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最后一天（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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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个屁！”
指挥使戴着鸭舌帽和黑色的口罩，没人能看清他现在的表情，只有他自己知道刚刚坐轻轨过来的时候看着那张照片的时候心里有多难受。结果一进门就听见那个小子看着希罗，还问“你们关系好么”这种敏感的问题。
他把口罩取下来，愤愤地走向希罗，从兜里里摸出来一把糖果，然后丢了男人一身。
相当孩子气的行为。
伊萨克在旁边看的呆住了，正想说话被格雷穆拉到了后面。
格雷穆深深地看了一眼这两人，眼神暗示伊萨克不要乱说话。
“你怎么……”希罗看见他，又惊又喜，毫不介意自己被砸糖果，起身去牵他的手，手指恢复了柔软却一阵冰凉，于是他又握紧了几分，“怎么回事？你不是……”
“我怎么了？！实验是你的，你会不知道我那样不算正常吗？”指挥使语气凉凉，但是并没有抽回手。
希罗当然知道活骸化不是这样的，所以他才会等他暂时稳定的时候，急匆匆地来教会找办法。
“我只是稍微试探一下你！结果你就……”
“试探？所以你没有活骸化？”听到他的话，希罗的眼神立马凌厉了起来，眼里的怒意清晰可见，同时手上的力度加重了几分。
指挥使一时语塞，最后憋了一个字出来，“……没。”
“你不知道这会让人担心吗？你什么时候可以想一想……算了，那安给你的是什么？”
“她给的是真的实验试剂，然后我给雷切尔了。他给了我葡萄糖和……痛死了。”指挥使手被捏疼了，想抽回手，结果没成功，就老实交代，“另外的我也不知道，说是可以将幻力暂时实体化的试剂，对身体没有伤害，就是有点痛……”
希罗看他眼睛红红的，样子十分可怜，心里虽然憋着气，但到底没忍心，语气软下来，“那现在怎么样？还痛吗？”
“唔……没有很痛了。”指挥使被希罗前后变化惊了一下，想到自己还有很多事瞒着希罗，他就抿紧嘴，打算半个字都不说了。
他确切的知道世界在七天循环，而且，也知道希罗知道的不比他少。
但不管世界的真相是什么，他都不会选择去问希罗。
“我今天想吃蛋糕，草莓口味的怎么样？”他问。
“很好。”
“嗯。”指挥使认真的点了点头，然后在终端上订了一个榴莲口味的的蛋糕，“但我还是喜欢榴莲口味的。”
“也好。”希罗笑了笑，反正今天就是最后一天，没有任何可能阻止黑门扩散，末日的结局早已注定。
只不过又多一个坏掉的箱庭。
那就稍微让他开心些，没什么大不了。
伊萨克拉了拉格雷穆，格雷穆被这两人绕的晕乎乎的，老实讲他并不信任希罗，毕竟，如果教会要跟中央庭合作，那早就合作了。没合作的原因，无非就是对希罗这个总指挥使没有好印象，当然，也有伊萨克的原因。
本来赛斯是有提过新的指挥使是个不错的年轻人，伊斯卡里奥当时兴趣也十分浓厚，不过他跟着希罗离开中央庭之后，两人的流言蜚语就在都市传来，真真假假，谁也不知道真相如何。再之后伊斯卡里奥就擅自行动了，不过他选址不太好，选到了旧城区，表面上那里人烟荒芜，可地下算是“白鸟”的地下团伙，连军方都有牵涉，自然就暴露了。
这里面有几分这位新指挥使的手笔就不好说了。只是他没想到，从昨天的第一次见面，以及今天的会面来看，不但没从指挥使脸上看出什么心机，倒是看到了他把无理取闹的本事发挥到了淋漓尽致。心知“带孩子”不易的他，便对希罗产生了一丝同情，这丝同情里还含着几点庆幸，因为至少伊萨克从表现来看是个乖孩子。
“啊，不好意思，我是不是打扰到你们了？”指挥使一点也不觉得尴尬地擅自坐在了沙发上，轻咳了两身带过尴尬之后就自顾自的说起来，“不过教会的事情我也有所耳闻，唔，狂热的信徒在任何时期都不少见。希罗前辈偶尔也会遇到狂热的追捧者呢，见到我还会砸我鸡蛋。”
“为什么要砸你呢？”伊萨克也坐了回来并且继续发挥了刨根问底的求知精神。
“因为他们觉得我抢走了他们的救世主嘛。”指挥使把原本希罗的红茶端起来。
“我去给你新泡一杯吧……”伊萨克连忙站起来。
“不用。”指挥使摆摆手，直接就喝了一大口，然后才说，“不过，毕竟是事实，所以我也没有砸回去。”
希罗听不下去了：“你又在瞎说什么……”
“难道不是吗？”指挥使反问，眼睛依旧通红，委屈地像下一秒就要哭出来。
希罗张了张嘴，最后什么也没说，随便他了。
“也就是说，你们真的在一起了吗？”伊萨克惊讶的看了看指挥使，又看了看希罗。
“昂。”指挥使拿了块点心喂进嘴里，“我觉得是这样。不过你呢？看你的样子也不是才来教会，我怎么从来不知道你？”
“因为伊萨克很少出门。”格雷穆代替了他回答。
伊萨克眼中闪过一丝落寞。
指挥使有意忽略了，大喇喇的说，“那也不可能啊？九年义务教育不是全国普及了吗，要不神学院也会去的吧？看你乖宝宝的样子，怎么还逃学啊？”
“……我没有！”
“指挥使，请不要再试探伊萨克了。”格雷穆察觉到了不对，但好像已经迟了。
指挥使耸耸肩，“试探？我没有试探他，因为我已经肯定了。格雷穆处刑官。”语气突然变得正经起来。
格雷穆晃了晃神，从那对墨色的眼眸里读出了威胁。
果不其然，指挥使的下句话就印证了他的直觉――
“你以为真的会存在宽恕吗？”
格雷穆闭了闭眼睛，正要回答的时候，就看见指挥使拍着伊萨克的肩膀，又恢复当刚刚玩闹的神情，“这是请柬，你一定要来哦！看烟花祭的话一定要在中央城区看！我特意举办的。如果害怕人多的话，就提前入场，巫殷跟巴裘拉会带你上山的，那里是没什么人的。”
“可是……”伊萨克有些犹豫地望着格雷穆。
“唉呀，格雷穆又不是你爸你看他做什么，你这个身高怎么看都应该成年了吧，自己做主啦！”他伸手去拉伊萨克，结果伊萨克没抓着，反倒被希罗握紧了，“希罗？”
希罗连勉强都不想勉强了，“当着我的面邀请同伴吗？你可真行啊。”
指挥使抽回手，“不然呢？难道要我邀请你吗？”
“为什么不行？”希罗反问。
“那个……”伊萨克试着开口。
“那你也没有告诉我你会来教会，我为什么要邀请你？”
“我来这里当然是有正事。”
“是啊，给糖就是你的正事。你以为过万圣节吗？”
“就只有万圣节才能吃糖吗？”
“你们能不能……”
“但你也不能见到人就给糖吧？我也只给过你一个人吧？”
“所以呢？你就可以瞒着我办烟花祭，还当着我的面邀请其他人？你到底把我当什么？”
“那你又把我当什么了？”
……
伊萨克转头看了眼格雷穆，格雷穆拍了拍衣服，然后舒张开被加强过的神器，横在两人面前。
“你这是做什么？”
“喂喂！我们不是异端吧？干嘛指着我们！”指挥使下意识推开了希罗，千棘枪的尖端便直接对准了他的胸口，他看着泛着金属光泽的武器，咽了咽口水，终究是没敢把手搭上去，他又偷偷看了一眼格雷穆不苟言笑的那张脸，心里认了怂嘴上却不肯，“不过说的好像我会怕死似的。”
又来了。
希罗站稳以后，看见指挥使紧握着的手，就知道这人在逞强，站着去拉格雷穆，“不好意思，是我们唐突了。我这就带他离开。”
格雷穆眼看自己又让人误会了，板着脸解释，“其实，我只是想说……”
“格雷穆是希望你们不要再吵了，明明关系那么好的，为什么非要吵架？”伊萨克及时帮格雷穆说了出来。
“关系好？你这个小子从哪里看出来我们关系好了？”指挥使露出凶狠的表情。
格雷穆正欲向前一步被希罗一把抓住了手腕。
伊萨克退了半步，“就是……感觉。”
指挥使再次凑近，凶狠的表情一下子切换成一下大大的笑脸，一把抱住伊萨克，摇了摇，“你很有眼光啊哈哈哈哈！”
“是眼色。”希罗纠正道，放开了格雷穆，并转头对格雷穆道，“只是小孩子之间的玩闹而已，不必担心。”
说完，他又把指挥使拉回来，两人很自然的就牵着手。
格雷穆看这两人突然有点无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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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露比收到指挥使私信的时候正在高校瞎晃悠，她其实不太想理。
指挥使：兔子兔子！我们可以走啦！你在哪里呀？（两只牵着的手.jpg）
“够了！真是够了！这个该死的恋爱脑！”艾露比在终端上使劲戳了戳，又晾了这条私信几分钟后，才慢悠悠的回复。
艾露比：达尔维拉在东方古街被抓了，怎么办？
过了两分钟，指挥使就回复了信息――
指挥使：没关系，就让他好好在那边叙旧吧，顺便，让钟函谷通知一下古街那边我们晚上的烟花祭。
艾露比：你还真是悠闲啊。
指挥使：那是当然，夜里电路的问题联系菲尼克协助处理一下，但是不要让他做多余的事情。还有上次给你千藻诗歌的录音，记得一定要在交都四处广播起来。然后让米菈准备好演唱会。
艾露比：……那我呢。
指挥使：中央庭信息部门我已经撤掉了防火墙你随便用，晏华那边我也准备妥当了，虽然一切他都猜的到，但他是阻止不了的。
艾露比：哦耶！~不过，在坑四眼仔的路上你真是毫不手软啊。
指挥使：我也不想这样的，我是想让他轻松点，可这个人他总是要想很多，没办法嘛。
“我总是要想很多？”晏华看到指挥使手上的终端，抬了抬眼镜，“所以你就可以没事找事？”
“啊哈哈哈，这个……”指挥使刚想用手抠下巴，就被希罗打了，“怎么又打我？”
“大家都在开会的时候却在闲聊，你能不能认真一点？”
“我早就说了烟花祭我是一定要办的，这一点没有商量的余地。我要确保我的神器使活力充沛。”
“就算这样神器使也没办法持续作战。从古研所提供的情报来看，现有的幻力是无法支撑的。而且，幻力增幅剂也还没有研制出来。”
“最后的结局就是――全员活骸，绝对的地狱。”希罗总结道。
“结合两位指挥使的力量也不行吗？”罗纳克问。
希罗摇摇头，“不够。这一次黑门的规模远远超过了上一次。”
“所以我们为什么要等黑门扩大才行动？”指挥使放下终端，“我们最惧怕的结局就是神器使变成活骸。既然从现在起停止使用幻力非常的不现实，我们就需要赌一赌。”
“怎么赌？”
“我想过了，黑门在上空，不利于神器使对战，而烟花勉强可以算是一种火药，而且是在空中爆炸，那么我们可以把全世界的烟花都买回来，把黑门轰下来。”
没等他说完，其他人就开始了别的讨论，因为实在不想跟一个脑残浪费时间。
指挥使耸了耸肩，打了个哈欠，继续玩他的终端。
这次是雷切尔。
雷切尔：哈啰！指挥使！
指挥使：哈个屁，别这么轻松的语气，我现在快疯了，到底研究成功没有？
雷切尔：当然……没有！
指挥使：那什么时候可以？
雷切尔：黑门毁灭世界之后吧。
指挥使：？？？
雷切尔：普通人要想活骸化根本就是不可能的，因为没有能够支持生存的条件，即使你是指挥使也一样。
指挥使揉了揉眼睛。他看着激烈讨论的七人，不知道怎么心里酸涩涌了出来。
他厌倦了无休止的尝试。
每一次都有人为此牺牲。
这个世界就跟希罗说的一样，毫无希望。
无数的音乐在他脑海划过。
“如果可以的话，就由我带队去高台上好了。”希罗说，“对了，安托涅瓦的方舟应该还能用吧。”
“这当然……”
“用不着特别关照我，我不会去添麻烦的。”指挥使突然按住旁边安托涅瓦，转向希罗说，“抛下我就抛下吧，我无所谓。你想怎样安排就怎么安排。”
“我没有要抛下你。”希罗又解释了一次。
“我知道，我明白。”指挥使一副不想跟他争论的表情，他站起来，“现在是都商量好了，对吗？那就这么办吧。我去准备烟花祭了。晏华，要一路吗？”
晏华正想说什么，看到指挥使地表情一下就反应了过来。
“好。那这边就交给安托涅瓦了。”
他们从会议室出来，指挥使就绕进了一个地下通道。
“今晚战斗就会开始了。”指挥使并没有绕弯子，“现在，我们去见识一下真正的黑门。”
“什么？”
“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我曾经见过那个人。”
“谁？”
“神。”指挥使语气平淡的说，“我今天见过活骸零了。综合所有的信息，我认为，这个世界很有可能是假的。但出口并不在黑门。”
“你想说什么？”
“什么样的东西才会是循环往复、周而复始的？”指挥使忽然停下来，转身看着晏华，“七人众不可能对这个世界的真相毫无了解。”
“你是说程序？”
指挥使点点头，“因为达不成输出的条件，所以不断的循环。晏华，我们身处的世界，也许不过是几串代码。黑门只是推动循环的判定条件而已。它始终在哪里，而我们每一次都被动接受他的判定。这并不玄妙，甚至有些可恶，不是吗？”
“你想怎么做？”
“程序运行的时候我总不能强制关机。”指挥使抿了抿嘴，“所以我们要找到bug，然后趁最后这段时间改变输出的条件，在所有人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完成输出。”
“那你找到了吗？”
“算是吧。”指挥使长长舒了一口气，“现在，对准我的脑袋，打一枪。”
作者有话说
第18章 最后一天（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