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我的大航海世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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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卷着波涛，天空不知何时已布上一层阴云，云层深处雷电如蛟，银蛇撕裂了天空，照亮一片海域。
用望远镜观察着远处的水手用一种兔死狐悲般的沉痛语气道：“那艘海盗船……沉了！”
沉了才是正常现象。
林芸抹了把额头的汗水，鲛人甩尾的力气大得惊人，而且聪慧异常，在察觉到船底被一层奇怪的力量防护住后，一些鲛人开始尝试攻击船的侧壁。
如果有人能看到那裹在船底的精神力，就会发现那透明的色泽愈发稀薄。
自从拥有精神力以来，林芸几乎没有遇见过将精神力耗尽的情况，哪怕配合季腾做实验时，对方也会考虑她的感受，在表现出明确不适的时候结束实验。
但是现在不是她想结束就能结束的时候。
脑海里的精神力河流已经快要干涸，鲛人们的攻击却仍在继续，佐佐木三郎率领的队伍在水下毫无优势，鲛人的利爪能够轻而易举地砍断枪杆，少数几个鲛人的受伤反而激发出了它们的凶性。
船下的海水在阴暗的天气中显出深沉的暗色，人类和鲛人的鲜血染红海域，林芸恍惚了一瞬，脑海蓦地一刺。
船的侧壁被鱼尾拍打出一块缺口，再这样下去，沉船只是时间问题。
如果精神力透支会怎么样？
“精神力使用过度，有百分之十的几率造成永久损伤。”
迦南清越的少年音蓦地在脑海中响起。
林芸问自己，为了这些人，值得吗？
写小说的时候，她随便敲打几个字，便能毫不犹豫地让一群人成为主角的垫脚石，这些人的死亡连一个数字都不会得到，但是现在，她却要拼着永久精神力损伤的危害来保护他们？
值得吗？
又是一阵剧烈的摇晃。
船舱内传来哭喊声，林芸听出了其中的一些声音，有厨房内的玛琳娜，还有那个和她同住一个房间的少女莎琳……
玛琳娜总是嫌弃她在厨房帮厨时放的调料太多，但每次做出饭菜后，却又赞不绝口，她是个话痨的中年妇女，身材臃肿，却总是爱吹嘘自己的儿子继承了自己年轻时的相貌，长得十分标致，然而她的儿子早就在三年前的海难中去世了。
莎琳是商船里一对夫妇的女儿，活泼健朗，因为需要跟随父母一直在海上航行，所以同龄的朋友很少，也因此在认识林芸后很黏她。
还有在海底那些尸体和仍在厮杀的水手们……不久前，他们还在牌桌上嬉笑怒骂着，因为林芸赢得太多的缘故，一致认为她作弊，所以把她列为了拒绝往来户……
“啊！”
惊恐的声音从甲板上传来，“那些鲛人！跳上来了！”
海盗船沉没后，有部分鲛人游向了这里，鲛人不增反多，还有些鲛人利用着出众的弹跳力，跳上了甲板。
防守已经成了一个笑话。
林芸捂住头，兜帽罩住了额头，却挡不住映入眼中的场景。
不管是这些鲛人，还是这些人类，都不是小说中的文字，她必须做出选择。
船下的佐佐木三郎已经筋疲力竭，胸腹几处淋漓的血洞被海水冲刷，他手中的长矛只剩一个枪头，然而仅凭这一个枪头，已有四只鲛人在他的手中丧命。
在水底的战斗耗氧巨大，因此需要不定时地浮出水面换气。但是对海怪颇有了解的水手们却随手带着一件可以在水下呼吸的东西——每一只海怪的胸腹内部，都可以掏出一块如同蜂巢般小孔密集的指甲大小的褐色胶状物质，将这种物质含在舌下，就可以在水下呼吸。
没有了呼吸不顺导致的气力丧失，沉醉在战斗中的佐佐木三郎哪怕身上鲜血淋漓，却仍旧笑的肆意而张狂。
死在与海怪的战斗中，是一种荣耀。
鲛人已经意识到了这个身材魁梧的男人身上的危险性，三只鲛人环绕着他，与人类相似却带着薄膜的手指泛着幽幽的光泽，它们的指甲上都带着麻痹毒素，但是对于这个男人似乎并没有造成多大的效果。
船上的声音传入水中时略有些失真，然而佐佐木三郎还是听出了那声音中的惊恐，他皱眉扫视四周，海水昏暗，但直觉告诉他，数量不对。
鲛人上船了！
想通这一点，他浮动着身子，宛如灵巧的鱼一般想要浮向水面，然而假鱼和真鱼还是有区别的，在即将浮出水面之际，巨大的波浪已经迎头拍下，紧跟在波浪之后的，是鲛人那内蕴着强力的鱼尾！
这一尾巴拍下去，哪怕是礁石也要碎成两半，佐佐木三郎的脑袋有礁石硬吗？这个问题不需要答案。
一条鱼尾同时缠在了佐佐木三郎的腰腹，制住了他的行动，即便尖锐的枪尖在鱼尾扎出一片淋漓，陷入怒火的鲛人也未曾松开。
佐佐木三郎没有闭眼。
他张开了嘴，笑了。
既然躲不过去，在死前，他也要咬下那该死的鲛人的血肉！
下一秒，海水中诡异的颤动传来。
血水和泛着腥味的血块扑打在他的脸颊。
即将拍在面颊的鱼尾的力道被分裂成无数碎块，即便人类与海洋生物的声音频率不同，但佐佐木三郎却觉得自己听到了鲛人的惨嚎。
类似的场景重现在鲛人存在的每一处。
甲板上，正挥舞着利爪的鲛人们忽然身形一滞，美丽的人身与鱼尾宛如被无形的丝线所切割，鲜血喷溅在茫然的人类面颊上，随即而来的是后知后觉地欢呼声。
“这是海神的庇佑！”
武器的掉落声接连响起，有人噗通一声跪下，神色虔诚。然而却又有几个之前听到佐佐木三郎与林芸对话的人将视线投向船舱入口处。
裹着白袍的女人盘腿坐在角落，兜帽下露出几缕乌黑的发丝，她支着手撑着额头，看起来疲惫不堪。
“是……是你……”有人颤声接近，“是你做的，对吗？”
女人抬起了头。
她用一种辨不清感情的视线扫视了一圈四周，苍白的唇微启，低喃的声音几不可闻。
“比起保护船舱……杀人时耗费的精神力更少啊……”
所以，才会有人选择，以杀止杀吗？
眩晕感愈发严重，呼吸仿佛都能引起一阵抽痛感，林芸无暇再思考，她颤抖着蜷缩起身子，意识渐渐消散。
下一秒，船舱内传来惊叫声：“船底漏水了！”
与此同时，雷声轰鸣，暴雨倾盆而下。
原本破损的船洞因为有精神力防护的缘故，并没有被船舱里的人发现，当林芸倒下后才被发觉，然而为时已晚。
在剧烈的风浪下，破洞很快被汹涌的海水撕裂的更加严重……
*
林芸是被冻醒的。
还没有睁开眼，她就先发现了一件事。
虽然头很痛，但是她整个人的身体却有一种做完SPA的舒畅感，体内的灵力比以往涌动的更加顺畅——也正因如此，她虽然感觉到冷，但身体却没有什么僵硬感。
这种迹象……
她有些不确定地想道：莫非是练气二层了？
这种情况要是放在云海宗，天灵根居然几个月了才升了一个小境界……怕不是一群长老跟掌门一起气到踹人。
主要是之前的两个世界灵力都比较弱，而且她在离开修真界后一直都是靠着灵根的天赋被动型修炼，所以一直都毫无进境。
这样一对比，果然是因为这个世界的灵力太过充沛的缘故啊……
眼睫微颤，林芸缓缓地睁开眼。
冷晴的阳光刺目，眼睛一阵刺痛，泪水唰的一下就流了下来。
她支起身子，半湿的白袍和男人的和服皱巴巴地盖在身上，算是唯一的取暖源。
抬手把泪水擦干，林芸环视了一下四周，发现她现在是在一艘小船上，船上零零散散约莫有七八个人，其中最显眼的莫过于赤/裸着上身腰间裹着一层层绷带的佐佐木三郎。
她没有看到莎琳，也没有看到玛琳娜，这些人中只有一个中年水手让林芸有些印象——他们曾经在一起打过牌。
她的醒来让少数的几人望来，然而也仅仅是如此而已。所有人的情绪都十分低迷，林芸凑近佐佐木三郎，低声问道：“船……沉了？”
佐佐木三郎点头。
她抿抿唇：“如果我当初早一点……”
如果她早点下定决心杀死那些鲛人，如果她考虑的更周到一些，一边防护商船一边让躲在船舱里的人填补船体……
一只大掌拍在了她的头上。
“船上的备用船艇有很多，虽然小船被风浪冲散了，但是大部分人都还活着。”男人的声音沙哑低沉，林芸抬起头，对上了那一双凶恶的倒三角眼。
“你救了我们大多数人。”
他笑道：“只有英雄才会因为救不了所有人而愧疚，你只是个普通人而已。不是所有有能力的人都要担负相应的责任的。”
自私的歪理。
林芸心中冷静地判断道。
但是……让心口绞痛的罪恶感却渐渐消失了。
*
当船上的储备粮几乎快要吃光的时候，他们终于遇到了一艘路过的商船。
船头金发蓝眸的青年灿烂地微笑着，伸手拽住从绳梯上爬上船的林芸，仰头时兜帽掀落，二人对视，俱是怔住。
无视青年脸上忽然冒出的红晕，林芸眼角一跳，倏的看向甲板处。
白衬衫，军绿长裤。
还有那柄被布条包裹的长刀。
——缘，妙不可言啊……
作者有话说第56章 我的大航海世界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