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尺雪（一枝梅同人）》默默春寒

28、光芒

　　李谦醒过来时，发现自己俯卧在床上，背部火烧般的疼痛，幸好有一阵阵清凉及时的抚慰着伤口，他痛苦又惬意的叹了一口气。
　　然后听到一个略有些嘶哑的声音说：“你醒了。”
　　他一惊，便要挣起，被一只大手按了回去，那人不容抗拒的说：“好好躺着，乱动什么。”
　　他不愿在这人面前示弱，苦于伤重动弹不得，只好勉力扭过头去想要讥讽几句，却意外的看到了一张憔悴的脸，那唇角紧紧抿着，眼睛里盛满怒气。他讥讽的话语到了嘴边，却被时厚眼里的痛苦钉在原处，一时愣在那里，说不出话来。
　　时厚看着他的傻样子，叹了口气，眼神柔和了些。他放下手中的药，双手抹了把脸，疲倦的说：“你昏迷了三天，有时醒来，有时又说胡话，还发烧了，好在大夫说不要紧，马上就会醒来，我总是想，就快醒来了吧，你却迟迟不肯醒来，阿妈都来看过你了，你要是再不醒来，我……”话语带上了破碎的尾音，李谦从来没有听这个人一口气说出这么多话来。
　　这个人总是冰冷的，疏淡的，拒人于千里。其实李谦知道他并不是表面上看起来的恭顺，他的本性是骄傲的，还有些不为人知的暴戾脾气，如骄阳暴雨。可是他的爱，却是温和的，细水长流着。就像某天夜晚你突然醒来，看着窗外月光，默默一如往常，便觉心中一片平和静好，觉得可以天荒地老。
　　这个男人总是防备着周围的一切，他没有可以信任的人或事。而此刻，李谦看着他捂着脸，全身都是破绽，如一堆胡乱搭起的麦秸，轻轻一碰就会四分五裂。
　　时厚放下手，发现自己正被李谦点漆般的眸子静静看着，觉得有些窘迫，于是移开了眼睛，轻轻说道：“你要再不醒来，我就要睡过去了。”
　　李谦看着他，问“我说了什么胡话？”他有些后怕，不知道自己到底说了什么，可别给这人都听去了才好。
　　时厚心里有些难过，叹息般的说道：“放心，你什么也没说，你只是说你很寂寞。”
　　李谦没想到自己说的竟是这个，尴尬的咳了一声，转移话题道，“喂，你一直守在我床边啊？你很关心我嘛，看你的眼睛，啧啧，红的。”
　　时厚一点头，“是的，我很担心。”
　　李谦没想到他如此坦白，瞠目结舌，这，被射一箭的好像是我吧，怎么不正常的反而是他？他有些不自在的问：“为什么？”
　　时厚看了他半响，轻轻拥住了他，温暖的气息，悲伤而绵长，直让人忍不住落下泪来。这是一个货真价实的拥抱。
　　时厚说：“因为我也很寂寞。”谦儿，不要离开我。
　　李谦半晌才回过魂来，脸红到了耳朵根，“喂，你起来！”伸手去推，才发现他已睡了过去，看着他睡的香甜，李谦红着脸小小声的说：“切，看在你照顾小爷的份上，就让你抱一会儿好了。”他伤重未愈，也还疲累，于是闭上眼睛睡去。
　　等李谦睡熟了，时厚睁开眼，看着怀中人的睡脸，微微嘟着嘴，天真无害的样子，心下又是好笑又是疼惜，这就是我的弟弟，还真是可爱啊！他轻轻起身给他盖好被子，又看了看他的脸，便熬药去了。
　　等到药熬好了，天已经黑透了。时厚把李谦摇醒，让他喝药。李谦喝了一口，皱着眉头抱怨药苦，哇啦哇啦的叫唤着，说什么也不肯再喝。
　　时厚冷着脸，伸出一个手指在空中点了点他，意思是不喝就给你灌下去。李谦才“啊~知道了知道了~~~”的嚷嚷着把碗接了过去，可是眼珠子一转，鬼主意又来了，非要时厚把院子里的一排灯笼点燃了才肯喝，前提是不出屋子。
　　时厚拿他的胡搅蛮缠没办法，病人最大。只是警告般的盯了他一眼，转身拿起弓箭，把箭头往床前的油灯里一蘸，带上火苗，搭弓急射出去，箭穿过灯笼时，火苗点燃了灯笼里的蜡烛。箭无虚发，灯笼被依次点燃，到最后两盏时，箭壶里的箭却只剩下了一枝。
　　原来，这才是他的鬼主意。李谦笑嘻嘻的拍起手喝道：“好箭法！”
　　时厚在屋子里不紧不慢的踱着步子，突然，他停了下来，找好角度，一箭同时洞穿两个灯笼，点燃了它们。
　　李谦不甘不愿的在时厚的注视下喝药，喝完了吐着舌头，脸皱成一团，这什么药啊，这么苦。时厚看着院子里美丽的灯火，微微一笑，他也曾在暗夜里用箭为恩彩点灯。
　　这傻小子，知道点灯的意义吗，就让自己为他点灯。
　　为一个人点亮一盏灯，便是为一个人带来光明，意味着陪伴和守护。
　　谦儿，我会陪伴和守护你直到最后，希望，我能让你洗净仇恨，散发出真正属于你的光芒。

作者有话说

　　觉得电视里点灯的那一幕实在是太失真了，但是很浪漫，不是吗？