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定能穿回去的》竹溪有风

13、我不后悔

　　白静姝下意识去看身侧，空荡荡的。她的手心汗涔涔的，心突突地跳，手紧紧地捏住，指甲不自觉的掐进肉里。
　　她颤抖着问：“发生了什么？”
　　被吓得够呛的另外两人渐渐回神，不确定地说：“刚刚，船忽然就晃起来了？”两人的视线从白静姝身上滑过，又看向水中，愣愣地说：“明蕊掉下去了。”
　　白静姝猛然回头，船又大幅度地晃荡了一下，其他两人吓得抱头尖叫，船娘脸色发白，手中的船桨划来划去尽力保持着船的平稳。
　　水面上浮出一个脑袋，又落了下去。白静姝看着这一幕，渐渐地平静了下来。她抬起头，正和水中一个人对上视线。
　　那是看到有人落水来不及确定到底是谁，就已经急急跳下去的三皇子。
　　他正愕然看向这艘船，白静姝对他露出一个冰冷的笑。
　　三皇子一头扎进水里去，下去救人的船娘拖着明蕊浮了上来，往船这边游动。岸上已经闹腾了起来，有人划着大船过来了，有人急急地奔去向长公主报信。
　　此时，有人握住白静姝的手：“你没事吧？”
　　是终于回过神的另外两个人之一：“方才，刚才……”说话的姑娘穿鹅黄色衣裳，抿了抿唇，露出一丝紧张：“我看到了。”她压低声音，异常温柔：“这件事，你放心。”
　　白静姝懂了。她不由得垂下头，随后露出后怕与感激混合的表情：“谢谢你。我没事。”
　　她的手还是冷的，手心的湿意让对方明白白静姝的心情并没有她自己所说的那样没事，于是对方关切地握紧了她的手：“放心吧，只有我注意到了。”她的视线落在正在撑船的船娘身上，凉意就涌了上来。
　　白静姝轻声地说谢谢。她是害怕的，这种将自己的性命一线之间的危机感让她格外后怕。她也能感受到鹅黄色周身传递的关切，对方也是真的在关心自己。
　　“别想太多，这种事，没有谁能容忍。今天这种手段能用到你身上，明天就能往别人身上用。想坏人名声，太过阴毒了。”
　　鹅黄色这么说着，坐在鹅黄色对面的少女此时才陡然明白：“薇薇你在说什么？你是说……是那个自己害人不成反受害？”
　　她的声音略微大了一点，那船娘听得分明，当即身体一颤，就跪了下来。船被她重重跪下来的动作震得又晃了一下，惹得船上剩下的三个人都是一慌。
　　大船很快就到了，挡住了其他人的视线将一直泡在水中的人捞上来，又殷切地接了几位姑娘上船。
　　立刻有人送了热茶过来，白静姝看着身侧人来人往，莫名地觉得，这些事情离自己很远，自己虽然身在其中，却仿佛是在台下看戏。
　　她对自己笑了一下，捧着茶盏，下定了决心。
　　事情后来如何发展，白静姝这个当事人倒是不知道。动手的自然不肯承认是自己想要做点什么才掉下去的，三皇子也只说自己见有人落水想救人一时间忘记了船上还有救助的，其余的下人们就更加不好说了。
　　但事情断然不会如此轻松地过去，白静姝心里清楚。从今天这件事来看，三皇子对自己定然是势在必得。
　　“谁叫咱家有钱呢。”白老爷这样笑呵呵地说着，将一本册子推到白静姝面前：“这是爹挑出来的一些才俊，静姝你看看，有没有中意的。”
　　白静姝捏着帕子，低头不语，白老爷还好再劝两句，就听她说：“爹，我嫁人了，我安全了，可是家里其他人呢？”
　　白老爷摸了摸胡须，哈哈一笑：“你嫁人了，那谁就没有理由了嘛……”说完，又点一点册子：“你先看看再说，不管怎么说，你总是要嫁人的。”
　　白静姝迟疑地接过了册子，白着一张脸回自己的院子去了。
　　又过几日，那一日的鹅黄色衣裳秦薇薇过来了，进门好奇地打量了四周，就告诉她一个消息：“那天那个船娘已经被长公主处理了。”
　　白静姝一愣，秦薇薇就笑：“这件事，谁都不想传出去。”停一停，她又说：“三皇子新纳了妾，陛下让他暂时修养几日，好生陪一陪美妾。”
　　她的笑容很是狭促：“三皇子这个时候，大约要气死了。”
　　白静姝不相信三皇子居然会沦落到这样的下场，越发惊愕。秦薇薇欢快地大笑起来：“以前倒是不觉得你这么好玩。不过好歹也算认识了，以后我来找你玩。”
　　白静姝眼睁睁地看着她伸手，被她摸了一把脸颊才回神，看着她肆意地摆摆手，说声“不必送了”就起身出去。
　　自然是没有不送的道理，白静姝跟着送出去，秦薇薇就笑：“这种时候，你倒是比我还守规矩。”她眯起眼细细打量着白家的装饰，出门的时候一叹：“我算是知道为什么你被盯上了。”
　　白静姝苦笑，难道她就不知道吗？目送秦薇薇上了马车，往回走的时候，她以极低的声音问：“你不是说要帮我实现愿望吗？”
　　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在耳侧响起：“你知道你的未来是什么样子的吗？”没有等她回答，那个声音就自顾自地解释：“如果我告诉你，你的未来并没有如同你想象的那样甜蜜动人意气风发，那么……”白蔚这样说着，凝视着白静姝的眼睛：“到了那一天，你会后悔许下这个愿望吗？”
　　“我不后悔！”白静姝脱口而出，伺候她的丫鬟惊讶地看向她，被她打发走了。
　　等到屋子里空无一人，白静姝才急迫地说：“我知道，爹是为了我好，他选出来的也必定是他认为的好男儿，可是，我不能连累其他人。”
　　“不管是家人，还是其他的什么人。”
　　“而且，我喜欢他，我相信，他也愿意为我赴汤蹈火。”
　　白蔚心中一动，低声说：“这是你自己做的选择，希望有一天你不要后悔。”停一停，她想起二夫人对自己所说的话，鬼使神差地对白静姝说：“只要你愿意付出代价，那么，你做什么都可以。”
　　白蔚说完这句话，就从白静姝身边离开了，这个时候的白静姝，并不需要她的保护。
　　何二老爷何靖成如今不在京城。白蔚找到他倒是没有花费太多时间，看到他的时候倒是吃了一惊。
　　现在的何二老爷大约是一生中最为意气风发的时候，年少轻狂，英姿飒爽，年轻的心让他也显得容貌俊朗。
　　他已经有了举人的功名，正准备明年就入京去考进士，同时，见一见自己心爱的人，如果可以，向她提亲，让她嫁给自己。
　　他相信，她那么好，家中不会对她又任何意见。
　　白蔚看到了年轻许多的何老太爷何明华，他已经初步有了大儒的架势，开始广授学徒，在民间渐渐有了声望。
　　最后，她甚至看到了已经垂垂老矣的何家村的儿子。当年的村长和村老早已告别人世，如今就连当年还是个中年人的他，都已经眼睛都睁不开了，眉目舒展，显然最后一些时日的生活让他极为愉快。
　　白蔚首先找到的是何靖成。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人将信件放到自己桌上的，但上面透露的消息让他很不安，他咬着牙去找自己的父亲，想提前入京。
　　何老太爷是个精明的人，儿子有事瞒着他，他自然能看出来，也就不肯轻易放行，非要他说出一二三四来。
　　何靖成并没有很容易撑得住，他当即就想将那封信拿出来，那封信却在他递给何老太爷的时候，在两人眼前化作空气，消失不见。
　　白蔚：糟糕！
　　她的眼珠一转，飞快地给村长儿子捏了个梦。
　　于是，当何老太爷和何靖成为了信件的事情狐疑不定的时候，老人家颤巍巍地扶着拐杖，被下人们扶着过来了。
　　何老太爷大吃一惊，连忙过去扶住：“老叔爷，您怎么过来了？”对方眯着眼看他，不怎么看得分明，只是知道就是自己要找的人，当下就大声地说：“大牛啊，有件事，咱得告诉你！”
　　何老太爷：……
　　何靖成在一旁忍笑，忍得浑身颤抖，他虽然不是第一次听到何大牛这个名字，却每一次都想笑。
　　老人家几乎是一字一顿，偏偏说话的声音还其大无比，让所有人都听得一清二楚：“大牛啊，以前咱就说过，咱们村是托了你的福气才能有今天。你们以前都以为咱是在说你考上学了，不是！是天上的仙女，托咱们照顾你呢！”
　　何老太爷：？？？
　　“当年咱们都怕让外人知道了，漏了行踪，这么多年了，也瞒到了现在。今儿咱梦到过去的事了，咱想着，如今这事可不能瞒着，得给仙女立碑啊！”
　　白蔚：？？？我可真是谢谢你诶大爷！
　　看着下面老人家半天说不到点子上，白蔚自己都有心插手，将事情说清楚了。好歹忍住了，过了好久，老人家又东扯西拉地说了很久，才终于说到了白蔚想让他说的东西。
　　“当年那记着方子的纸，我们一抄完，就在我们眼前消失不见啦！”
　　一句话让何老太爷和何靖成顿时就变了脸色，视线相接，都能看到对方眼中的骇然。
　　白蔚一拍巴掌，天呐，终于说到这里了。她大松一口气，拍了拍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