乃至紊乱。
他慢慢收起了打开的桧扇，郑重其事地收进了袖中。
中原中也启唇，气音从他的唇齿中流出，汇聚在空中聚集成暗红的光阵，上面流淌着连缀在一起的古老文字。刀鞘中一阵轰鸣，中原中也伸手拔出了那把御神刀，猛地挥开，割裂了言灵阵。刀身刺破空气，尖锐的气鸣犹如万箭齐发给人以无法逃避的压迫感，暗红光芒在刀身萦绕，寒光凛冽如水，几乎可与月色媲美。
眼前又一次浮现了被撕碎的染血樱花和那个倒在血泊中的纤细少女。
中原中也闭上了眼睛，再一次吟唱言灵。
太宰治握紧了手中闪着微光的石头，跪在他脚边即将烟消云散的浅红衣衫的女子战栗着，她的身体被整个贯穿。
他突然扭头看向右侧，难以置信的神情铺满他的脸，他的眼眸中倒映出了一道璨若星辰的光。
刀光剑影，令人眼花缭乱。他丢出了手里的石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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灼热的血液顺着冰冷的刀锋飞溅，血色的花朵在空中划出优美的弧线而后坠落于地，就像零落的樱花，在飘落之时绽放濒死的绝美。
太宰治艰难地微微低下头，看到那个帽子下熟悉的橘发。
御神刀完全刺穿他的身体，只有刀柄还被中原中也死死握在手里。他看到握着刀柄的手在颤抖，但那个倨傲的少年始终低着头，他根本看不到他脸上的表情。
太宰治露出释然的微笑，宛如春风拂面。他伸手搭在中原中也的肩膀上，整个人都不堪重负地倒在了他的身上。太宰治吐出一口血，有些落在地上，有些直接染红了中原中也的雪白狩衣。
中原中也低着头，眼泪从他的眼眶里直接掉落。他看着地上艳丽的花朵，终于抬起了头。
他伸出手，缓缓把太宰治抱入怀中。
“中也……”
太宰治眸光涣散，在他眼前一片模糊，幻影重叠。他拼命睁大眼睛，试图看清拥抱自己的少年，但他只能看到影影绰绰的白色，就像明月，可对他来说，这轮月亮也过于刺眼了。
“……我在。”中原中也任凭他流出的血把自己的衣服染红，他低着头看向怀中的鬼王，看向他那双明亮的眸子。他的眼底全无悲恸之情，原先的眼泪也早已凝结成薄冰，闪烁着嘲讽的冷光，宛如锋芒一般锐利，可以毫不留情刺穿任何人的心。
太宰治逐渐溃散的眼瞳死死盯着中原中也模糊的身影，他弯着眸轻笑，眼前的黑暗如潮水席卷，把他淹没。
“你恨我吗”太宰治的身体微微颤抖。
“闭嘴。”中原中也冰冷的指尖搭在了刀柄上，他试图推开太宰治然后站起来，把御神刀收回刀鞘。
那双冷到彻骨而又无力的手突然勾住了他的脖子，虽然已经没有那么强大的束缚力，但还是迫使他低下头用厌恶的表情和太宰治对视。
实际上太宰治只是把手搭在了那里，他已经虚弱到没有更多的力气去禁锢这个和自己反目成仇的阴阳师了。
“中也啊，其实，我很怕疼的呢……”他的声音越来越飘忽不定。
“很冷……”眼睑沉重到似乎负石千斤，太宰治疲倦地慢慢闭上眼睛。他缩在中原中也的怀抱里，少年瞪着冰冷的眼睛。
他忽而看见了中原中也那眼底刻骨铭心的仇恨。
“不是每一个妖怪……都可以承受那么多次御神刀啊……”他轻轻说着。
视线里最后一丝光芒消散了。
中原中也仰头看向夜空。玉色明月上爬满了鲜红的血丝，像是泣血女子的眼眸，妖异而惊心动魄。
中原中也安静地抱着太宰治坐在地上，雪白狩衣像是刚从血池里捞出来一样红得刺目。身下的雪已经被他的体温融化，此时又被他衣服上的血染红，他似乎端坐在一朵灭世红莲之上，怀中搂着像稚童一样睡去的鬼王，他深蓝的领口渲染着一圈浓艳的暗红，漆黑的刀柄插在他的心口，就像是倒扣的血色樱花。
天空中布着血丝的月亮隐藏在了厚重的云层里，细碎的白雪从空中飘落，一会儿就铺天盖地。中原中也的眉间积满了雪，但他一直坐在那里，安静得像是石像。他怀中的少年却维持着之前的模样，没有半片雪花落在他的身上。
中原中也身侧暗红气流涌动，他低下头，伏在少年耳边轻轻问道，
“太宰，你冷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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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细碎沫雪者，千重零敷累降置，恋慕日时久，不止相思我情长，望彼积雪骋所思……”哀凉的歌声似乎诉尽了世间所有的悲欢离合，在暴雪之中逐渐消散。那微漠的忧伤宛如阳光下的泡沫，可望而不可即，稍纵即逝。
他似乎看见了白发飘飘的少女降临于世，眼眸中含着神灵才有的悲悯。
群妖如潮水一般向中原中也扑了过来，大片阴影覆上了眼眸。中原中也抱着太宰治，他木然地看着撕掉伪装的恶鬼们，神色坦然，似乎是想要平静地迎接这场暴戾的死亡。
桥姬的伞尖几乎戳穿他的额头。
还是没有红叶大人转伞来的好看。中原中也突然笑了，他想起来和尾崎红叶的第一次遇见，居然是怀里的少年带着他去的。
二口女差点折断他的胳膊。他皱起眉，反手掐住她的脖子，把她扔到了一边。
飞头蛮的牙齿撕裂他的皮肤，狩衣上被重新染上一层血，覆在原先的那层上，弥漫出诡异的血香。
群妖开始躁动不安起来，中原中也下意识抱紧了怀中的太宰治。那把被供奉在神社中数十年的御神刀在风雪中依旧亮如明烛，暗红雾气盘旋，中原中也能看见掺进了血液的言灵在割裂狂风。
他突然不想把刀收回刀鞘了。
中原中也拿出了桧扇，桔梗印还散发着圣灵的气息。他打开折扇挡在身前。
毛倡妓的纤纤素手撕碎了他的狩衣袖子，那把桧扇也被残暴地撕成粉末。那赫然是一双指缝里藏着血污的手，凶残程度不亚于刀刃。
他丝毫没有注意到自己开始流血的胳膊，而是低下头去看太宰治。少年依旧完好，中原中也露出艰难的微笑。他布下了结界，因而他没有力气去施展言灵对付这些东西。
强大的威压从血色樱花的花蕊慢慢释放，中原中也恍若置身云端，四周是令人安心的白雾，一切都被笼罩其中，就像仲春时节的和风一样柔软。白雾构造的空间旷远而温暖，雾气外的妖怪惊恐地跪拜在地，那道熟悉的王者之气席卷整个空旷的街道。
中原中也终于再一次低下头。一滴眼泪落在那张冰冷的脸上。
恍惚间他似乎看到了自己和太宰治那破碎的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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繁樱如雪，山风清凉。数道光芒在空中交织，带有巨大杀伤力的言灵在少年头顶像烟花那样炸裂，他慵懒地闭着眼睛，眼睑掀起的瞬间，妖力横冲直撞地碾压。刀刃断裂，插在地上，他揽过苍白纤细的少女，硕大的血花喷涌，与此同时他轻佻的笑着，轻松地用手接住了攻击。
他握住那把刀，反手将刀尖刺进了另一个人的身体里。
这是一场惨烈的围剿战，鬼王游戏于阴阳师之间，进行着残忍的屠/杀。
一切归零，山樱在风中簌簌作响，晨曦璀璨。
地上横七竖八地倒着身着狩衣的阴阳师，他们大睁着眼睛，武器断做几节散落在他们身边，还有几个死状更为凄惨。
中原中也惊恐地看着自己的鞋子浸泡在浓稠的鲜血里，站在阳光之中的少年穿着蓝色的狩衣，他双手环胸靠在树上，斜着一只眼睛似乎在打量这个被他遗漏的小孩子。
手中的桧扇被撕碎。中原中也呆呆看着残存的扇骨，突然拾起地上的御神刀猛地刺进了太宰治的心口。
他举起御神刀已经实属不易。
太宰治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他面前，轻描淡写地撕碎了他的扇子。
鬼王只是垂眸看着他，漂亮的眼睛里无喜无悲。中原中也后退几步，脸色惨白，他站在那里摇摇欲坠，只是依旧执拗地握着御神刀的刀柄，似乎拽住了命运的红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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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原中也是在河边找到太宰治的。他坐在地上拨弄新生的野草，看见他的一刻，黯淡的眼睛里似乎刹那之间落入了阳光。他像个孩子一样笑了起来，那种纯净就像是可见游鱼的水，太宰治温润的深色眼瞳折射着日光，中原中也几乎要被那份明媚褫夺心智。
“喂，你不要随便就跑出来啊。”中原中也在他的头上落下一拳，没好奇地在他身边盘腿坐下。
“诶，看来给中也造成了麻烦”太宰治抱歉地低下头，但语气丝毫感觉不到他的真挚。
中原中也愤怒到几乎想一刀戳死他。“修行被迫中断了啊太宰，你就不能做点别的事吗。”
他心急火燎地翻遍了整个王都，唯恐他被某位强大的阴阳师击杀了，虽然几年前的围剿都没能伤他分毫，中原中也的担心纯属多余。
“只是想见见你而已呀。”
“有些人恨不得杀了你，你这个家伙怎么就不明白呢”中原中也怒极反笑，他的怒气和怨念被太宰治这句话冲淡在空气里。
“那真好。”
太宰治阖着眼眸，片刻后睁开，看向蓝天。
“哈？你是不是被那些人打坏脑袋了啊。”
“因为这样就可以见到中也了。能被人讨厌，也是一种让我活下去的理由吧……从我有记忆那天起，所有人都躲着我。”太宰治转眸。“就像是永远生活在你们的结界里，虽然身边有很多人，但是我碰不到他们。对于你们来说，我这种恐怖的东西就该毁掉吧。”
中原中也突然伸手按住他的头，蛮横地把他按在自己胸口不让他动。
太宰治听见了少年的心跳。
“你这个笨蛋，还有我在。我不会让你变成那样。”
一切的改变都是从巫女阿川的出现开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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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抱中的少年慢慢化为晶莹的光点，像是腾空于夏夜的萤火。中原中也有生以来为数不多的惊慌失措都是因为太宰治，他怔愕地看着那些光点。他拼命地伸手去抓，同时抱紧了太宰治，似乎只要抱住他，他就可以留在身边。
中原中也想到了很多年前的夏夜，他在山中和太宰治抓萤火虫，他很努力了却永远抓不到，太宰治笑着看他，然后随手捉住一只，他像个小孩子一样欢呼雀跃。
轻狂的少年再也不会露出那张扬的笑容了。
少年的身体在不断破碎，化成星屑飘飞于空中。中原中也已经不知道脸上的到底是雪还是眼泪，他也不知道眼前的模糊到底是婆娑的泪水还是呼啸的风雪，他只知道那个幻化的身影真的好明亮啊，亮到在空中变成了烟花消失了他还是觉得刺眼而炫目。
好明亮啊……好明亮啊……
中原中也跪在地上，秀气的脸扭曲了，他的喉咙深处发出凄凉沉重的笑声，眼泪蜿蜒在他的脸上，放肆成河。他用沾满了太宰治的血的手重重拍在自己的脸上，被污浊的眼泪混着血流下来，像是女子敷了脂粉的脸因为啼哭而留下的泪痕。中原中也突然笑了起来，眼泪斑驳在他的眼角，可他肆无忌惮地狂笑着，仿佛是挣脱了束缚在纵情歌唱的囚鸟。
鲜血从他的眼尾滑落，似乎他擦了胭脂，看起来妩媚异常。那双眼睛已经变成了绯色刀刃，凄绝肃杀的寒意铺陈十里，沿路的阴阳师和巫女都被这久违的煞气惊得连连后退。
中原中也的目光看向了阿川。那身浅红色的衣衫被血液染红，衬得她素净如枝头的辛夷花。阿川抬眸看着他，眼中写满了无助。
被赋予了绝对斩杀意志的言灵幻化为一把刀，直接刺穿了阿川纤弱的身体。她吐出一口鲜血，猝不及防又被中原中也飞身踢了出去。
中原中也的帽子早已经丢掉，狂乱的橘发如脱缰的野马划破空气发出微弱的啸声，他双眸充血，速度快如闪电，在别人眼里只有一阵疾风刮过，但随后就听到了重物落地的闷响。
阿川趴在地上吐着血，发丝凌乱地贴在她的额头上，因疼痛而产生的冷汗濡湿她的衣衫。四周的阴阳师有的于心不忍，试图去阻拦明显癫狂了的中原中也，但是全部被他一拳打翻。
这个玲珑少年久负盛名，却在今天因为一个传世举动而疯了。没有人能想到他居然如此有力，在他眼里，这些阴阳师实在太弱了，也太傻了。
可他自己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傻子。
阿川突然拔出了藏在白衣里的怀剑，凌空而起矫若云燕，发髻早已散乱，生漆长发画出新月般的弧度，她的剑尖直逼中原中也的眉心，那股杀气引得四周草木都在悲鸣，然而中原中也岿然不动，凛然如松。
两人视线交错的刹那怀剑被阿川丢掷出去，中原中也素日如海水般平静的眸子此刻波涛汹涌，滔天怒火焚烧着暗沉的水面。惊呼声此起彼伏，但他云淡风轻地接住了怀剑，顺势把它扔了回去。
泛黄的符咒出现在中原中也的指尖，桔梗印和四周的古文逐渐漂浮在半空中并且不断扩大，金色法阵在夜色中尤为瞩目，中原中也把符咒重重拍在了阿川的头上。
光华流转，两股力量相撞的瞬间地动山摇，堆积成山的瘴气从阿川的身上释放出来，她拼尽全力想去拾起怀剑，却被中原中也扳住了下颌。
“为什么不用御神刀杀了我。”她喃喃自语。
“你不配和他用同样的方式死去。”中原中也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宛如审判世间的神。
素净美好的巫女消失了，只留下一摊白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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细雪飘落，像是素色樱花。
中原中也低头看着自己手中的绿玉，一时间有点不清楚为什么自己会拿着这块玉。他把玉抓在手里，几乎要捏碎它。他看着地上的骨女，又看了看自己被绞碎的狩衣，上面的鲜血把衣服染红。
他最后看到了那把插进地里的御神刀，突然有点想哭。
没有青面獠牙的恶鬼，在他的记忆里，鬼王永远都是那个靠在樱花树下带着慵懒笑意的轻狂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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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细碎沫雪者，千重零敷累降置，恋慕日时久，不止相思我情长，望彼积雪骋所思:出自《万叶集》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番外2.留予他年说梦痕（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